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剛剛林婆子不說馮婆子給江家準備了人嗎，正好，她盡快打發人過去，說不定還能趕在江家前頭挑幾個好的呢。
馮氏來的倒是快，江錦娘梳洗好，要了幾樣簡單的吃食，吃半晌午的早餐，還沒吃完，馮氏就到了。
江錦娘看著跟丫頭進來的婆子，穿著一件醬色妝花緞出風毛的灰鼠皮襖子，頭上裹著同色灰鼠皮風帽，略顯瘦長的臉上也妝容得體，既不像高氏那般金簪金鐲子的豪橫模樣，也不像那些私牙婆子那般濃妝豔抹，弄得像是老妖精。
這樣一個人走出去，完全不遜色於那些高門大戶裏的管家掌事嬤嬤，通體沉穩、莊重，連臉上的笑都是恰到好處的，不卑不亢，讓人舒服。
不過，江錦娘卻有些不喜，這個人讓她想起了林氏，想起了那個讓人厭煩的宋月娘，都是一樣的裝腔作勢。
江錦娘喜不喜歡人不要緊，反正隻是買賣往來。結果，她開口詢問有沒有好貨色之後，馮氏卻露出一抹為難之色來。
“這個……手底下倒是又幾個不錯，卻早就答應了人家的，要不是太太今日趕早兒，婆子就把人送去了。”
“哦？恁這有買賣還不做，倒是稀罕呢！”江錦娘語帶譏諷，敲敲打打。
馮氏倒是應對從容，仍舊掛著一臉笑，道：“太太多包涵，這做買賣也得有個前來後到，不是？”
說完，眼見著江錦娘臉色冷下來，就要發作，馮氏連忙又道：“其實，婆子倒是不怕給太太交個實底兒，這一回最大的主顧就是太太娘家，宣威將軍府要的。太太不若寬限婆子半天一天的，婆子去將軍府裏打個招呼，相信那邊的老太太和太太指定不會怪罪，畢竟是太太娘家人嘛，知道太太用人，沒有不幫襯著的理兒。”
江錦娘臉色更難看了，緊緊抿著嘴，沉默片刻，才帶著些不耐煩地道：“其實，恁這邊攢了好貨色的信兒，還是那邊遞過來的，恁還怕什麽？且挑幾個過來……這邊兒人口少，用的人也不多，少上三兩個的，也不差什麽。”
馮氏一臉為難，好像不知如何接話了，如意聽著這番對話，心中暗暗驚悸，太太要是買了新人，她這個大丫頭的地位還能保得住嗎？她得盡心些才是啊。
有了競爭意識，表現欲就強了，如意覷著江錦娘的臉色，幫襯道：“馮媽媽這份兒小心太過了，那邊和俺們太太什麽關係？骨肉血親啊，要是早知道了太太缺人，白送幾個來使喚也是常理兒，哪裏會為了這麽點子小事兒責怪恁去！”
馮婆子似乎聽進去了，又沉吟了片刻，終於鬆了口：“既如此，婆子就帶幾個人來給太太挑。”
江錦娘挑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婆子，兩個丫頭兩個粗壯憨實的小廝，順手兒把前院兩個清秀小廝交給了馮氏，帶出去了。
這幾個人，她是非常滿意的，婆子、丫頭長相都算周正，但絕算不上出挑，看著踏實、聽話，沒有嬌嬌俏俏那些毛病。兩個小子都是黝黑壯實有力氣的模樣，指定是能幹活兒，不會再招惹什麽是非的。
當然，最讓她滿意的是價格都不算高，兩個清秀小廝抵了一個婆子兩個小子的身價，她添了五個人，其實就花了兩個丫頭的錢，忒劃算！
江錦娘看著跪在堂前的五個人，越看心裏越滿意，很是愉快地給兩個小子賜名：豐年、兆慶。婆子姓石，就叫石嫂子。兩個丫頭也賜了名兒：冬晴、初雪。
兩個小廝打發去前院伺候，石嫂子和冬晴、初雪則留在她這邊，暫時放在屋外頭伺候著，進屋裏伺候還得再看看。
買人、訓誡、起名兒、分派差事兒，眼瞅著就到了晌午。
江錦娘心情愉快，難得的覺得餓了，用心點了兩個菜一個湯，讓小廚房做去。
石嫂子在屋外頭伺候，到了飯點兒，就很有眼力地去廚下幫襯。
江錦娘想起在江家吃的魚丸兒湯，今兒晌午點了。但林家的廚娘卻沒做過這個，抓著一條魚，動刀就要從中間斬斷，被石嫂子出聲攔住。
“這樣的粗活兒哪用著恁親自動手，俺恰好會做魚丸子，俺幫著恁打打下手做出來，恁這鐺頭隻管著最後掌勺調味兒就好了。”
廚娘是典型的北方人，做肉丸子得心應手，對於河鮮海鮮還真有些無處下手，聽了石氏這話，正好就坡下驢，麻溜滴就把刀遞到了石氏手裏，嘴裏還說：“正好，太太今兒要吃的另外兩道菜也費功夫，有恁幫襯著，俺也正好有空去做那倆菜。”
等一湯兩菜送上來，江錦娘吃著魚丸兒鮮香滑嫩，湯色潤白，真真是意外地好。另外兩道菜也好，一開心，竟吃了一碗飯。
晌午飯吃得好，江錦娘一高興，就吩咐廚房裏，晚上再買條魚，少爺要放假回來過冬至，也給少爺做一回嚐嚐。
廚娘本來挺高興的，眼風掃見門口站著的石氏，心裏突然有了些危機感，立刻回道：“冬日上市的魚少，這一條還是一大早趕巧了買下的，下半晌卻是沒有賣的。”
江錦娘有些不太高興，卻也沒堅持，淡淡地吩咐明兒一早買魚，就把廚娘打發了下去。
待廚娘出去，如意也恰好溜出去自己吃飯，房中倒是隻剩下吃飯的江錦娘和門口候著的石氏，石氏趁機進言：“其實，廚房裏還有一副魚頭魚骨，燉不比魚丸兒差的。搭配雞肉玩兒或者之羊肉丸子，都是極好的。”
江錦娘意外地看過去：“恁擅廚藝？”
石氏笑著半垂著眼，恭順回複：“奴婢娘家是水鄉，河鮮吃的比較多。”
江錦娘性格孤拐，卻不算太笨，聽她這麽一說，立刻就想到了桌上的魚丸湯，於是就應允下來：“既如此，晚上就按恁說的做個湯。至於用雞肉還是羊肉，也由恁斟酌去。”
得了這份允準，石氏臉上喜色浮起來，連忙跪下磕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