第79章 過往
那日周五，距離吉萊斯與妻子的結婚紀念日，還有兩天。平日都在工作中度過的吉萊斯破天荒地向鎮長請了一次長假。
為了早些回家，吉萊斯在周五的下午，便已布置好了看守所之後九天的日程。確保自己不在的日子中也不會出亂後，吉萊斯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中。摘下妻子送給自己的眼鏡，輕輕放在書桌上，吉萊斯看向一旁。那裏，一張用秀麗的字跡寫滿了一整麵的計劃書，正安靜地躺在木桌旁。
看著書桌前寫得滿滿當當的計劃書，吉萊斯略顯疲倦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這張小小的紙條裏，記載了妻子這些年來所有希望與自己完成的事情。雖然當時的自己沒有時間陪伴她，但現在，終於有機會去實現了。
小心地將計劃書折疊三次，放入上衣的口袋裏，吉萊斯來到辦公室的鏡子前，仔細地檢查起了自己的衣裝。在數次確認自己的樣子沒有任何的問題後，吉萊斯合上了辦公室的大門，望著麵前為自己送行的員工們，笑罵一句，將他們攆回崗位。
“真好啊，我什麽時候才能有老婆嘞……”
陪著吉萊斯走到門口的副手，看著滿臉開心的吉萊斯，推開了麵前的大門。伴隨著大門的敞開，正午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走道。
“放心吧，時間到了，自然就有了。”
對著副手揮了揮手，吉萊斯與這個工作了十幾年的看守所暫時告了別。雖然在九天之後，自己便會再一次回到這裏。
望著正午的太陽，吉萊斯慢慢吸了口氣。久違的輕鬆感，充滿了他的身心。拉伸幾下身體，吉萊斯拿出口袋中的紙條，輕撫著手中的紙條，嘴邊的笑容自開始，便沒有停過。
但，本想早點回家給妻子一個驚喜的吉萊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驚喜還沒有送到，妻子就給了他一份大大的驚嚇。
穿過數道街道，已經可以依稀看到家門的吉萊斯，突然發現了一位不該出現在自己家中的人。
早已破產，在家無所事事的王老吉，穿著唯一一身幹淨的紅色上衣，陪著吉萊斯的妻子從吉萊斯的家中一起走了出來。妻子臉頰透紅，正與王老吉說些什麽。王老吉則是對著自己的妻子露出了猥瑣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豎起了一根拇指。
笑容，僵在了臉前。
“人生要過得去，總得帶點綠啊。”
吉萊斯的腦中，突然冒出了王老吉妻子跑了之後時常掛在嘴邊的玩笑話。望著逐步走出院子的妻子與王老吉，吉萊斯默默向後退了幾步，躲在一旁的街角。看著王老吉與妻子說說笑笑地告別，離開，直至王老吉離開幾分鍾後，吉萊斯才悄悄走出街角，重新踏入回家的道路。
回到家，妻子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紅暈，反而十分驚喜地看著自己。一陣噓寒問暖之後，妻子圍上圍裙，說為了慶祝自己休假，決定做一頓好的，小步跑進廚房之中。
望著哼歌做飯的妻子，本在懷疑的吉萊斯陷入了迷茫。不知之前的那一幕是否是一個錯覺。
‘不，冷靜一下，吉萊斯。她那麽愛你，怎麽會出軌呢。說不定，說不定，隻是老王過來看望一下老同學呢，對吧？對吧！’
在胡思亂想中，吉萊斯與家人度過了一個無言的晚餐。期間，吉爾德一度想與久違的吉萊斯說上話，但也被妻子以父親太累，讓他好好休息的理由打發了。
深夜，失眠的吉萊斯默默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明明腦子已經有些發暈，身子也充滿了疲倦，可他卻一點困意也沒有。看著一旁妻子熟睡的臉，吉萊斯伸出一隻手，將搭在她臉上的長發撩開。
十七年來，吉萊斯第一次覺得，自己與她的距離，似乎從未拉近過。
她仿佛一直都是最開始的模樣，天真，善良，還有些犯傻。即使生了兒子，也無法拯救她找不到重點的性格。無論遇到什麽，都傻傻地笑著，為自己，為吉爾德，默默鼓勁。
但他自己呢？
或許是過得太久了，吉萊斯已經記不清自己為大法師當助理前，到底是一個什麽模樣。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早就不是原來的那個樣子了。
萬一，萬一，妻子隻是愛著原來的自己，怎麽辦？
吉萊斯永遠不敢想象，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妻子會在別人的身邊，露出同樣的表情。更別說，被別人壓在……回想起王老吉與妻子在門口的樣子，吉萊斯握緊了拳頭，錘在了被子上。
“唔……到早上了嗎？早上好啊，吉萊斯。”
感受到被子的震動，吉萊斯的妻子迷糊地睜開了眼睛。她揉了揉眼睛，感覺自己依然有些發困。望著窗外依然漆黑的天空，她用了三秒的時間，才反應過來好像並沒有到早上的事實。
轉過頭看了一臉陰沉的吉萊斯一會，妻子突然笑了起來。將臉湊到吉萊斯的麵前，突然伸出雙手拍在吉萊斯的臉上，把吉萊斯的臉揉成了可笑的模樣。
“好啦好啦，知道你工作不順，但不要在晚上這樣折磨自己哦。早些睡吧。”
“……知道了。”
不自主地移開了對視的眼睛，吉萊斯有些不敢去看自己的妻子。將被子重新蓋在身上，吉萊斯最終還是被襲來的疲憊壓垮，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心生懷疑的吉萊斯在妻子出門買菜時，特意多提了點要求，順便把吉爾德也弄了出去。在確認沒個一小時他們回不來後，吉萊斯對著家裏進行了一番大搜查。
‘反正也不會找到什麽的，讓自己安心就行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吉萊斯在小屋裏翻找起來。不過，經過一番尋找，吉萊斯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看著幾乎被自己清理了一遍的房子，吉萊斯不由地生出了一絲安全感。
‘沒錯，就當是給屋子打掃了一遍。’
久違的，吉萊斯感覺回到了年少時，找到了年輕時與妻子相處的那份快樂。
“說起來，天氣也開始轉涼了，要叮囑凱琳給吉爾德加些衣服了。雖然吉爾德到了十五歲，終究還是一個小孩子。對了，要不找個時間給凱琳再織一件圍巾吧。”
回想起一到冬天就會被妻子圍在脖子上的紅圍巾，吉萊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雖然妻子一直說那是自己給她的第一份禮物，一定要好好珍藏，但不管怎麽說也用了十七年。
“要不就織一件一模一樣的吧，正好最近到凱琳戴圍巾的時候了。對了，凱琳把圍巾放在……”
順著記憶從一個小角落裏翻出了一個箱子，看著幾乎看不到灰塵的表麵。吉萊斯無奈地笑了笑。
這是妻子用來藏小東西的地方。像自己織的圍巾，日記之類的東西，都會被她悄悄地放在這裏。自己當年一不小心翻到了妻子的箱子，看到她的日記被發現後，生氣的妻子聲稱再也不理自己了。雖然剛過了一周就開始問自己早飯要弄什麽……
不過自那次之後，吉萊斯也一直沒有碰過這個箱子，算是與妻子相互信任的表現。
‘看來凱琳最近有打開它，是不是準備拿圍巾了？’
再次回想起那個破舊的紅圍巾，吉萊斯再次肯定了要為妻子重新做一件圍巾的決心。但就在箱子打開的下一刻，吉萊斯突然愣住了。
箱子並不大，裏麵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條舊圍巾，幾本日記，這些都是之前吉萊斯看過的東西。但除了這幾個東西之外，一個精致雕刻又眼熟的木盒，靜靜地躺在不起眼的角落。
吉萊斯清楚地記得，自己家裏從未買過一個用木盒包裝的東西。不過他曾在王老吉的家中，看過類似的事物。
依然不願相信的吉萊斯，顫顫巍巍地打開木盒，隻見一個精致的陶瓷茶杯，靜靜地坐在裏麵。盯著眼前的茶杯，吉萊斯的大腦，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這個茶杯，吉萊斯見過。它是王老吉僅剩的商品之一。自從王老吉頹廢後，他對這兩個東方奢侈品是一防再防，生怕這兩個救命東西被賊給偷了。
為什麽這個東西，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