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一章
青玉青杏答應著，留了青玉在耳房茶水間裏守著爐子，燒熱水、燉燕窩、參湯，青玉則帶著幾個將軍府陪嫁來的丫頭婆子，裏裏外外將瀠卉的院子看住，不讓任何人隨便出入。
至於瀠卉屋子裏，熏香直接幾個月沒用了，各色吃的用的，也都是小心了又小心的，要陳禦醫和閃嬤嬤一起看過確定無害的。
瀠卉雖然是頭一胎，這過程卻挺快，午飯後才有了感覺，臨近傍晚時，陣痛已經連起來，沒辦法繼續溜達了，於是由閃嬤嬤和宋玥一起扶著進了產房。
陳禦醫就在廳堂裏坐著，針灸和藥物都是備好的。
進了產房，閃嬤嬤先檢查了一下，欣喜道：“產道已經開了，小世子很快就能來了。”
瀠卉臉色疼得發白，連嘴唇的血色都幾乎退幹淨了，額頭上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子，卻仍舊抬頭看了閃嬤嬤一眼：“不要亂稱呼。”
這個孩子是趙王的不錯，但是不是世子卻不敢說。畢竟她隻是個側妃，將來趙王娶了正妃，有了嫡子，自己這個孩子作為庶長子，地位必定尷尬，還是從現在就謹慎著低調著才好。
閃嬤嬤也跟在瀠卉身邊伺候了幾個月，對這位的脾氣也了解了，立刻曲膝告罪：“是婆子的錯，側妃娘娘這會兒莫費心，等順利生產了，再處罰婆子不遲。”
被她這麽一說，瀠卉心裏一點點不高興也散了，皺著眉搖搖頭，隨即就抓緊了橫杆上垂下來的絲絛，屏息忍痛。
前邊很順，卻沒想到這時突然羊水破了，一股子水夾著血色湧了出來。
閃嬤嬤臉色有些發白，立刻讓瀠卉躺平，先不要用力。她則對宋玥和瀠卉兩位說明情況：“羊水這會兒破的略略有點兒早，而且，流的太急，一下子流幹了，就怕待會兒生產時反而不好生了……這樣，婆子用手法推兩把，讓孩子來得再快一些……就是，推得時候有些痛，側妃要忍著些。”
瀠卉第一時間問：“會不會傷到孩子？”
宋玥則緊跟著問：“趕著生會不會傷及母體？”
兩人幾乎是緊跟著問出來，話出口，兩人對視一眼，瀠卉白著臉朝宋玥伸出手來，宋玥連忙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放心，沒事，你和孩子一定都能平平安安的。”
閃嬤嬤幾乎立刻跟著附和道：“側妃、夫人放心，側妃隻是羊水破的略早了點，咱們順勢推拿，隻是讓孩子來的快一點兒，不會傷到孩子，更不會傷及母體。”
既如此，宋玥和瀠卉都點了點頭，應允下來。
得了允準，閃嬤嬤再不耽擱，連忙要了熱水來，泡了手，又用酒精擦拭過，然後取了一瓶藥油過來，開始給瀠卉推拿。
別說，這位得了宮內秘傳的嬤嬤還是有些本事的，她就在幾個穴位上按摩揉捏了一會兒，瀠卉那邊就疼得受不住了，臉色慘白著，臉上的汗水浸濕了鬢邊的頭發，然後順著臉頰淌下來，漸漸地，連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濕了。
閃嬤嬤停了手，宋玥備著溫熱的紅糖水，看著瀠卉略略緩了些，立刻送上前，一手抱著她，一手將手中的紅糖水喂她喝下。
閃嬤嬤又一次上手推拿，瀠卉又是一陣劇痛……
如此三番，終於，閃嬤嬤喊一聲：“要生了，側妃挽住絲絛用力！”
又兩盞茶功夫，一聲響亮的兒啼打破了暗沉沉的暮色。
趕在十月初一寒衣節，趙王側妃陶氏誕下長子，母子順遂平安。
經過清洗後稱重，小公子重五斤二兩，不算太胖，但很健康。新生兒皮膚發紅，還看不出五官如何，隻看得出鼻梁高挺，肖似其父。眉眼細長，則是周家的標誌。
宋玥抱起繈褓中哭得停不住的嬰孩，笑著給瀠卉看：“很健康，手長腳長的，將來必定是個翩翩佳公子。”
瀠卉累得幾乎脫力，聽得宋玥的聲音睜開眼，看見繈褓裏的嬰兒露出一抹笑來：“大嫂給起個小名兒吧。”
宋玥笑笑：“咱們哥兒的名號可不能亂起。……我已經讓人連夜送信去京城，且等等吧。”
周元辰被隆慶帝過繼為嗣子，封了趙王，如今這個孩子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孫了。宋玥自然不敢托大，給人家龍子鳳孫亂起名字，消息送到京裏，說不得要聖上禦賜名和字呢。
瀠卉扯了扯嘴角，看著宋玥：“我們母子多虧了大嫂了。”
宋玥抱著孩子笑笑：“恁既叫我一聲大嫂，就不要跟我客氣啦。”
說了兩句話，宋玥就讓瀠卉閉眼休息，她則抱著漸漸止了哭聲的小公子，放進旁邊的搖車裏。
閃嬤嬤替瀠卉清理幹淨，又拿了溫水過來，替人擦幹淨身體，換了幹爽舒適的裏衣，然後抬到臥室裏休息。小公子的搖車也一同送到瀠卉的臥室，就放在她的床邊。
瀠卉生產前，已經按照慣例，從安王府的家生奴才裏挑了兩個奶娘伺候著了，宋玥盯著看了幾天，都沒有發現不妥之處，卻仍舊不敢掉以輕心，囑咐將軍府陪嫁過來的丫頭婆子和閃嬤嬤上心照看著，一天十二個時辰輪替值守，萬不可有什麽差池。
宋玥當晚就沒回將軍府，在瀠卉住的的外間裏陪了一宿。
小公子睡得很安穩，半夜裏醒來，奶娘喂了奶，吃飽了立刻又睡了。
又許多人照看著孩子，就沒打擾瀠卉，她也真是累壞了，昏昏沉沉睡了一夜，第二天辰初方醒。
外邊爐子上溫著燕窩粥，立刻送了一碗上來，瀠卉喝了，吃飽喝足，精神也好了許多。
接著是利於產後恢複的四物湯，瀠卉接過一口氣喝了。
因為生產順利，傷得並不嚴重，她吃東西都是坐著的。隻是因為本就氣血虛，產後氣血更虛，汗就特別多，吃完飯，汗已經把裏衣給濕透了。
又要了溫水來，給瀠卉擦了，換了幹爽的衣裳，重新躺下休息。
宋玥在安王府陪了三天，等到小公子洗三，瀠卉人也恢複了大半，已經能夠自如走動了，宋玥這才跟著來賀喜的周老太太一起回了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