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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白馬過隙 第三十五章 五鬥神雷

  豎日清晨,一行人坐在堂上吃著東西。


  一日之計在於晨,而早點是必不可少的,可.……

  就連陳然都忍不住開始盤算這早點,眾生平等都是一碗泛黃的米粥,端上來時都皺起眉頭,這股怪味隔著老遠就聞到!

  “山野地方各位多擔待,清苦了些!”張三蓮笑著,眾人更是不寒而栗,這裏是三鬼山的義莊,一旁擺放著不少棺材,這等情景哪還有什麽心思吃東西?看著還驚魂未定的伊芙一眼,這妮子昨夜醒來看到周遭棺木又嚇昏過去,也難怪這等地方都是一些死人用的東西,紙紮、鬼神像諸如此類,醒來都以為自己去了閻羅地獄,這讓人很難去相信這一切。


  陳然硬著頭皮喝了一口,眾人瞧著他喝了也就跟著喝了,這粥看上去不怎麽樣實際上還味道還是很不錯,濃鬱的藥草味道,雖然有些怪異但是絕對不難喝就是,忙活了一整日自己一滴水一粒米都沒有,試了試總覺得還不錯就大口大口喝了起來,看的張三蓮大笑“慢些,鍋裏還有!”


  一頓狼吞虎咽,喝了三大罐子眾人才罷休,吃飽喝足才是人一生最開心的時候,哪裏顧得一旁的棺材,天下就沒有比吃更重要的事情!


  “道長,這粥看樣子不簡單啊,我聞著倒是有股藥草味道,莫不是你在這粥裏放了什麽?”忍不住還是問起,畢竟出門在外自己性命安危才最重要,多個心眼總不是壞事。


  翻閱著桌上的書籍,張三蓮聽到陳然問起才抬起頭指了指粥碗“三鬼山畢竟不是什麽好去處,這山裏霧氣橫生雖然不是瘴氣之流但是常年在山中身子總會有些毛病,我也就試著給這粥裏放了幾味草藥這麽多年倒是沒有出什麽差錯,索性也就給你們做了些,味道還可?”


  “哈哈,很好了,想不到道長長居山裏對醫藥也有涉獵總歸不是平常人罷!”重點來了,昨夜道義莊時就看到桌上白馬寺的邀請書信,這要是一般人哪能有這麽大的麵子?五鬥米教張三蓮,自己印象一直沒有這麽號人物,南方趕屍、占卜之術、醫藥之理這一樁樁一件件都透露著神秘,這三鬼山人跡罕至陣法林立,走入其中的人就很難出去,平常人?自己無路如何都不會相信!


  張三蓮搖搖頭“我本就是一名山野粗人哪有什麽不凡之處,倒是公子這天生異象身邊夫人親屬都是西域人的樣貌,要說不凡那還得是公子罷!”


  “咳咳”塞納輕咳拍拍手“先生這般見識要是不凡也總歸不是寂寂無名之輩,五鬥米雖然是北周國教但是上到掌教天師下到一般教徒都鮮有出色之輩,道長三鬼山陣法林立可不是什麽簡單人物罷!”


  陳然稍稍思慮了會見張三蓮不說話也是高聲朗道“泰初有無,無有無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上清靈寶無量天尊,太平於君鴻蒙初開!”


  張三蓮連忙起身拱手“見過公子了,是我愚昧,想不到深山密林裏還能見到道門好友,好一句上清靈寶無量天尊呐!”


  陳然點點頭,果然自己沒有猜錯,這張三蓮應該是五鬥米教輩分不低之人,這所謂太平於君說的是五鬥米衍生出來的派係“靈寶派”和“上清派”,可這兩派因曆朝曆代的更迭打壓所以曇花一現就沒落了下去,北周現在的五鬥米教準確來說應該是“太平道”和“於君道”的掌握之下,張三蓮沒有說後麵一句“太平於君鴻蒙初開”反而說“上清靈寶無量天尊”這話聽著舒坦也就是說這人是上清派和靈寶派的後人,怪不得會出現在這三鬼山中!

  北周宇文家不信佛也不信道,準確的說是不信不受自己控製的宗教,所以和上清派和靈寶派自從宇文家問鼎北周時就一一剪出,其中還包括了佛道也牽連其中,現在看到的五鬥米教實則是被朝廷控製下的產物,雖然是秉承當年寇謙天師的遺訓可在皇室麵前不得不低頭,相傳更是在兩派巔峰時期就慘遭肅清,不少有名望有才能的道家仙人都相繼被撲殺,萬法自然再厲害也抵不過這麽多人車輪戰,說起來也是有些慘烈!

  張三蓮再次拱手眼裏多了一絲敬畏,如今的江湖朝野很少有人還記得靈寶派和上清派的事跡,歸隱山林這麽多年也就陳然說了這一句公道話,自然是有些感懷了!

  “公子哎這麽多年我以為已經沒有人記得上清靈寶,今日得見三生有幸,不是我可以隱瞞,但是北周對我們這些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要不是江湖百姓悠悠眾口我也躲不過這一劫,隻得藏身山林了此殘生,世道無常啊!”


  “道長是上清靈寶派的後人?”陳然有些好奇,這上清靈寶足足有三十餘年沒有現世,就連李子異也不過有一位好友曾今身處道門中所以才有這些了解,也及時幸虧自己看了那些手劄,這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一句道門中的說辭竟然能勾出多年不見的道門中人想來也是運氣好!

  “後人?公子抬愛了,什麽後人孤魂野鬼罷了,我不知道公子到底是何人,但是看氣勢想必不是什麽一般人物,既然公子能說起派別想必是跟我有緣,這身份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對於一個沒落的門派如今還有人記得已經是萬幸,至於一個身份也就沒什麽好藏的了,放緩了心境打道“在下五鬥米教靈寶派五雷天師張三蓮見過公子!”說罷就是拱手彎下腰去。


  五雷天師!陳然不經咋舌,也不知道自己走多大的運居然在這荒山之中也能見到傳說中的


  五雷天師!以前的五鬥米教有著嚴格的等級劃分,教眾之上就是天師,其中一雷算是有了品秩,是可以在當朝享有供奉,所轄地域裏的鬼神皆有這等人料理,說的通俗點就是白事祭奠的法師,這二雷天師就可以說的上是有些道門秘法的法師了到了這等足可以在一方呼風喚雨,至於而後三品和四品也就是這道法高低與否大多這四品天師都是各朝請都請不到的人物,要知道兩派在最鼎盛的時候這天師也不過三十出頭,而最後的五雷天師就更少有人見過,傳聞五雷天師執掌人間雷電,入水可馴蛟龍落地可拿珍奇猛獸,由這般名頭的大多已入神品,張三蓮一句輕描淡寫的五雷天師讓陳然背脊都開始發涼!


  張三蓮最低已有神品功力!又是一尊神品宗師!

  入世江湖開始,好像這些神品宗師遠不止潘繆說的那些,原本以為已經夠多的了,自己出個門串個山林都能見到一位,也不知道是自己運氣好還是不好了!

  “道長莫要客氣了,五雷天師按禮應該是我給你施禮,怎麽就反過來了?”


  張三蓮依舊彎腰拱手好半會都不見抬頭,弄得塞納燕貞都是有些犯迷糊,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難道這張三蓮五雷天師的身份這般好使?


  “公子,靈寶派已經往事已矣,貧道這般姿態倒是讓你們笑話了!”


  陳然一把扶過張三蓮救問道“道長既然是靈寶派的人,那自然是知道當年三武滅佛真正的原因咯?”


  “嗬嗬,三武滅佛?什麽三武滅佛不就是為了如皇劍!這狗屁的宇文家你以為他真有什麽本事了?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北周遲早會葬送在自己手裏!”


  說起張三蓮就神色一變狀若癲狂仰天大笑,陳然大驚失色,想不到所謂的三武滅佛跟這把絕世神兵有關,隻是從張三蓮口中說出來倒是滿滿的仇恨,根本不在乎這把劍而已!


  “公子既然是有緣人貧道也沒有什麽不好說的,北周開朝就一直在尋找這神兵利刃的下落,為的就是讓自家人能在江湖裏立足,當時的北周根本沒有所謂的神品這樣他們就更加想要這神兵利刃襯托以為宇文家的高手來,也就是後來的埋劍觀,天下四大名劍,三把名花有主所以就打上了如皇劍的主意來!”看著堂外一刻枯槁的老樹有些莫名傷痛!


  陳然有些猶豫,這事別人家的痛事這時候說總歸是不太好,本想就就此打住不再詢問,可故事開了端自然沒有聽完不會罷休,燕貞連忙問道“然後呢,這如皇劍怎麽又跟靈寶派扯上了關係?”


  “小友可知我靈寶派為何叫靈寶派?我派最巔峰之時神兵利刃無數,靈丹妙藥更是數不勝數,宇文家那些人何等精明?尋遍天下都未曾找到最後才想明白江湖裏沒有音訊找不到這天下聞名的靈寶派總歸是有消息罷!這如皇從寇謙祖師那會就一直傳下來,被祖師爺們視為不祥之物,這劍也不叫如皇應該叫“如魔”是把屠人利器,這劍麵世共出鞘三次,三次不見所麵對的人還是使用這把劍的主人都難逃厄運,所以就封存在了靈寶派裏,宇文家急功近利為了在江湖裏有名聲所以就迫不及待發動了令人發指的三武滅佛!”


  陳然這才恍然大悟,這滅佛不過是順手而為,這那道如皇劍才是真,既然動手了就幹脆一鍋端了以免留下後患,這樣的情勢下北周佛道也跟著遭了殃,為了一把劍不惜萬人性命大肆屠戮北周境內的佛道和靈寶派上清派的門徒,白馬寺之所以幸免於難還得虧是武學聖地高手如林若是動手了,北周朝廷也很難吃得消,血流漂杵當真是下得去手!


  “啪”陳然一拳打在了桌上震得粥碗高高彈起“好一個北周,好一個道貌盎然的宇文家真是做得出來,一把劍而已,居然能讓這麽多人陪葬!”


  張三蓮忽然高聲道“公子,你以為到這裏就結束了?你太小看北周宇文家了,這如皇劍隻是其一,兩派所有的高手被俘之後又是找來魔道之人吸走了全身功力,至今兩派先人都是屍骨無存,為的就是鑄就一位神品宗師,哈哈,可笑啊!”


  嘩!

  眾人聽到這話無以言表,燕貞都想不到自己西域佛道被中原說成魔道,本以為這世間應該不會比自己家做事還要同魔,這一比之下真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魔道中人吸走所有人的功力鑄就一位神品宗師虧他們想的出來!

  扶著眉心低下頭,這張三蓮說的如若屬實,那這北周就正如人間煉獄,表明上看是一方盛世氣象,可北周多的是肮髒令人反胃之事,之前在長安攪動風雲還覺得是個不錯的對手,要早知道如此哪裏還願意動手,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這等畜生行徑哪裏能為人?

  “或許吧,該我靈寶上清兩派遭劫,所以我也就認了,早年間本想去報仇,可師父臨終的遺言是不追究不複仇,死的人已經夠多了,佛門道門兩派屍山血海他老人家不想我也成為其中一人所他的意思我明白!這.……”張三蓮轉過頭來看著陳然突然想起與他相識不過一日不到,怎麽今日自己這麽多話,旋即關上了話匣子!

  陳然瞬間會意,這個故事其實已經聽完,是非曲直已經心知肚明在問下去其實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可隨著而來的問題卻是越來越多!

  “道長不說了,我已經聽的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北周宇文家對利益的追逐,自古成王敗寇,這史書是勝利者書寫,你既已看

  淡還是對我這麽說起看樣子是沒有放下心,師門恩怨融入進就是找到北周宇文家的麵前他們也不會承認!”


  “哎,我豈會不知?隻是這些事情如同夢魘揮之不去,師傅也過世很多年了,雖修道但還是靜不下心來,公子笑話就笑話罷!”


  陳然走到一副棺材錢敲了敲,這副棺材用材很是講究居然是梨花木倒是有些稀奇,身後張三蓮道“那是我師傅的棺材,不要誤會恩師已經入土為安,隻是我準備的棺材他不喜歡我就留在這裏,本想著自己用的著!”


  用的著,所有人從剛才的故事裏回過神來聽到這話都有些好笑,頭一次聽說準備好棺材留給自己的,陳然也是有些忍不住“道長果然是異於常人,這五雷天師沒有一個是簡單人物,這棺材都有些與眾不同,哈哈!”


  “邦邦邦”身處手指敲了敲,聲音清脆一聽就是上好的物件,再看張三蓮全身隻是一身簡單裝束,活著不好好享受倒是這死後想的挺美!

  “公子,你還沒有說你呐,總歸我說了你不能不說吧!”張三蓮差點把這事忘了,說了自己這位公子也要說道說道自己吧!

  陳然一拱手“道長直言我十分欽佩,我姓南名為卿,西域月氏神火將軍!”紅色的眼眸一凝看的張三蓮都有些緊張起來尤其是聽到“西域月氏神火將軍”的名號更是驚奇,武功高跟怕是兩個意思,鬼怪之說由來已久加之自己也是浸淫鬼神之道,麵對陳然時更加猶之為甚!

  “神火將軍”張三蓮有些納悶,想不到自己昨日卜卦雖然算準了有人上山但是也從來沒有想到能碰到這段時間在各國傳的沸沸揚揚的“西域月氏神火將軍”紅色眼眸做不得假,一開始還以為這紅色眼眸是很多臆想上去的,今日看來所言非虛,看著陳然背過手去一副不怒而威的樣子就明白,這神火將軍南為卿是去長安白馬寺參加盂蘭節辯法才路過此地!

  一拍腦門大歎“你看我這腦子,這紅色眸子威勢無匹的架勢我還一時間沒有想起將軍,原來是西域神火將軍大駕光臨真是小人怠慢了!”


  陳然一擺手示意塞納褪去麵紗才說道“道長玩笑了,一個身份代表不了什麽,你現在已經知道我身份也沒有因為我是西域人而惡語相加已經是不錯了,什麽怠慢不怠慢要不是道長此刻我還在三鬼山裏喝風飲露弱過的淒慘,要說恩家,你才是!哈哈”


  張三蓮點點頭不再推辭看著塞納問道“既然是將軍,那麽夫人也想必不簡單,莫不是哪國公主殿下?”


  取下麵紗輕咳了說一聲“咳!吾乃於闐國塞納公主,見過道長了!”


  果然,這南為卿身邊自然不會是一般人物,來人就是公主那剩下的?陳然指了指燕貞“這是我的侍衛南貞,昏迷未醒的事我的妹妹也是我月氏伊芙公主!”


  額頭上汗水直流連忙下跪慌亂道“請將軍恕罪,小人在上野裏習慣了,這一不小心嚇暈公主兩次實在是我過失.……”


  “哎,什麽嚇暈不嚇暈的,鬼神之說任由是誰都不敢輕言小視,但確實如同道長所說的確駭人了些,那還請道長在我妹妹醒來後說明一二,不然又昏過去我們上路就有些麻煩了!”陳然打斷張三蓮說道。


  “嗯?將軍很急?”


  陳然打趣道“道長不也是很急?桌上那封邀請信函明明是白馬寺邀約盂蘭節怎麽道長難道不去?”


  張三蓮猶豫了片刻“其實正如將軍所說,貧道真是不想去,靈寶派所剩無幾若是現世少不了北周宇文家的殺手,畢竟是在被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五雷天師張三蓮還有怕的事情?神品宗師什麽時候這麽怕事了?你靈寶派又沒有做錯什麽,是北周宇文家欠你們的,不是你欠他們的,這點你可弄清楚,如今你現世就是要他們知道,靈寶派還有人在,這如皇劍如何個來曆他們還抹不去這段曆史!”


  看著陳然張三蓮眼裏有些灼熱起來,如同陳然所說一樣,北周宇文家欠靈寶派的太多了,這些是要還的!


  塞納走到一旁說道“天師若是不嫌棄與我們同行,大不了咱們共同料理宇文家,難道有這位神火將軍在宇文家還敢亂說話不成?”


  看了看兩人,張三蓮長籲一口氣“容我想想罷,我答應了師傅不再理會世俗中的事務,明日我再給兩位答複如何?”


  “啪嗒!”陳然陡然握住張三蓮的手“道長,可還夢到了那些身死宇文家屠刀之下的師兄弟?我不是說要報仇,這沒有什麽好想的,師父之命當然要遵從,可這盂蘭節法會有什麽要緊,隻不過出去走走!”


  “將軍!”張三蓮歪著頭看了一眼!

  “如何?”


  窗外陡然雷光一閃緊接著一道閃電劃過烏雲,張三蓮捏作法訣,眾人就見到那天際之上一絲白茫茫的雷電霎時就環繞在他的手指之上!

  這是!陳然忽然想起之前想起的五鬥米教五雷天師的手段


  “入水可馴蛟龍落地可拿珍奇猛獸”這就是傳說中的五雷天師執掌人間雷電!

  “昨日出門前卜了一掛,地上寫“一”字兩者相加便是“王”,將軍是王還是?”張三蓮捏著雷電淡淡看著陳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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