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心灰意冷

  玄明子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悲愴的在夜風下來回搖擺，多少的日子裏，她曾站在自己身旁，羞澀的喊自己“師兄”，又有多少次戰鬥中，她緊緊地守護在自己身後，擋住敵人的暗中偷襲，挽救自己的生命於危難中。


  在玄明子的心裏，她就像妹妹一樣可親，又像姐姐一樣可敬。前幾日的拒婚，已經讓玄明子心生內疚，而此時，看著麵前這位悲痛地不知所措的女孩，玄明子卻不知如何出聲去安慰，欠下的太多，多到已經令他難以去償還。


  玄霖子呆呆地站在那裏，神色淒涼，雙眼無神，嘴唇因激動而不停地顫抖。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碎玻璃，還有一條燒好的鯉魚，落在了草地上，沾上了層層泥土。她的繡花鞋被魚湯打濕，但她卻像沒有感覺到一樣，怔怔地看著眼前依然相擁的二人。


  “師妹，我……”玄明子欲言又止。玄霖子聽到師兄呼喊自己的名字，似乎驚醒了一般，彎下身來，撿那些碎落一地的陶瓷碗，她很是用力的抓著那些碎玻璃，尖銳的玻璃刺破了她嬌嫩的手掌，鮮血從指間流出，滴落在地麵上，染成一片鮮紅，但她好像沒有知覺一樣，不停地撿著。


  玄明子心中酸痛，他上前兩步，走到她的身前，俯身蹲下，欲幫忙將碎碗撿起，玄霖子身子一顫，好像發了瘋一樣，一把撥開玄明子伸出的雙手，“我不用你管，你給我走開。”


  玄明子躲閃不及，仰麵坐倒在草地上，他怔怔的看著麵前的小師妹，相處了幾百年，他從不知道這個一向乖巧的小師妹竟有如此大的脾氣。


  玄霖子看著眼前讓自己魂牽夢繞的師兄，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真是自作多情，聽說師兄多日未曾吃飯，特意煮了條魚給他送來，希望他能快點兒恢複傷情，可誰曾想到，師兄竟然……”


  玄霖子自從上次被拒婚的那天起，便將自己關在房間內，連師父也不見，幾日的不眠不休，讓她的心態平和了許多。師兄他為了追逐天道而不想考慮婚姻大事，並非對自己無情，自己隻要繼續在他身邊鼓勵他，關心他，遲早有一天，師兄他定會回心轉意，接納自己。


  玄霖子打定主意，決定對師兄更加的關心，誰知卻看到眼前這一幕，看著自己的夢中情人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玄霖子心如刀絞。“什麽追逐天道，什麽不考慮兒女情長，全是借口，他明明是心中另有他人，卻如此的欺瞞於我”玄霖子的心痛得都快沒有知覺了。


  她用充滿憎恨的目光看著眼前的二人，固執的仰起頭，不讓自己的淚水滑落，當看到小環背後搖著的長尾巴時，玄霖子更是心中一震，“師兄啊，師兄，你寧肯選擇這種狐狸精，也不願意接納我嗎？我玄霖到底哪裏配不上你？”


  玄霖子扭過身去，朝著玉衡峰的方向奔去，心中的痛苦讓她甚至忘記了禦劍，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逃離這個地方，遠遠地離開。但是在轉身的那一刹那，她的淚水卻再一次不爭氣的滑落，在她的內心最深處，始終不能對此坦然處之。


  “騙人的，都是騙人的”玄霖子痛哭著跑回玉衡峰，身影逐漸地消失在朦朧的月色中。


  玄明子看著痛哭著遠去的小師妹，並沒有追上去，今晚自己就要離開，也許今生今世都不會再回來，過去的一切種種，就讓它隨著這夜色漸漸消散吧。


  玄明子又看了看身旁的小環，正歉意的看著自己，苦澀的一笑道：“你在這裏等我片刻，我現在要去處理些事情，去去就回”。


  小環望著玄明子，聽話地點了點頭，即使玄明子不說，她也知道他此行要去做什麽，“我等你”，小環像個乖巧的小媳婦兒，滿懷深情的說道。


  玄明子衝她微微頷首，祭起“龍泉劍”，朝前山方向禦劍飛去。


  來到前山廣場，玄明子落下雲頭，悄悄地躲在師父臥室的不遠處，透過窗子，看看師父坐在窗前，尚未睡去的身影，怔怔地出神。雖然有著窗紙的阻隔，玄明子隻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道影子的輪廓，但是師父的音容笑貌始終在他的心中揮散不去。


  玄明子衝著臥室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心中暗道：“師父，對不起，弟子知道此番將要犯下大錯，卻不得已而為之，您別怪我。”他站起身來，又留戀的看了看師父的身影，轉身離去。


  清風真人坐在窗前，突然抬起頭來，看向窗外，歎了口氣“玄明啊，師父這是為了你好，你可不要怪我啊！”


  玄明子收拾好自己房間內的東西，施展神通“袖裏乾坤”，將他們收入其中，他輕輕地走出房間，留戀的看了一眼屋內的熟悉的各種東西，緩緩地將門合攏，居住了三百餘年的臥室，今日要徹底的與其告別了。


  當玄明子來到後山時，小環正來來回回的踱來踱去，看起來焦躁不已。


  “怎麽啦？小環”玄明子疑惑地問道，小環看到玄明子回來，忙衝上前去，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袖，急急忙忙地說道： “我們快走吧，我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好像今晚會發生什麽事情一樣。”小環的聲音顫抖著，仿佛受了驚的小兔子，令人憐惜。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我們這就走”，玄明子將“龍泉劍”招至胸前，抓住小環的手一躍而上，正待二人準備逃出山門的時候，一個威嚴的聲音從遠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