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裏一片悄然之聲,銀針落地可聞,四人在堂前一言不發,隻聽得到火爐藥罐發出“咕嚕嚕”的聲響,已經過去兩天,龍一還沒有趕回來,潘繆在案台上提筆苦思冥想續命方子,寫了好些張眉頭一凝又揉成紙團丟在一旁,讓虞孟妍心裏一陣無奈,這陳然傷勢越來越重,浴桶裏黑色藥汁慢慢變成了紫色,指甲也由灰變紫噶白的臉色早已不複,一種及其詭異的青色,昨日晚些老藥罐都感歎要是換做旁人理應去了才是,可偏偏吊住了最後一口氣。
虞孟妍有些著急實在忍受不住便問“前輩,這已經兩日了,若是您找的人還未回來如何是好?”
“天數昭昭,自有因果,盡力而為”
虞孟妍心裏難受的緊,隻怕是希望渺茫,雖然潘繆要龍一去找人,但是那人手段也不管用該如何?就這麽眼睜睜看著陳然死?
想到此處抑製不住心裏那股煩悶,醫館裏沉寂的氛圍讓人壓抑,提劍回了廂房去看陳然,緩步走到門前推開門“吱呀!”眼前浴桶內的陳然氣息越來越弱,渾身被潘繆用銀針封住了七筋八脈像極了一隻刺蝟,虞孟妍眼眶有些濕潤,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感覺到鼻子有些酸,眼眶裏有淚,眼前男子功不過五品,可他敢闖那金樓,誌不過當個安樂公子,可他聽聞自己受難便馬不停蹄趕來不惜以命換命,到頭好不容易可以結束東海城之事最後卻遭歹人刺殺,危在旦夕!
“佛言:世間最硬不過人心,最軟亦不過人心,以前看時總覺得有些不入流,現在覺得隻是自己沒有會意罷了!”
潘繆站在門口,虞孟妍一舉一動都在眼裏,自古多情客,皆是運中可憐人,這話放在他倆身上大體是沒錯了,虞孟妍也沒有搭理他,提著一桶藥汁倒入浴桶,熱氣升騰,讓她看著陳然有些模糊,眼角淚水直流,看的潘繆直笑。
“前輩莫要會錯意,是這藥汁熱氣進了眼眸!”
潘繆放聲大笑“哈哈,小妮子,你就接著騙自己吧!”爽朗的笑聲讓她一陣臉紅,跟隨著潘繆連忙出去,也不再堂前停留出門醫館在門口石階上坐了下來。
正苦惱之間,遠處一陣人聲嘈雜,不由得看去,一道墨色身形疾馳而來,端的是極快,並未乘馬,但這腳下生風,所過之處人仰馬翻!
虞孟妍站起身,抽劍!此人直奔的事她所在醫館的方向,那墨色身形再離虞孟妍還有幾十丈遠時,突然消失不見,虞孟妍臉色一變,感歎不好來人身法好快,說是鬼亦不過分,環顧麵前可這人依舊不見蹤影,人呢?虞孟妍大感奇怪,這要是殺手,自己絕無招架可能性!
猛然一想,不對!這人直奔醫館隻怕是來刺殺陳然的!來不及多想翻身扭向醫館,隻見那道墨色身形已經出現在堂前,屈身跪在潘繆身前!
“師傅,弟子接到信先行趕來,大師兄尾隨其後,後日便可抵達!”潘繆扶起這道墨色衣袍的年輕人!說是年輕人,其實頂多就是個少年,麵冠溫潤如玉,細眉之下那雙小眼睛眨巴眨巴頗為有神,嘴角揚起似笑非笑,嘴裏搖著一片竹葉轉向虞孟妍看著低頭看著手裏千霜笑嗬嗬道”姐姐這劍能否借給我
看看?“
潘繆輕喝“胡鬧,你大師兄怎麽說?”少年立馬一改姿態躬身道“大師兄帶人,師傅你是知道的,他肯定沒有我跑得快,所以就……"
潘繆怒喝“我是問你,你大師兄為什麽要帶你下山?”少年靜若酣暢,麵色尷尬笑著說道“哎呀,師傅在山上我能悶死,不是大師兄帶我下山的,是我偷跑出來的!”
說時眼裏光芒閃爍得意洋洋,潘繆看得這小子嘴臉氣不打一處來,雙手握拳‘嘎嘣’作響,少年一聽臉色慘白,暗道不好,惹怒了師傅立馬跪下眼睛一轉立馬說道“師傅你看,若不是我來,怎能這麽快跟您碰頭,這不就不誤事了嘛!”
虞孟妍噗嗤一笑,這少年倒是機敏,潘繆歎氣坐下看著少年頭疼不已!這小子是真不讓人省心,好好待在山門裏不行,悶了些就獨自跑下山來!
虞孟妍出聲問道“前輩這人是.……"
少年一個蹦跳出現在虞孟妍臉前“姐姐,我叫燕貞!”
虞孟妍連忙退步,這少年好快的身法,這如鬼魅的速度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好一陣扶額的潘繆出聲道“不要在胡鬧了,小心我現在就封你的穴托人送你回山門!”少年頓時泄氣隻好走到潘繆身後,給潘繆揉捏雙肩,一副小孩做錯事的樣子,可憐兮兮的樣子,虞孟妍也是無奈,心道這西域佛門果然奇才輩出。
潘繆瞧的虞孟妍模樣尷尬笑了笑猜透了她心中所想道“這是我最小的徒兒燕貞,諢名燕貞兒,因年齡尚小我一直未讓他走出山門在江湖裏曆練,沒幾個人知曉!”
虞孟妍這才了解,原來眼前這少年居然是潘繆的小徒弟,雖然年齡小但這鬼魅般的身法確實有些詭異,縱觀江湖身法武學沒有與之媲美,這西域佛門果然有資本與白馬一較高下,這乃九牛一毛都如此精絕,這要是鎮派絕學那又是如何威能?
燕貞繼續給潘繆揉捏,潘繆樂著享受,幾日沒日沒夜忙著陳然性命藥方,前幾日又在東海與高長恭神品鬥法,還別說真是有些累了,閉著眼緩緩道“小妮子,我知曉你想什麽,燕貞兒的身法是我在一本古籍裏發現的,當時也要一眾門徒修習,到頭來無一人成功,倒是這燕貞兒修任何功法都不成,學這門身法有些悟性,眾多弟子裏就他還學得有些火候”
燕貞兒吐吐舌頭,俏皮的緊道“師傅,這還不多虧我學了來,不然這跑腿的事誰來做!”潘繆一聽睜眼笑罵“潑皮兒,你若是其他功法也上緊,我需要你大師兄一人在外奔波?”
“那不是,那不是大師兄能力卓絕嘛,能者多勞,話是不是這麽說的師傅”說著潘繆一個板栗敲來,疼的燕貞一撒手捂住頭頂,縮在一旁。
“你大師兄怎麽說?”
燕貞揉著頭頂從懷裏掏出一瓶藥,潘繆接過聞了聞!喚來老藥罐吩咐給陳然吃下,轉而說了句“走,出門吃飯去!”燕貞一蹦三尺高樂的不行,虞孟妍一臉擔憂,陳然都這樣了,哪還有心思吃飯,潘繆淡淡道“放心,命不該絕,那瓶轉神丹可保無虞!”
轉神丹,唐門鎮派靈藥,從
未有人見過真貨,倒是今日見著了,虞孟妍聽到這名字也是放下心來,與潘繆師徒走出了醫館。
路上邊走潘繆邊說“我這徒兒性子散了些,不愛那些打殺武學,所以學這門”風揚“身法尤為上心,我實在擔心他日後行走江湖沒有防身手段又教了他寫暗器手法,他耐著性子才學了,不然,哎!”說完歎了口氣,虞孟妍回頭看了落在後麵看待萬事萬物一派新奇麵色的燕貞,一路蹦蹦跳跳,買了好些吃的,伸頭四處觀望,果然這少年性子實在清逸了些,出身西域佛門還有這等人倒是有些奇怪了。
“忘了說,這小子也下過山,也動過手,當年我大徒弟身陷囹圄,我當時正巧在閉關,聽聞這消息他隻身下山獨自闖了那北周天牢,把我大徒兒救了回來”潘繆想起說道。
虞孟妍聽後震驚不已,她出身北周虞家自然知曉這事,當年聽聞是抓了這西域一尊大人物,風聲很緊,很多人以為是抓了潘繆來著,爾後不到十日,就有人闖天牢救了出去,當時虞家家主也就是虞孟妍爺爺虞羽說起過,那天牢內屍橫遍野,被殺之人身上無不是要害被暗器一擊斃命,出動北周大名鼎鼎的“伏龍衛”連毛都沒抓找,來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如鬼魅一般帶囚犯穿梭在山野樹林,足足半月有餘,“伏龍衛”撂下百來號人不得不退了回來,那人未曾留下姓名,被人傳說出來稱之為“神行太保”,要是這麽說,這就對上了,眼下這天真清逸的少年就是那伏龍衛嘴裏的咬牙切齒的“神行太保”!!!……
虞孟妍支支吾吾問道“他就是神行太保?”
“神行太保?”“這名字估計燕貞兒聽了恐怕是歡喜的很咯!”說著樂嗬嗬一笑也是看著燕貞兒,燕貞兒瞧的兩人皆是看著他,神態有些狐疑問道“怎麽的?吃飯還想讓我付錢不成,先說好了,我窮的很!”
……
虞孟妍萬萬沒行到,這人居然是戲耍北周伏龍衛的那位“神行太保”!這要是說出去,隻怕又是一陣驚濤駭浪,果然啊,這西域佛門雖然行事有些讓人不能接受,但是這高手如雲不假,就連潘繆座下小徒弟都是曾今叱吒江湖的“神行太保”此行聽到的實在太駭人聽聞了些,不免有些頭疼!
燕貞古怪的看著虞孟妍“嘩”猛然抽出虞孟妍手裏千霜,在陽光下看著嘴裏還吃著東西嘴裏嘟囔著“好劍,比宇文家那把“如皇”強多了”說著就把劍歸鞘,穿過潘繆虞孟妍往前走去。
虞孟妍問道“燕貞見過宇文家“如皇”劍?”
潘繆笑了笑“聽他說起是見過,但是聽說是沒有見過那劍出鞘,隻覺得氣勢不一般,回了山門跟我說起過!”
“你們說什麽這回我可聽到了啊!那宇文家端的是小氣,劍也不出鞘,弄得我心癢癢,要不是著急救大師兄,我定要瞧上一瞧!”燕貞這次支起耳朵聽到了虞孟妍說話,連忙回道。
虞孟妍看著眼前這個少年心道“原以為天下年輕高手無出其右想不到,這少年都有如此氣勢,即便是隻學身法暗器,也敢要那”龍皇“瞧上一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