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利天下部都之山,在北方癸地。山上有八地獄主上三宮,中央有八地獄主中三宮,山下有八地獄主下三宮。
天界九重天,地獄如是上九重下九重,這下九天名為九幽地獄,而張三蓮所在的靈寶派又把這九幽地獄分為上八獄、中央八獄、下八獄小鬼皆聽鬼王號令,而三大鬼王又供五雷天師驅使,被世人漸漸淡忘的靈寶派當年最鼎盛時期九幽鬼王都有一品的實力,而最上的同在的有五位五雷天師,也就是說當年的靈寶派有五位神品宗師!
這如何不讓陳然咋舌,自己知道的當年的北齊王家還是現在白馬寺都沒有超出這個數,這靈寶派可見一斑,然而最離奇的居然這麽多神品坐鎮卻被北周剿滅,要是今日靈寶派還在北周隻怕早就問鼎中原一統天下!
一頓七拐八繞一行人才下了山,別看這三鬼山並不高連綿也不過數裏但是走出張三蓮所布置的陣法回頭去看才明白其中的奧妙一二,這三鬼山大體分為了三個區域,最前就是陳然當日去涼亭的登山路,也就是張三蓮口裏的“掩陣”簡單說就是為第二塊地域的“白霧大陣”做準備,入了掩陣的人就開始隔絕與外麵的感應,非說是神品不能察覺,入了白霧大陣就如同深陷泥潭,那日其實天早就黑了但是陣裏卻感覺不到,所以才有了瞬間天黑伸手不見五指的事,如不是張三蓮趕屍回來恰巧碰到隻怕也會困死在這白霧大陣裏!
而最後一塊區域就是三鬼山的核心地帶,也就是以義莊為中心周圍的亂墳崗,看上去是雜亂無章實則貼合五行八卦,到了這裏就不同於之前的掩陣和白霧大陣,這裏的取名“殺陣”顧名思義進入之人非死不可,三陣合一才有了這三鬼山來,陳然在山下一邊聽張三蓮說起這三鬼山的門道一邊細細看著這山中各處,原本以為自己還算進了奇門遁甲的門現在聽他一說才覺得這一道越發玄妙,佛道講法講因果,道家講術講氣運,兩者不管是術還是法都是自己的看家絕活,靈寶派尚且如此,那當世道門祖庭武當又是何等手段呢?
陳然自然是知道一點,牧卿一那一劍至今還心有餘悸,就不知道武當山的術到底有多麽神奇,不僅感歎道“著實厲害,我等運氣不錯不然要麽是困死在白霧大陣裏要麽就是闖入殺陣範疇九死一生,三蓮兄到底是靈寶派傳人!”
“嗬嗬南兄說笑了,這小小手段哪能入得了你的法眼,西域神火將軍區區陣法自安然不在話下!隻是沒我有些不明白,為何一直邀我去長安?”張三蓮實在是有些不明白南為卿執意想要他一同前去長安,他是靈寶派的人與宇文家本就不大對頭要是真出了些事自己都還好,要是拖累人他萬萬不願意!
尹框杵著連對於這些道術陣法實在是提不起什麽興趣本想催促幾句但是看到陳然和張三蓮在山下興趣盎然的樣子也就不好意思多打擾!
“尹先生是不是覺得有些無聊?”伊芙俏皮笑著從背後拍了他一下“公主殿下可折煞我了,以為是五雷天師一位是西域神火將軍,我一介平民哪裏敢多言,隻是現在是夏季再不走天氣炎熱根本走不動道,這沒有幾步又得歇了何時才能到長安?”
說著無心但是聽者有意,陳然聽著也是擺擺手示意張三蓮不要說下去“張兄,咱們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既然你願意跟著我們去一趟北周那麽早些上路也好,真如尹先生說的一樣再不走這酷暑難熬啊!”
“也是,咱們先上路吧!”張三蓮雖然嘴上說著走走走但是還是看著三鬼山依依不舍,這是他久居之地多少也有感情,好些時候都沒有出這麽遠的門了!
可在陳然看來,張三蓮最不願意離開的就是靈寶派後人重現人間,幾十年前那些肮髒事宇文家自然是不想從他口裏說出來!張三蓮其實也算得上一個可憐人,孤兒被上代靈寶派傳人也就是他師傅收養長大,顛沛流離兜兜轉轉好不容易安生結果師傅又仙逝,隻得自己扛起靈寶派傳人的大旗,隱忍多年終於是到了神品不懼宇文家可當年的靈寶派就弱勢了?倒頭來還不是被北周皇室滅門,這才是張三蓮不想離開三鬼山的原因!
“張兄,世道本就炎涼,雖是下山但也可以救萬民於水火,盛世佛教亂世道教,此時正值亂世你可能在三鬼山可以安心過完這輩子,但是道門呢?現在還有幾人記得靈寶派?南有武當北有五鬥,可現在五鬥米教成了宇文家看門狗,這要是見到寇謙天師你解釋的通?”陳然出言相激,張三蓮背著包袱一身八卦道袍五雷紋的長袖此刻被上風吹得揚起!
眼中世界就是他心中的方外世界,是屬於自己的淨土,本不想摻和但是被南為卿這麽一說倒是有些愧疚,自己的師傅臨終的意思是不問因由不去報仇!
靈寶派,不該如此!
“可能南兄說的對吧,事已至此長安一行勢在必行,但若是北周宇文家活著五鬥米教找上門你們不得出手,這是我的個人恩怨與你們無關!”
張三蓮的話陳然聽後稍稍點頭,旋即心裏計較了一番,答應著要是真動手難道還會怕他們不成,長安一次攪的難道第二次就攪不得?這種走一步看
一步的事情去北周本就是拿錢辯法而已,一甩道袍張三蓮離開了山下石碑。
“公子!這邊!”沙爾汗在山下一處路邊茶攤一連等了好幾日,上山後就不見人加之很多人都說著三鬼山不是人能進入的一時犯難最後就幹脆在這山下等著,兩日後終於看到了陳然一行人下了山隔著老遠就揮著手!
陳然一拍頭怎麽還忘記沙爾汗這王子了,雖然是說要他下去通知項問他們先行,可是他自然是會跟項問他們走的,這差點就把這人給忘了!
快步上前道“辛苦了!”
“啊?”沙爾汗詫異萬分,怎麽還謝上了?按理說山上比自己在山下要凶險的多,陳然並未理會沙爾汗指了指張三蓮“張道長!”
又指了指尹框“你知道的,尹先生!”兩人吵沙爾汗一拱手,沙爾汗也趕忙回禮,這尹框他倒是知道,但是這道人模樣的張三蓮又是從何而來?
“在下沙爾汗!”
“尹先生張兄,這是我西域烏孫王子!”
尹框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狐疑看著陳然”南兄?你這一行是不是罷西域大半的公主王子帶來了?這兩位公主就不說了,就連山下等待的都是烏孫王子,果然神火將軍在西域聲勢駭人啊!”陳然笑了笑“這話可說的不對,我此行第一要務就是關於兩國和談的款項還沒有了結,這都是兩國之間的來往要是沒有個王子公主怎麽好意思去北周金殿上談笑?中土都說我西域沒有禮數,那也不能真沒有禮數了,我親自來加上兩位公主一位王子怎麽的也夠了罷!”
“哈哈,夠夠夠,南兄這般打趣自己的故土也不知道是不是西域人了,自家人哪有說自家不好的,可見南兄灑脫豪邁不拘一格,這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眾人聽得尹框的言語也都是會心一笑,在茶攤坐了一會才準備動身,伊芙塞納燕貞張三蓮四人坐上了馬車而陳然沙爾汗兩人翻身上馬,一開始沒有這麽多人所以沙爾汗也就備了兩匹馬剩下的尹框馬車坐不下也沒有多餘的馬匹。所幸尹框有頭毛驢雖然不如馬匹但是放慢速度自然是夠用了,一行人一架馬車兩匹西域高頭大馬一頭詭異的小毛驢動身開拔!
因為尹框的毛驢的關係所以速度並不快,三日的行程硬生生趕了五天才到長安,即便是到了也是入夜長安城城門早早就關閉,無奈之下就隻能在城外留宿!
尹框在路邊早就收攤的茶攤拿了個木桶不知從何處提來一桶水就給這頭毛驢洗刷起來,一邊洗刷嘴裏還不忘唱幾句
“妹你長得十分嬌,眉毛生來像柳條;兩眼好比龍珠做,雙肩好比龍鱗包咦喲喂”
“噗”眾人剛喝在嘴裏的水聽到這尹框唱的一一股腦都噴了出來!尹框卻是不以為意樂嗬嗬的洗刷這毛驢!
“尹先生,果然是奇才”陳然朝尹框豎了個拇指,這歌詞是一些山裏人男子給女子唱的山歌類型,男子唱女子喝,如是女子回答也累死這種形容男子的外貌的大體這兩人算是看對眼婚事自然就是有著落了,可當下林中黑夜尹框無端唱起這個怎能不讓人無奈!
尹框依舊興致頗高的洗刷著自己的毛驢,這毛驢好似極為通人性就任由他洗刷且看樣子雙目微閉,時不時嘴巴咧了咧,好似在享受!陳然不由得咋舌,這毛驢雖然這幾日腳程一般倒是好在耐力不錯,很多時候他跟沙爾汗兩人的西域高頭馬力有不繼這毛驢居然還是可以穩步前行,也不像西域馬一樣要用精草料喂養,尹框吃剩下的它就吃也不挑,曾試過特地快馬加鞭縱馬狂馳,一開始雖然能甩開很遠但是西域馬歇息時就能聽到這毛驢掛的銅鈴聲,晃晃悠悠走過了去!
倒騎驢在毛驢背後看著書這便是尹框這幾日給陳然看到最多的樣子,任勞任怨供尹框驅使不由得問道“尹先生這毛驢跟著你時日不短罷?”
好一通忙活尹框才給毛驢洗刷完畢樂嗬嗬一笑“也不是,說來也巧我來北周時啊在路上碰到了它,我等了好久也不見人來,所以就跟他結伴同行,都說驢脾氣不行我倒看不是,每日馱著我趕路雖然不快但也足夠!”
“可有名字?”
“當然有了,我這兄弟我給他取名叫“澡盆兒”
“噗嗤”燕貞實在受不了尹框一本正經說笑翻滾在地上,陳然也是差點沒忍住,哪有坐騎叫“澡盆兒“的,這尹框也是個妙人!
尹框走上前來“還別說,這裏麵是有故事的,你看他被我洗刷過的那樣子與人無異,可我窮啊所以就跟他說我以後要是有閑錢了就給他買個澡盆兒,所以才有了這個名字!”
也就尹框這種人能想得出來,陳然心裏暗笑旋即道“無妨,咱們明日進長安我”澡盆兒買澡盆!”
蹲在澡盆兒不遠處燕貞看了好一會“那隻怕人的澡盆不行非得給它定做個,不然怎麽裝的下!”眾人聽後又是仰天大笑,隻有澡盆兒淡淡看著幾人嘴角揚起露出參差不齊的牙!
幾人還在笑時燕貞突然笑臉一收低吟一聲“有人,衝我們來的!”
剛準備抽出匕首陳然又給他按了回去“是有人來接我們了,都到長安地界了,就算元子婧再眼瞎也不會瞎到我到了家門口還認不出來!這林子裏過夜總歸是不講究,咱們已經怎麽也要有個待遇罷,多少將軍也有公主王子不再少數,即便這都不談五雷天師張兄在,這長安還不得給我們安排?”
“哈哈,倒也是,公子的意思?”燕貞試探問道。
陳然壞笑道“咱們去就是,正好跟神火鐵騎匯合,咱們不是來找麻煩的是來發財的,無須擔心!”
眾人也是莞爾一笑,就連張三蓮都欣喜笑了起來,陳然小聲道“張兄你身份……”自己還是有些擔心,畢竟張三蓮的身份非比尋常!
“無妨,讓宇文家的人也看看就是,我出山了有什麽招就使出來就是,南兄說的對,坐進觀天是看不到外麵世界,盛世佛教亂世道教!咱就走一遭便是!“
陳然點點頭,張三蓮立馬回了馬車換上了五雷天師道袍!還沒下車陳然就聽到那馬蹄聲越來越近,燕貞看到來人也是心驚,怎麽會是他?
“可是南將軍?”來人勒住韁繩,一聲蟒袍氣度非凡,想不到來人居然是個老熟人!
宇文伐!
陳然右手稍稍提了提,引領一眾上前淡淡道“不知北周哪位王爺駕到!”
“本王辰王宇文伐領命來迎將軍!”宇文伐並未下馬坐在馬上仔細端詳著南為卿,西域神火將軍南為卿一戰成名,本以為大多是杜撰謠傳,此刻自己看來暗暗心驚,果然是天生異象一雙猩紅眼眸讓人不敢直視,好在自己是神品宗師氣勢長並不弱於他!
陳然一聲冷哼,宇文伐眸子一縮眯著眼睛,眼下這南為卿似乎對自己並沒有多少好感!
“原來是被我西域佛道王先生一刀逼退的辰王宇文伐我當是誰呢,我代六國與北周和談已閉,一切皆有章程,我身後兩位公主一位王子怎麽說也比辰王要來的身份顯赫,這拒馬答話還總說我西域禮儀,你北周好到哪裏去了?”陳然一聲爆喝,宇文伐一瞬間就被說的啞口無言!
塞納伊芙沙爾汗冷眼看著宇文伐拒不下馬的姿態本就十分惱怒,但是陳然沒有說他們也不敢多言,既然說了那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好大的排場,見到本殿下竟然不跪,你宇文伐不過是北周王爺,我乃於闐公主身後又是烏孫王子月氏公主,你北周倒是真把自己當什麽天朝上邦了不成!”塞納乘機譏諷!
宇文伐本是接到自己兄長宇文護的旨意來接西域眾人,西域往年是被北周壓製,元子婧就怕他還端著不給麵子要是鬧出亂子,這西域還引兵南下北周局勢就越發南對付了,所以在出門之前特意再三囑咐,想到這個雖然不滿但還是翻身下馬在眾人麵前單膝下跪!
“是本王失禮了,還請公主王子不要介懷!”
得了便宜陳然連忙扶起宇文伐“哎王爺客氣了,這不是受命六國出使北周嘛,所以不能跌份這一切本就是個玩笑可別往心裏去啊!”
宇文伐心裏都罵開了街,什麽玩笑?還不是想北周丟麵子,這南為卿本以為是個鐵血將軍現在看來隻怕也是個厲害人物!
連忙賠笑”哪裏,將軍的話我都懂都是給主子辦事嘛,這林子裏歇息還是不講究,不然又得說我北周招呼不周了!”
宇文伐說完就準備讓他們一同進城安置,馬車裏一聲輕咳讓他心裏一沉,這一咳倒是不要緊主要是這輕咳運足了內力,神品宗師耳目遠超常人就聽到了馬車內這人那翻湧的真氣!
“將軍這馬車.……”
“哐當”馬車門被真氣衝開,宇文伐都下意識去摸了下腰間長劍,張三蓮一聲五雷天師道袍走下馬車來到眾人麵前,這上車一會功夫一改常態平日發絲都被收拾了一番,器宇軒昂氣質出塵,手裏多了一柄浮沉背後背著桃木劍衝陳然一施禮“將軍!”
宇文伐看到這身五雷天師道袍麵色難看至極,張三蓮身上五雷天師道袍他可再熟悉不過,現在五鬥米教裏沒有五雷天師,敢這麽穿的他用屁股想都明白,這人隻怕是靈寶上清中人,可他們不是被剿滅了?
張三蓮一施禮後一甩拂塵看著宇文伐喝到”怎麽,不認識?這五雷天師道袍是不是很多年沒有見到了?宇文伐是吧,我靈寶派的神品功力你還留了幾分!”
“你你你”宇文伐心亂如麻,怎麽也沒有想到傳說中的道門靈寶派居然在此時現世,關於宇文家和靈寶上清兩派的恩怨他自然是清楚!
張三蓮放聲大笑“將軍,咱們走吧!”陳然一點頭眾人上馬,宇文伐額頭冷汗直流,可也不敢多顯示太多剛準備上馬身後傳來一聲“回去告訴你們宇文家的人,如皇劍你們一定要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