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陳然想破頭,就差把自己這一生都回憶一遍,眼前這鋥亮的光頭說自己一定見過他也太過駭人聽聞,自己加上這會也不過見了這禿驢半日!
戒色大笑,陳然越發覺得這光頭在開他玩笑!不經有些發怒,開小世子玩笑?這戒色有些沒有摸清門路,陳然死死盯著戒色雖然不爽,但還是不斷在回憶這人自己是否見過,出家人不打誑語這點常識他還是知道的可記憶向百流匯聚的大海一個人影就像這海中一滴水,鬼曉得在哪一塊。
實在恩耐不住的陳然道“大師!你就告訴我得了唄,這大半夜的開玩笑也不太好!”看著這光頭緩緩坐到床邊,伸出手指指向陳然身後。
那是一幅畫,畫中隻有一位樹蔭下翹著二郎腿讀書的少年,散亂的發絲沒有刻意收拾過,左手杵著歪著的頭,右手執書卷倒是一副書生模樣,素色青衣頗為簡單,即便是這樣的裝扮也難以掩蓋住這人氣質,不像是一般公子如玉的模樣,倒是有些邊疆將軍征戰沙場依舊的堅毅神采,眼神有些飄忽似乎無心手裏的書卷在想著其他的事,要給這人長相評價雖不及李子異那般神俊但也想差不多,讓陳然心裏大震的原因是那副畫落款處清楚寫著:神鈞先生大夏畫像!
神鈞先生,這名頭所知人不多,與李子異同窗算輩分下來還是陳然師叔,這人一心追尋武道到麓山伊始天練三九夏練三伏一日偶讀未曾荒廢,王書生曾說他這個同窗是個武癡,為了武道可以付出任何代價,所以最後也沒有落到一個好下場,遁出書院飄蕩在世間,陳然心驚的原因他發現畫像中的人與戒色這禿驢頗為相像,莫非!
陳然轉過身奇怪道“你不會是?”
戒色點點頭,果然!其實一個神鈞先生不足以讓陳然大大為訝異,畢竟都是見過風浪之人,究其根本是因為這神鈞先生姓李,名為子濤!他是李子異的弟弟,親弟弟!
陳然終於懂那句“你不是見過我嘛”是何意思了,這幅畫像從他第一天到石燕湖小築就見到,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居然真人到了眼前倒還認不出來了,可.……
戒色道“貧僧俗家名字為李子濤是李子異的弟弟,換言之我也是你師叔!”
陳然神情尷尬,自己居然跟自己的師傅討價還價?還把師叔晾在門外吹風一夜?書院首條規矩“尊師重道!這要是被項靜知道了,鬼曉得又要抄多少的書抬多少書院後山的水了,倒是這李子濤很多年沒有聽聞過了,沒想到居然他去了常樂而且成了天下聞名的戒色大師,
引領常樂武道。
瞧著陳然的樣子,戒色繼續說道“你小子也是夠本事,第一次見麵就把我丟在門外吹風,還想敲師叔竹杠,雖然這性子與我頗為相像,可我也沒有想到我兄長會找你這樣的潑皮承繼衣缽,哈哈!”
陳然一時語滯,什麽叫他這樣潑皮之人繼承衣缽?這光頭師叔不也是潑皮樣子不照樣引領常樂武道?半斤八兩,五十步笑百步,兩個差不多!
“師叔,你當年怎麽離開書院?”陳然不解,當年的書院聲勢比今日要大得多,可以說匯集了天下儒道所有大成,弟子三千門徒遍布三朝,從軍從政大放異彩,可那是李子濤就開了如日中天的書院寧願去常樂寺,這沒點隱情他是不會相信的。
李子濤不經莞爾“你小子在套我的話?”
陳然連連擺手道“師叔明鑒,小子不敢!”
“好啦,想知道就想知道不比遮遮掩掩,說與你聽也無妨一家人嘛!”李子濤看著慌忙的陳然有些好笑,這小子鬼精滑頭的很。
李子濤深呼了口氣道“這事我放在心裏二十年了,至今也沒餘跟他人說起過,既然你問起,說說罷!”
陳然一聽樂意說,心情還是很激動的畢竟那是二十餘年前的密辛,連梅花白子都沒有記錄,若不是看到這幅畫根本不會知道師叔李子異還有個習武成癡的弟弟李子濤。
戒色緩緩道來,原來這事遠比陳然猜的要千回百轉的多,李子濤也曾算的上驚才絕豔之輩,但是越習儒家經典就越來越懷疑,爾後就開始修習武道,可是當時的書院還沒有以書入道的王書生和莫問夫子,所以在武道上研習甚少,這可苦煞了李子濤,他四處搜羅武學典籍,到最後習武成癡武學典籍不夠看就開始走上了極端,也就有了神鈞先生之名,什麽叫神鈞?書院釋義:習武至神誌不清的人,知道內裏門道的都曉得這根本就是個貶義稱呼,但李子濤當年有多瘋,他自然是不會考慮這些人的說道,這石燕湖小築裏大多數武學典籍都是他找尋回來的,一心練武不可自拔,李子異很早時就告誡過他,遵循本心切不可走火入魔,因為他要的很簡單,南陳書院到那時還未曾擁有神品宗師,沒有這等坐鎮以後來尋釁滋事之輩一定不會少!
戒色眉目一定“我要的就是天下人提及書院就尊崇不已,所以我開始在武道上勇猛精進,年少血氣方剛根本不擔心突破失敗走火入魔會如何,但是我選擇去做了,就一定會做到底,讓這天下看看我書院不僅文才第一,武道也是天下少有!
”
陳然內心澎湃,這是何等俾睨天下的姿態?沒有神品我就上個神品來,可是陳然上下打量李子濤這個師叔來,前半夜交手陳然感覺得到,李子濤絕對沒有到神品,了不起一品巔峰!這與他定下的目標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李子濤從床上起身站起,在屋內來回踱步,最後在那副自己的畫像前停下來“我法號戒色,師兄給我去這個法號不是什麽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沒有那麽多佛家讖語,簡單的說師兄就是想我忘記那名女子,不墮入情網才敢說看破紅塵啊!”
陳然看他樣子不經有些感懷,可這女子是誰?“師叔,你說你曾被情所困?”
李子濤不經笑出聲道“為情所困?我沒有你那樣,我追尋武道我曾拋下了一切,記住是一切!到頭來還是忘了有人在等我,可是等我想明白的時候她已經要成親,那一瞬我知道,我錯了,後悔沒有聽兄長的!”
“誰呀,這麽大魅力不成!”陳然脫口而出,話說完就感覺自己唐突,畢竟這是李子濤的秘密,他不願意說的話自己還打破砂鍋問到底,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誰?”
李子濤一個板栗敲在陳然頭上,惹得不氣反笑“師叔,你這打都打了,總歸是要說了吧!”
白了一眼的李子濤緩緩道“宇文怡!”
宇文怡,陳然今夜連番接到的消息一個比一個重磅,不管是戒色就是李子濤還是他因宇文怡遁入空門都有些不合情理在那裏麵,大開眼界不為過。
陳然記得不錯的話,宇文怡是在宇文家的人,北周二十年前的公主,當年的蝶榜第一,之前聽洪九崖說起北周王家滅門伊始,就與這名女子有關,做夢想不到自己師叔李子濤也是因為這名女子入了佛門,這女子得多好看?還是才情卓絕?李子濤說起宇文怡時臉上都有些向往之色,想來那常樂禪師給他取這戒色法號真是對的,遁入空門還對此事念念不忘。
李子濤打開房門走到廳中桌子邊蹲下“啪嗒”一手摁住地板一用勁露出一個暗格!陳然隔得遠並沒有看清是什麽,李子濤看了看陳然“我拜托你一個事!”
陳然點頭,李子濤道”我有個兒子,可是我一輩子不知道他在哪裏,如有機會幫我找到他!”說著走過來,把一遝書信給了陳然。陳然隨手翻閱了下,都是那名為宇文怡的寄來的書信,看信紙顏色泛黃估摸著時間很久了。
“找到他帶來常樂寺,我想跟他說會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