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趙文瑜和秋喜熟稔些,與穀家的姑娘們其實並不熟,她這麽說,穀清芳也隻是笑笑,並沒多話,倒是金朵跟著笑:“俺也不會。”


  趙文瑜倒是沒看低金花金朵姐妹,反而覺得金花淳樸端莊,金朵活潑天真,都挺好的。


  聽金朵附和她,趙文瑜就笑著捏了塊核桃酥遞給她,自己也撚了一塊吃,“那咱們倆就吃著喝著,看她們吟詩作賦去。”


  秋喜打發了人去喊男孩子們,再回頭,就見穀清芳和穀清瀾姐妹倆都去了窗前,一人守著一扇窗看著外邊,凝眉思索著準備作詩了。


  另一邊,趙文瑜和金朵、穀家五姑娘穀清雨湊在一處,小聲地嘀咕說笑著,吃著點心喝著茶,好不愜意。


  秋喜看了看風格完全不同的兩邊兒,幾乎沒有猶豫就果斷地選擇了吃喝一組,笑嘻嘻地湊過來。


  金朵立刻起身往旁邊挪了挪,讓出趙文瑜身邊的位置來:“來這邊坐。”


  又倒了杯熱茶遞到秋喜手中:“就看恁忙乎了,喝杯茶暖和暖和。”


  金朵比秋喜還小一歲,但在江家住了這些日子後,跟著姐姐和添墨青杏等人學著,竟越來越有姐姐範兒了,不但學會了讓著安哥兒和巧巧,連麵對秋喜的時候,也自覺地照料人了。


  秋喜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笑著道:“我一直戴著手套的,一點兒不冷。金花姐姐的手巧,做的手套特別好用,又暖和又方便,一點兒不笨。”


  金朵立刻笑眯了眼睛,連連點頭附和:“嗯嗯,大姐是俺們村手最巧的閨女。”


  曲瓶兒瞥了一眼一堆隻知吃吃喝喝的小丫頭,再看擰著眉頭,一臉蠢樣兒的穀家姐妹,暗暗冷哼了一聲,顧自走到一盆菖蒲前欣賞起來。


  這個時代,其他的沒點兒好的,就是這花兒草兒的特別有靈性,就如這盆菖蒲,植於太湖石雕琢小石臼中,又有小小的一捧清泉,正仿佛截取了山穀小潭一角的景致,諧趣天然。


  曲瓶兒看著菖蒲根部勁瘦密集的結節,還有老根上生發出來的碧綠葉片,在心裏搜腸刮肚地想一首合適的詩詞。菖蒲自古就是文房雅玩之物,賦菖蒲的詩詞極多,但她記住的畢竟有限,再在這有限的詩詞之中挑選一首,今日應情應景的,就更要費一番躊躇斟酌了。


  好一會兒,她才想起一首:水養靈苗石養根,根苗都在小池盆。青青不老真仙草,別有陽春雨露恩。


  前兩句倒是貼切,但後兩句就有些拗口,也有些不合時宜了。曲瓶兒就琢磨著,自己寫兩句替換。


  正想得投入,一陣喧嘩腳步聲,門簾子挑起,男孩子們裹著寒氣走了進來。


  秋喜作為主人立刻起身招呼,丫頭小廝們立刻把備好的熱水端上來,讓各位小爺洗手淨臉。穀家六少爺穀敬懷和趙家二郎趙文蘊玩旋轉滑道玩得多,後衣襟上都蹭得潮濕了,穀清芳和趙文瑜連忙吩咐小廝帶他們去相鄰的茅舍中去換一套幹爽的衣裳。


  熱鬧一陣,各人尋了位子落座,或者在聽雨軒中分散開去,看窗外鬆柏清脆、枯枝遒勁;或賞著案上桌上的水仙、菖蒲,還有窗前的兩株開的極好的茶花。


  論起跑馬射箭來,沈家幾位哥兒都沒有含糊的,但要吟詩作賦,沈家這武將之家出來的就沒了興致,安哥兒也小,雖然認了不少字,但吟詩作賦顯然不可能,也就最放鬆,拉著張智哥哥幫他在炭盆沿兒上烤花生烤栗子,沈家幾位小哥加上穀家七郎敬行也都湊過來,七手八腳地跟著烤花生烤栗子,興致起來,穀敬行叫了個丫頭去廚房問,有沒有水磨年糕,有就要一盤子來,那個放在火盆上烤得外表焦黃、內裏柔韌,最好吃。


  沈家二郎就道:“這又不是過年,哪裏就有年糕了。再說,那東西粘的很,一點兒不好吃。”


  穀敬行就笑:“水磨年糕是江浙的吃食,與你說的不一樣,要用油煎或者烤了,蘸著桂花蜜吃才好吃呢。”


  秋喜在旁邊聽了就笑:“你們吃東西悠著點兒,今兒備了黃羊和鹿肉,待會兒炙肉、涮鍋子,你們這會兒吃飽了,待會兒可別吃不下了。”


  幾位哥兒聽說有炙肉和涮鍋子,都露出喜色來。


  趙家二郎立刻就道:“那不如現在就把烤肉的架子擺上來,咱們開始動手吧,烤肉上架子烤熟了,也得好大一會兒功夫呢。”


  趙文瑜就笑著啐他:“別人都琢磨著寫詩呢,就恁想著吃了。”


  趙文蘊才八歲,六歲啟蒙,上學不過兩年多一點,剛剛學完《三字經》、《百家姓》和《千字文》,《千家詩》剛開始學,一共背了十來首詩,讓他寫詩卻是寫不來的。


  他仗著自己年紀小,根本不在乎親姐姐的笑話,憊懶地朝著趙文瑜笑笑道:“古人飲酒詩成行,我要吃飽了才好作詩啊,說不定吃著吃著,詩就一句句冒出來了呢!”


  沈家兄弟幾個聽得直樂,沈家三郎笑著戳戳趙文蘊的肚子,道:“恁吃飽了能不能做出詩來不好說,吃撐了打嗝放屁卻是一定有的!”


  小子們哄堂大笑,小姑娘們也逗得笑了,又覺得沈三郎的話語太粗,紛紛扭了身子,不再理會那邊一群憨小子。


  熱鬧間,曲瓶兒走到大大的桌案邊,開始磨墨、鋪紙,穀清芳也恰好想出了幾句,一回頭看見桌案旁的曲瓶兒,微微訝然道:“瓶兒今日倒是才思敏捷,這就得了?”


  曲瓶兒矜持地笑笑,道:“想起幾句,怕待會兒給混忘了,先寫下來,再看看。”


  說到這裏,好像才意識到,又問:“大姑娘是不是得了好句子?正好我給恁磨墨,恁把得的句子錄下來,讓我們跟著學習學習。”


  穀清芳倒是沒有推辭,道了謝,執筆在手又道:“恁們都知道的,我不擅詩詞,隨便想了兩句,寫出來大家不許笑話我。”


  穀清芳的字是秀麗柔婉,看得出是受過良師指點,並且下過功夫練習的。她的詩也和她的字一樣,對仗工整、字句清麗,但說靈氣才氣就有些平平了。


  即便如此,穀清芳這首詩也得到了小夥伴們的紛紛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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