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東海最多的便是出海打漁為生的漁家,入了夜還是海上漁船燈火與城中萬千燈火連城一片向那大海鋪去,這陣子入了冬夜色來得很快,雖說是冬季但是為了生計不少漁船還在黑夜裏冒著寒風打漁,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好些時日入夜都見不到星空,今日倒是老天賞臉在天空明月星辰在這天地間宛如花卷與地上燈火遙相呼應,包裹住了東海城,滄海一粟。
虞孟妍站在醫館邊看著這場景,心隨意動!這些時日經曆太多,都來不及回味,今日倒是有時間來想,有感有人拉住了衣角,隻見一個紮著辮子的小女孩怯生生問道“姐姐,可否買一盞龍王燈?”瞧的小女孩樣子,虞孟妍難得的笑了笑也不問多少錢,拿出銀子,小女孩大呼“姐姐,給多了,十文就夠!”將虞孟妍手推過。
“姐姐讓你拿著就拿著!莫要推辭了”虞孟妍笑著摸向小女孩的頭問道“小妹,這寒風冬季怎麽還出門賣燈?”
小女孩一聽可人笑起來眼裏光芒閃爍看樣子說到她心儀之處了“姐姐,冬季東海城就要放龍王燈,把自己的期許寫在燈上,祈求龍王,是我們東海的習俗~“虞孟妍點點頭,原來如此,問小女孩要了筆在燈下書寫。
獨自走到海邊,看向漁家燈火,走到海水中放下龍王燈隨著海水飄向了大海,明月兩頭何曾是兩鄉!想著想著淚水滑落到海水裏,是自己對不起陳然,這東海城之事一切皆因自己而起,嘴上從來不說陳然好,但是心裏還是常念叨著那個西湖金樓之行言語紈絝,性子有些不靠譜的公子哥。
“你得活下來!”
虞孟妍自顧自說道,她看向天上明月,此時此景想來請他喝酒在適合不過,可惜了,生死還得兩說,這喝酒太奢侈了些,不知幾時潘繆這道黑影來到了她身邊,提著酒壺看著大海,虞孟妍也不覺得奇怪便問“老前輩為何收陳然為徒?”
潘繆反問道“那你為何喜歡他?”
……
“因為,我想找個有意思的人作伴回西域,至於為何是陳然,說來也是順道而為,我也懶得跟羅子皙還有那食古不化的王書生動手,拿了陳然自然可以走下金樓!”
虞孟妍這時候才懂,潘繆從一開始就沒有想一定收陳然為徒,隻是想一個不怎麽討厭的人陪他這一路,隻是一句不想跟羅子皙王書生交手,說的極是簡單。
“前輩,他能活下來的對吧?”
“我聽聞,虞家虞孟妍身入劍道,心中隻有長劍,這些時日下來,看來此言頗有出入!”虞孟妍聽聞低下頭,潘繆笑笑。
“你能告訴我,你練劍目的是為何?”潘繆問道。
虞孟妍想都沒想道“證道!”
“證道?”這下換潘繆不解。
“我出身白馬,曾入迷佛經講義,我敢說天下佛門大能除常樂那渾禿驢,當今佛法應是沒有超過我的了!可我為什麽會離開白馬,自立門戶爾後向白馬挑戰?”
這話說來不假,佛法無邊人自有渡,此道當年兩大禪師一個是常樂禪師,一個是白馬寺大僧也就是眼前這位潘繆,再無出其右之輩!
虞孟妍自是難以理解,為何潘繆會離開白馬,走向魔道自立門戶在江湖裏掀起腥風血雨,很多傳言說是了然得罪了潘繆,也有人說是這潘繆練功入魔心性大變所致,可在虞孟妍看來昨日潘繆高長恭鬥法所使金剛玄法,背後那尊金色虛影若是入魔如何還是那正道功法純淨氣息,到今天還有時想來心裏還是震驚不已!
潘繆搖頭晃腦道“我是想告訴你,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都未曾深陷地獄,你為何還要談及地獄可怕?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自欺欺人?”
虞孟妍聽聞躬身施禮道“受教了!前輩!"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若是如心所願就會丟棄劍道,對不起家裏盈盈期望,這亂世你虞家要活下去還得看你以後如何,可你知不知道,如內心都無法滿足,那你如何滿足劍道所需?”
潘繆娓娓道來,說出了虞孟妍心中所想,她一直不敢麵對的事就是自己心裏有一個揮之不去的身影,她不知是好是壞。
虞孟妍道“還請前輩說教,晚輩聆聽教誨!”
潘繆示意坐下,兩人坐在石階上看著頭頂明月道“二十年前溈山李子異牧卿一對弈,佛道兩門是要整出個長短高下,我記得第一次見李子異是他來白馬,我與他交談,所談甚歡有些相見恨晚的意味,也就是那天開始他跟我說起地獄之說,我才走入經樓開始習武,可惜了!我就見了他一麵,我下經樓時人已經去了南陳溈山”
虞孟妍追問道“爾後呢?總不可能就這麽不聊了了之了罷!"
潘繆笑道“當然,之後就傳來李子異死訊!我一直不認同了然那個老禿驢做法,事後問起他我決然不想再與之為伍,這行徑與那草菅人命亡命之徒有和分別?”
虞孟妍淩然,這些算的上是白馬密辛,恐怕他爺爺也不會知道!潘繆喝了一口酒接著說道“你應該聽過無邪有毒,奪魄勾魂這話對吧!”
虞孟妍連連點頭,之前酒樓上還被了無常用暗器抵住麵門差點就沒走出來,潘繆笑著說道“李子異身死
有人說是王邪有毒兩人殺的,其實不然,算起來當時的王邪有毒兩人還不可能認識,還沒有凶名赫赫,自然是沒有辦法殺李子異的了”
虞孟妍聽得天旋地轉,這要換一個人說出來她決然不會信,潘繆並不理會她震驚之色道“李子異是自殺,他沒有了牽掛!”
……
潘繆長歎一聲“所以有牽掛是好事,沒有七情六欲你即便在這紅塵裏走一遭問得神品,斷然不會強大到如斯境界,修道修劍修法同宗同源萬變不離其宗,紅塵滾滾是曆練,人情世故是曆練,言談風笑也是曆練,克己不是好辦法!”
虞孟妍心裏暗暗思慮,這潘繆說的很是有道理,這比獨自練劍修行理解好上不少,怪不得這高長恭要設局與他一戰,這人果然是武學奇才,武學領悟超脫世外,突然想起那青牛劍仙牧卿一來,此人就在兩塊石碑前觀想閉關一步成神,隻怕這對其武學理解也是恐怖如斯。
潘繆拍拍屁股灰塵道“得回去了,看會那小子,不然出了啥問題那就腸子悔青咯!”說著拎著酒壺往醫館走去,留下還在台階上的虞孟妍出神。
“海上生明月,舉杯共此時”
聽得遠去了的潘繆嘴裏還念叨著,虞孟妍抽開千霜,劍還是那柄神兵,月色照在劍上寒光更甚,可她突然一笑
“這滾滾紅塵,我就走一遭又何如?“
說道便起身也往醫館走來
陳然以前說過一句話給她聽,雖然有些改動原文,但她一直覺得很好,所以就記了下來
卿生我未老
醫館裏老藥罐還跟徒弟在煎藥,手腳並用都忙不過來,苦煞了這師徒倆,但是心中有悶氣也不敢說,要是這潘繆發威他們兩吃不了兜著走,正想間潘繆與虞孟妍回來正好八目相交,潘繆笑著問道“怎麽的,老頭,你覺得我臉上有銀子不成?”
老藥罐嗬嗬一笑,潘繆臉色一變大罵道“大爺的,還不給老子快點煎藥,我要你笑了?”說的老藥罐渾身一哆嗦,手中藥罐差點掉落,幸虧小徒弟一把扶住,這要是掉在地上兩人估計就要交代這裏了。
虞孟妍徑直走進後院,沒有理會潘繆拿這兩師徒開唰,倒是覺得這潘繆也是個怪有意思的人,像極了.……腦子一道人影閃過!像極了陳然!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言談舉止像是一個人一樣,看了看店內潘繆還在逗那師徒玩,不經一笑,若是陳然老了也是這樣也挺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