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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人鬼難辨

  “看到沒,這是買命錢啊,幸好你沒動!要是動了,你現在就是個鬼了!給那娘們紋身的人,不是什麽正經人,是個養鬼的邪僧。他把五個鬼紋在了那娘們背上,也是封在了上麵,用人的精血氣運養著。你看那娘們出手闊綽,動輒幾十萬,那都是買命錢。等那五個鬼長大一些,長出獠牙,這娘們就要死了。”


  我恍然記起,蕭晚晴背後的鬼的確是長出獠牙,不是我眼花,心裏拔涼拔涼的。


  “不是,我和她素不相識的,幹嘛要害我呢?”


  “這還不明白嗎,那娘們刺了鬼,快要死了,想找個替死鬼。恰好碰上你這麽個愣頭青,不害你害誰?”


  我聽了悔之莫及,貪那點錢把自己命都弄沒了,慌忙跪下求師父救命。


  師父看了我一眼,又是惋惜又是恨鐵不成鋼的,點了一根煙,:“你先出去吧,我想想。放心,我們師徒相依為命這麽多年,做師父的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等師父叫我進去的時候,煙灰缸裏已經堆滿了煙頭。


  師父:“事態剛有端倪的時候是最容易解決的,但五個鬼經過多年精血滋養,已經長成了,再來拔除就很難了,師父我都不敢做的事,你敢!我不知道你是愣頭青還是該你青出於藍?”


  我苦笑道,“師父,都什麽時候了,您就別挖苦我了,我下次不敢了……”


  師父嚴肅地,“還敢有下次?我想過了,要救你,隻有一個辦法。以正克邪,我用刺符的手法給你刺一個滿背鍾馗。鍾馗奇醜無比,卻是道教祖先之一,一身正氣,揚言要殺盡下鬼魅,縱橫陰陽兩界。俗話,背有鍾馗,自有雄威……”


  “謝師父救命……”


  “不要急,我的道行還救不了你的命,隻能幫你暫時壓製,要想活命還得看你自己的造化!還有就是鍾馗是正神,紋了鍾馗,雖然百鬼不侵,但鍾馗乃上了身之後你要作奸犯科,他老人家不但不保你,還會降罪於你。”


  師父得煞有介事,我本來以為能夠活命了,沒想到師父也隻能夠壓製並不能根除。


  此時擺在我麵前的答案再明顯不過,不紋馬上死,紋了還有一絲生機。


  見我同意之後,師父也不敢懈怠,準備了家夥,給我做個刺符。滿背鍾馗分兩次做好,一次割線一次上色。刺的時候疼痛難忍,沒辦法,自己惹的禍,吃點虧也是應該的。


  刺完了之後,我讓師父用手機拍給我,隻見上麵的鍾馗蓬發虯須,麵目可怖,頭係角帶,身穿紅袍,皮革裹足,手握寶劍。端的雄武非凡,栩栩如生。


  也許心理作用吧,背了鍾馗之後,我整個人都感覺舒服多了。


  “你現在雖然有鍾馗在身,五個鬼不敢近身,但是還差一個步驟,你必須在黑之前買二十斤陳年大米,和一隻沒配過種的大公雞來……”


  聽見師父的話,我愣了。這兩樣東西要是在農村,再尋常不過了。陳米倒是好對付,可這裏是縣城啊,上哪找一隻沒配過種的大公雞。


  師父見我愣著不動,像是知道我心裏想什麽似的,朝著我囔囔道:“你就不會打車去縣城周邊的村莊買嗎?”


  這可關係到我的命,我不敢馬虎,趁還沒黑透就打了輛計程車往周邊的村莊趕去。


  下車的時候,遠遠看到有個老婆婆在十字路口燒紙,嘴裏念念有詞,擺弄香燭貢品。


  我心想真是晦氣,出門碰到給死人燒紙的。然而環顧四周,目之所及都是農田樹木,除了這個老婆婆,不見人影,隻好硬著頭皮向她打聽,這附近的農家誰有養大公雞的。


  老婆婆麵無表情地,“夥子你要是早些年來問還有,可現在的人都往城裏跑了,農村沒多少人耕田養雞了。”


  我懇請道:“老婆婆,您能不能幫幫我,我現在真的很需要一隻大公雞,多少錢都可以。”


  老婆婆轉過頭,燭火映照下,顯得她的臉色又蒼老又陰森。她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看得我心裏發毛。


  突然,她問道:“你笑什麽?”


  我一愣,解釋道:“我沒笑啊。”


  老婆婆站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塵,“還好你遇到我,老婆子年紀大了,女兒又不在了,隻能和老頭在鄉下呆著,平日裏閑得無聊,倒是養了幾隻雞,一會兒你跟我來吧。”


  我喜出望外,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老婆婆年紀很大,但身子骨還算硬朗,沒多久就把我領回去她的家裏。


  那是一間傳統的老屋,大廳裏有一個老頭悠閑地抽著旱煙,一隻眼是瞎的。


  我心想這人就是老婆婆的丈夫吧。老婆婆讓我坐會兒,她去後院給我抓雞。


  老頭一邊抽煙一邊盯著我,我心想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老頭和他老婆一樣喜歡盯著人看。


  突然,老頭出聲道:“夥子,你笑啥?”


  我有點哭笑不得,我幾時笑了?剛才老婆婆也是這麽我的。


  老頭呼出一口煙,用那隻獨眼看著我,道:“夥子,你大難臨頭了。”


  “老人家真是愛開玩笑,我好好的。”


  “不瞞你,老頭以前是個算命的,會看人。也許是泄露了太多機吧,現在報應應在了女兒身上,叫我白頭人送黑頭人。老頭也隻是隨口一,夥子你不愛聽,我也就不了。”


  我和這老頭素不相識,自然不可能對他坦誠相告,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他們夫妻為什麽不約而同地我‘笑’?

  獨眼老頭嗬嗬一笑,“這就是為什麽,我你大難臨頭的緣故。年輕的時候,我也遇到過一個像你這樣的人。”


  反正也是閑著,我就聽老頭了一個故事。


  老頭,他年輕的時候認識一個道上的朋友。這個朋友年紀輕輕就做了老大,怕別人看不起他,就找了一個刺符師,想紋一個威猛一點的紋身,好鎮住別人,增強運勢。


  紋身有紋身的規矩,道上的就更多了,像紋關二爺也不能睜眼,白虎隻能紋下山虎,哪吒更是要犯忌諱,思來想去,幹脆紋了個閻王。


  問題就出現在這裏,閻王主生死,命格不夠硬的人,紋這個容易出事,會死人。


  可老頭的這個朋友就是不信邪,他們這些刀口上舔血的人,今不知道明的事,索性就紋了,後來也沒出什麽事,就是偶爾嘴角會抽搐一下,而且越“髒”的地方,抽搐就越嚴重……


  到這裏,獨眼老頭看著我,怪笑道:“你知道為什麽嗎?閻王是判生死的,看到魑魅魍魎,妖魔鬼怪,就想給它收走,所以每次到了陰氣重的地方,他都想出來。這反映在人身上,就是嘴角無意識地抽搐。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他在微笑,其實他那是麵部肌肉不受控製,他本人都不知道。”


  “好在,他還年輕,氣血旺盛,倒也不怕。就怕到了晚年,氣血衰敗或者走了黴運,壓不住這個閻王就……”


  雖然明知道很傻,我還是忍不住問道:“忍不住會怎樣?”


  老頭道:“壓不住,那就慘了,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哎,之前我也勸過他,可惜他不聽我的,落得個晚景淒涼。”


  我聽得倒抽一口涼氣,想起方才在十字路口老婆婆我‘笑’了,其實那不是笑,而是嘴角無意的抽搐。因為那個地方陰氣重,所以身上的鍾馗‘想出來’。


  偶爾一次也就算了,可長久下去,我會變成怎樣?會不會變成老頭口中的那個朋友一樣?

  隨即我又對自己,鍾馗是師父給我刺的,師父怎麽會害我呢?而且這些都是老婆婆和老頭的片麵之詞,我也無從求證,我當時是‘笑’了還是沒‘笑’。


  老頭一邊給他的煙槍點火,一邊對我:“話我就到這裏了,夥子,我不知道你身上刺的是什麽符,但可以肯定,給你做個刺符的人不是什麽好人,你要心呐。”


  我幹笑著回應:“謝謝老先生提點。”


  話間,老婆婆已經提了一隻大公雞出來,翅膀撲哧撲哧的,很是生猛。


  老婆婆:“我家就剩這麽一隻大公雞了,本來打算拿來給我女兒做祭的,不過看你急需就給你吧。”


  我怪不好意思的,給了老婆婆雙倍的錢。走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什麽,就跟兩個老人家,想到他們女兒靈前上柱香。


  老人家同意了,把我領到靈台前。我焚香拜了拜,正要上香,看到相框裏的黑白照,整個人都愣住了,一陣寒意直透心間。


  隻見黑白照上的女人,二十三四歲左右,笑意嫣然,赫然便是蕭晚晴!


  之前發生的事一幕幕掠過心頭,串成一條線索,蕭晚晴兩次出現都是在晚上,給她解符時觸摸到她冰涼的身體,好端端的票子突然變成了死人錢……


  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心頭:難道,那找我解符的女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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