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苑外溫茹趁王妃與自己弟弟談話間在勾欄處俯下身子端起一朵荷花,心歎這荷花苑果然是個好去處,這王妃雖然有些古怪但終究還是個妙人,分得清是非也遇事寵辱不驚那一雙狹長的鳳目現在都心悸不已,如同這池塘裏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蓮而不妖,周敦頤莫非是照王妃寫的愛蓮,況且與自己父親有舊真想一探當年兩人過往曾今。
“姐姐,別看了母妃最不喜歡別人看她這池塘荷花,快快放下!”崔嵐頗為緊張,元子婧雖然是王妃但也有冰山美人的稱謂極少出門但在北周皇室裏無人敢說王妃不是,若說宇文護大權獨攬那這王妃意見無人敢反駁,她說什麽就是什麽連宇文護都拿她沒辦法。
誰家女眷敢對自己夫君說三道四?也就元子婧這等傾城紅顏罷!溫茹聽後不舍放下荷花,溫若還沒有出來也不知道這王妃到底要說些什麽居然聊了這麽久!
“吱呀”門開溫若一臉慘白退了出來,見到他麵色如此溫茹與崔嵐大驚,難道王妃有刁難他?
快步走到溫若身邊,崔嵐踮起腳看了看屋內此時已經是寂靜無聲不由道“怎的了?不就是與母妃聊上幾句臉色這般難看,難道母妃刁難你?”
“先走吧!回去再說!”溫若淡淡說了句就與兩女走出了荷花苑。
屋內燈影晃動,絲絲帶著濃鬱藥味的白氣飛揚在空氣中,塌上元子婧仔細觀賞著盆景梅花,好些年沒有見到這奇物了,當年自己還在梅山時常見到,下嫁宇文護後就再也沒有去過溫家,那紫衣男子常想起可想來也是二十來年沒有見到,故人以乘黃鶴去梅林念悠悠,她何曾不是想念他,隻可惜造化弄人有緣無分。
“噠噠噠!”門外一陣腳步,這個時辰還能在荷花苑內走動的也就隻有宇文護了,推門而入進來就看到桌上那一盆梅花奇景,元子婧眼眸裏有些感傷自己在塌上另一邊坐下。
“他如何了?”宇文護問道。
元子婧鳳目有些感傷歎息道“溫若說他在生死玄關內已經駕鶴西去了!”
“哦!”宇文護似乎並不驚訝旋即站起身從衣袖裏拿出一封密函遞給元子婧“已經查明溫若身邊的確是南陳的人,其中不乏洪九崖這等神品高手!這小子有些能耐居然能讓南陳如此看重!”
翻閱密函玉指拈起密函對宇文護揚了揚“先不急著下定論,如今嵐兒與溫若婚約在身萬事先查明再說,我倒是感覺這事沒有那般嚴重!”
“哦?夫人這輩子還沒為人說過話,今天倒是頭一遭,你說說看怎麽個不嚴重法!”宇文護也是有些新奇,元子婧與他相伴至今也有二十餘年,當朝男子有幾房小妾在正常不過況且他身為晉王手握大權本應妻妾成群才是可偏偏未曾添置小妾府內女主一直就隻有元子婧一人而已,他再清楚不過自己這王妃要她為人說個話簡直比登天還難。
元子婧笑了笑起身打開藥鼎看了看“王爺也莫取笑我了,剛剛溫若崔嵐來我荷花苑我故意刁難了下,這溫若絕對不是那種屈居人下之輩,恐怕他與南陳也是各取所需不外乎為他溫家某個生路,不是我說三道四,三朝最終不管何人一統中原也是未定之數,溫若想來也是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這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宇文護沉默了一陣,聽元子婧說來也極有道理“嗯~夫人的意思我倒是懂了些,你是說溫若不過是與南陳合作並非投他!但是我總不能放任南陳之人在我北周胡作非為,這不是打我北周的臉麵不是!"
“嗬嗬~!”元子婧忽的笑了起來自己這王爺擔心的是臉麵問題而並非一定要致溫若於死地,這要傳出去還不得說著晉王變了性子從未見過他這等時候還不動殺心的時候。
宇文護也是疑惑這王妃怎麽就笑起來了“夫人笑什麽,難道不是?”
“是是是,王爺說的是,奴家是感覺最近你沒有那般殺氣,要是放在以往還不得點起兵馬今夜就圍了添福樓!”
“額……”宇文護一時語塞,元子婧捧起梅花放在窗台口處看著窗外荷花道“我北周臉麵自然是要顧及,溫若也是我晉王府女婿,嶽丈對女婿動手說出去隻怕惹來天下人笑話,這南陳手伸長了就把這手折回去就是,他洪九崖神品難道我北周就沒有神品?那風炎騎縱橫無敵不成?我今夜已經告知溫若王爺已經知曉他與南陳之事,想必以溫若的腦子一定能曉得南陳之人在長安城內留不得,今夜就會讓他們離去,到時候王爺再敲打一二不就是了,務必將他牢牢握在手裏插翅難飛就是”
要是溫若聽到這話,還不得驚出一身冷汗!放虎歸山留後患不是明智之舉但終究不失為一條計策,宇文護拿起一件外套給元子婧搭上“就照你的意思辦,隻是有些煩悶要是能把洪九崖留在北周該多好!”
元子婧鳳目一抬嘴角上揚“我何時說過要放過這南陳神品宗師了?”
“嗯?”
小屋內一聲冷笑傳出連溫度都低了三分“王爺去找人圍追堵截,切忌不要身著北周皇室的衣物,擺出一副江湖仇殺的樣子就是,就算溫若知道了也隻能打掉牙齒往肚子裏咽,那南陳世子陳
然不是在金樓上說過嘛”殺人安人,殺之可也”!我倒看看這南陳夠不夠本事把手伸入我北周高堂!”
——
溫若催促著馬夫快些趕回添壽堂,一路上給崔嵐溫茹說了王妃與他兩人交談,沒想到晉王早已知曉他與南陳合作的事情,那話一出便知宇文護已經知曉了他身邊之人底細本以為可以瞞天過海誰知一閃還比一山高到底是被發覺,溫茹一聽也是額頭上冷汗直流這麽快就東窗事發!
崔嵐雖然知道溫若與南陳合作之事,但是終究了解的不多平日裏也極少問起,她放心的下溫若頂多就是相互利用,但是自己父王知曉了那就是另一碼事了也有些擔憂起來。
馬車一陣狂奔終於是趕回了添壽堂,此時已經入夜許久天色早就暗了下來,添壽堂今日也因為添福樓開業名聲大噪,這等時候門口還有不少來看病求醫的百姓,溫若下車扶過兩女顧不得門前百姓一馬當先衝入,下人們躬身上前。
“去,立馬叫幾位與我一同來的先生們來大廳議事,速度要快!”溫若神色焦急“娘的,這等時候了給我來這些事,真是屁股沒坐熱就要抽椅子不安生!”想起王府內那一身黑色紗衣的宇文護和一雙鳳目高雅的王妃,心道自己真是個勞累的命,此間事情本就麻煩陳然派來的人若是走了自己身邊就隻有家族勢力這商號剛起步四大家族虎視眈眈簡直是要了他的命,來不及多想到底何處漏了馬腳就快步到了議事廳裏坐下。
半柱香後門外一陣馬蹄聲,風炎騎和高順義等人火速趕了回來,進廳後就看到眾人已經等候多時,溫若又是一臉鐵青,自己心裏犯嘀咕又出什麽事了?
溫若輕咳一聲站起身子環顧四周眾人道“晉王宇文護已經知曉各位身份,這長安城隻怕是待不住了!”
“啊?”
一時激起千層浪,即便是久經沙場的高順義都不經錯愕,這才剛來長安一日就被發現而來?這也太快了些,不由得對昨夜來添壽堂的宇文護有些懼意起來,到底是北周權勢彪炳的晉王宇文護手段頗為狠辣情報掌握的好快,溫若本意想忙活完了四大家族就要南陳之人回去,結果這添福樓才剛開張就被晉王盯上,自己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洪九崖依舊是盤膝坐下地上慢悠悠道“小子,你想如何你就直接說,老頭子多少也見過些世麵這些還嚇不到我就是!”
高順義也是一點頭,有洪九崖在這他們想安然離去應該不難,隻是往後沒辦法助他安定商號裏的事務了!
“嗯,此時來的有些快,我來不及做任何部署但是各位應該是不能再長安城裏多待了,隻能連夜出城去免得晉王人馬找上門來想走也走不了了!”溫若坐在堂上看著南陳的諸位又道“洪老順義哥你們韓先生你們都要走,越快越好我已經吩咐下去給你們帶足了幹糧,風炎騎稍後換上衣服從後門走,所有人十人一組化整為零約定在一個地點匯合就是!”
眾人聽聞後皆是點頭,這般安排的確是不錯即便是晉王人馬追來也不能一網打盡,主要是洪九崖高順義韓子高三人這才是晉王目標,子依早就跟他來溫家一直就以溫茹貼身丫鬟在側應該想來無事,剩下的狂徒是以為江湖賞金殺手應該不在追殺範圍之內。
崔嵐頓時覺得有些尷尬,畢竟要追殺他們的人是自己的父親,此刻在堂上有些不知所措,溫若輕輕握住她的手拍了拍示意不要在意高聲道“立馬行事罷,時間緊急萬般從簡,諸位立馬動身罷!”
來得快去得快,溫若一聲令下整個溫家立馬就動了起來,風炎騎與黑甲騎全部換上了平常百姓服飾,陳權對這兩支騎兵投入極大就連長槍都是可拆卸用包裹包住十人一組有條不紊一一離去,子依再三囑咐提及一些細微要注意的地方,這是她長沙王府內精銳死一人都肉痛不已,陳權浴血沙場一輩子就攢下了這兩支騎兵若是身死北周境內虧損還算小事,主要是這事要是傳出去還不得影響邊防士氣加上南陳青壯派登位不久要是惹出來這事武帝還不得龍顏大怒!
子依眼裏滿是擔憂,這一行人離開長安生死未卜,其中還有三位南陳頗為看重的人,神品宗師洪九崖,沙場驍將高順義,臨川王府韓子高,無一不是現在南陳內部名頭響當當之輩,任何一人身死對於南陳來說都難以承受。
韓子高看著一隊隊騎兵離去,他習慣穿一身紫衣現在也不得不換上尋常衣物即便是這樣還是掩蓋不住絕世容顏,入夜後門風很大吹起他的麵紗,不得打趣道”一路風餐露宿就不提了,來了北周入了長安城還沒有好好轉悠就要離去,最離奇的是還要被人追殺,真是看得起我!“
“嘁!什麽叫看得起你,分明是看上老乞丐我了罷,你那三品心裏還沒數不成?那宇文護若是殺你是看得起你,隻是這次我得受累了!”洪九崖瞥了一眼韓子高,在他眼裏這種男女難辨,片偏偏比女子好藥嫵媚萬千的人偏偏要與他同行,不經有些鬱悶,他最是不喜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跟那司馬子如一樣令人生厭!
韓子高不由大怒“臭乞丐,你說什麽?不就是個屁大神品,別人怕你我韓子高不怕你,來來來分個高下就是!”
“來就來,老乞丐怕你不成!”洪九崖高喝一聲,真氣鼓蕩衣袍眼看就要動手!
“分得清主次嗎?兩位都是我南陳依仗,莫要在這時候還內鬥了,那宇文護就要動手追殺,如今你們生死未卜前路漫漫怎的還要內耗不休?豈不是便宜了宇文護?”
子依埋怨看著要動手的兩人,這個時候了還要分割高下心也是寬。
“哼~!”兩人皆是冷哼一聲轉過身去,子依無奈這兩尊鬧事祖宗真是每個消停,高順義在一旁也不好言語,眼前兩人他誰都打不過,出聲了還不得殃及池魚把他也波及到!
溫若打著哈哈笑道“兩位就別在這緊要關頭橫生枝節了,你們此去一定要多注意,不然出了事我也沒臉見然哥兒了!”
韓子高冷哼一聲翻身上馬“放心分得清主次,你們也不必擔心,難道比金樓和東海還要難不成?”說著一樣馬鞭向城門狂奔而去,洪九崖身影一晃消失在了原地,高順義一拱手也是策馬而去,溫若等人神色擔憂,這時候該當如何!
溫若每日都書信一封傳給陳然,今天之事也不例外,在桌案上兀自寫著眉頭緊鎖,崔嵐端來香茗看著溫若寫的內容“不知道世子殿下在這會如何,南陳人馬此去不知結果會如何了!隻希望自己父王下手分個輕重就好”。
寫完裝好叫來小青送了出去仰在椅子上渾身癱軟兩眼盯著屋頂道“如何誰也不知道,這事頗為蹊蹺怎麽就被父王知曉了?“
“你為何不懷疑是我說的?”崔嵐問道,這話她早就想問,可惜話到嘴邊又沒了勇氣。瞧了眼溫若這些日子他也是累著了,忙前忙後,又要顧及商號又要與四大家族過手還要見自己父王母妃,實在是有些為難他了。
溫若抿了抿香茗“我知曉你性子如何,所以我就沒問,我信你!”
崔嵐一聽目光柔和許多走到溫若身後揉捏著肩膀“你安心,有洪老坐鎮出北周應該不會有事無須擔心就是,眼下我們還是處理好手裏頭的事罷!”
“嗯~哎喲真的是麻煩,這些個破事我真就不想管了!”溫若歎息一聲,這兩個月來自己想想都像是在做夢,兩月前他還是個不用想事的公子哥,每天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想來就是舒坦的不行,可如今統領溫嵐商號又與晉王府搭上關係南陳合作,每天一睜眼就得腦子轉不停,這樣下去還不得年少白頭。
崔嵐也是笑了笑,這話說的就是在發牢騷,自己跟溫若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聽他這樣說起忽的想起添福樓前李家人馬來生事道”夫君說著世家之事還隻是個開端,我們接下來如何處理?如今南陳人馬離去已我們實力大減,很難像今早那樣鐵蹄踏破一切完全不講道理,接下來才是重中之重。
“這才是我煩心的事,如今我們手上隻有狂徒這一位二品高手,四大家族裏一定還有高手我擔心的是其中不乏一品角色,若是他們知道我手裏離去了這麽多人接下來就難過了!索性還好他們還不知曉,但這出戲就極其講究演技了”溫若也是無奈,與四大家族過手從未想過南陳之人離去了該當如何,此間又得好好謀劃一番。
“弟弟!”門外溫茹呼喊道,送走南陳諸人後溫茹和子依就去找苦海今天添福樓看來人手很是不夠,要商量個章程來,不然影響接下來買賣就麻煩了。
溫若示意崔嵐去開門,揉了揉太陽穴正了正精神頭站起身來問道“姐姐,這麽晚來有什麽事?”
“什麽事?你覺得我們現在手裏頭的事多不多?”溫茹有些沒好氣看著溫若,現在她倍感焦急南陳人馬離去兩百餘人的性命安危怎能不多想?子依倒是平靜些臉上也有些不自然,畢竟是跟自己從南陳出來的人馬死傷一人心裏都過意不去,本想一同走,但是陳然要求她一定要陪伴溫茹姐弟身側不能離開,不然她怎麽能讓騎兵上路。
溫若拿起桌上的一碗湯圓吃了口,嘴裏呢喃道“兩位姐姐要不要,要的話我讓小青送來就是!”
“都什麽時候還隻顧著吃,大家主我的好弟弟,你知不知道這天都要塌了!”溫茹心急如焚,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崔嵐不由得一笑沒說話,溫若瞪起眼睛咽下湯圓差點噎住“姐,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你心急我難道就不急而來?無他主要是心急也無用,現在局勢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哦,忘了你支會一聲下人去把劍七伯喚來長安,洛陽的一切事務都先停下來,咱們先把拳頭攥緊了先!”說這又吃了顆湯圓敲了敲桌子“我溫家怎麽說也是四大劍池,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四大家族哼!他們也配給我蹦躂!”
溫茹泛起白眼,這弟弟說起話來真是沒譜,到這時候都沒有把四大家族放在眼裏“現在我們手裏沒有一品高手爾後該怎麽辦?四大家族若是同心戮力我們拿什麽抵擋!”
“什麽叫沒有一品高手,我手裏頭一品高手多的是!”溫若不經莞爾。
三女不解,這一個都沒有,哪來的多的是的一品?
“我現在不是有個便宜父王,埋劍觀裏一品高手不多的是!”
語出驚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