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一件衣服費大力氣做出來,第一次隻穿了一早上,騎馬射箭的折騰了一個時辰,好幾處已經破損了。後來加了些棉線進去,這才讓韌性和堅固度提高了一些,一件衣服怎麽也能穿上一兩個月了,做上兩套替換,一個冬天就差不多夠穿了。
這些東西,宋玥沒叮囑秋喜保密,秋喜也就很大方地拿來給小姐妹們分享。
這樣做衣服雖然極費人工、成本高,但秋喜穿過之後,就再也不想穿普通布料縫製的棉衣棉褲了,實在是沒了棉衣棉褲的累贅、束縛感,活動起來輕若無物,胳膊腿兒仿佛沒穿棉衣,活動自如輕鬆,而且保暖效果比寬大的棉衣棉褲更好,即便不運動也喜歡穿啊。
添墨是編織的主力之一,秋喜讓她示範給小姐妹們看。穀清芳、穀清瀾和趙文瑜幾個都是學過針黹女紅的,看到那比牛毛粗不了多少的針和細細的線就先有了猜測,等看著添墨手指飛快地編織,但是一炷香時間過去,竟隻增加了不足一韭菜葉的長度,都紛紛表示崩潰,這麽費心耗力的活兒她們看看都怕了,萬萬不敢自嚐試。
曲瓶兒沒玩滑道,一直跟在穀清芳身邊,抽空表達著久別的思念和重逢的喜悅,隻不過,穀清芳作為今天年紀最大的,又是與秋喜最親近的,要照護自家弟弟妹妹,又要替秋喜招呼小姑娘們,並沒有多少心思理會曲瓶兒的親近。
等眾人從高台上下來,又跟著進了聽雨軒,看到秋喜讓人拿來的針織衣服,心裏突然咯噔一下子:這是穿越同仁的小發明吧?!一定是!
她的眼睛一亮,下意識地抓住秋喜手中的針織棉衣,問:“這是誰想出來的法子?”
若是正常地詢問,秋喜必定不會遮掩藏私,但是曲瓶兒有了重大發現太興奮了,一雙眼睛蹭蹭冒光,搶上前去抓著棉衣的動作也太快太強硬,不像是小姑娘好奇,反而像是搶劫的!
秋喜給她嚇了一跳,心中積壓了許久的膩歪浮上來,很不想理會,又不得不在人前敷衍著,於是淡淡道:“這有什麽誰想出來的,咱們宣城編羊毛毯子的不都是這樣嘛!”
一邊說,一邊趁著曲瓶兒分神的機會,把棉衣從她手中扯了回去。
這棉衣怎麽說也是貼身的衣物,她也是想著小姐妹們親近才拿出來給大家看,突然被曲瓶兒這麽一抓,她突然有些後悔,不該拿出來顯擺了。別的人還罷了,被曲瓶兒這手一抓,秋喜莫名不想把這衣服再往身上穿了。
“羊毛毯子?”曲瓶兒下意識地念叨著。
她穿的這個身體年紀小,見識不多,沒見過什麽羊毛毯子編織,是以,秋喜這麽一說,她也沒辦法確定是真是假……難道,是她判斷失誤,並沒有什麽穿越同仁?
穀清芳看著鬧得有些尷尬,連忙笑著打圓場道:“曲姑娘年紀小,大概是沒見過編羊毛毯子吧,秋喜也是聽周阿奶說的……其實,用羊毛編毯子的都是西疆和北地的戎人,周阿奶也是從前聽家裏的婆子說的,她自己也沒親眼見著過。”
穀清芳是穀二太太精心教導出來的,待人接物這一塊兒沒得說,這麽一番話被她用輕悄的語氣說出來,格外輕鬆歡快,逗得眾人不自禁地跟著笑起來。
趙大姑娘還拉著秋喜問:“戎人哦,秋喜你見過嗎?長的什麽模樣,是不是和咱們不一樣?”
秋喜離開宣城也有快兩年了,當初年紀小,見過幾回戎人也記不太清了,隻得攤手笑道:“我就記得他們穿著皮袍子,剃發留胡子,至於長的啥樣兒卻記不太清楚了。好像,和咱們也差不多。”
穀家五姑娘穀清瀾很惋惜道:“俺聽說那些人天天睡在牛棚羊圈裏,身上都臭烘烘的,是不是啊?”
秋喜哈哈笑起來,擺手道:“這個我是真不記得了。不過,我聽說,戎人雖然以放牧為生,卻也有自己的氈房,不會住在牛棚羊圈裏吧!?”
小姑娘是覺得住牛棚羊圈太誇張,太不合常理,但真讓她否定別人,她又不太敢確定,最後的語氣就帶上了一些不確定。
曲瓶兒聽著一群小姑娘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心裏暗暗鄙夷,這一群小丫頭簡直就是折了翅膀的鳥兒,天天關在大院子、小院子裏,又沒有發達的網絡、媒體獲得信息,比井底之蛙還不如呢!
這一刻,她又由衷地升起一股傲然來,但這得意剛剛浮起來,卻又忍不住暗暗歎息,麵對著這樣一個愚昧的世界,還有這些個愚昧無知的人,她想找個知音太難了。
唉,這就是所謂的曲高和寡、高處不勝寒吧!
高台上那些小子們卻對滑道速降情有獨鍾,一個個玩得開心、興奮不已,從最初的戰戰兢兢,到後來的輕鬆愉快,再到放飛自我,大呼小叫,不過是兩三趟速降就迅速地完成了整個轉變,一個個歡呼著從高台上往下滑……仿佛叫得大聲些,就能抹去之前恐懼、畏縮的黑曆史一樣。
虧得有韓戚風和青平盯著,這些小子們才沒至於太過放鬆,玩出什麽危險動作了,不管如何興奮,每次滑下來仍舊沒人敢亂動,乖乖地躺在冰車裏。
穀清芳看看天色,已經快到巳時中了,那群小子們連著玩了一個多時辰了,於是給秋喜遞眼色。
秋喜會意,立刻給小姐妹們招呼:“時辰不早了,也該把那群人喊過來,想一想今天咱們聚會的另一件事情了。”
一聽這話,趙大姑娘趙文瑜立刻苦了臉擺手:“恁們寫詩,俺在旁邊看著就好。”
趙家雖然也有族學,但趙家的姑娘都沒有送族學讀書的規矩,還是黃太太與穀家、江家走動起來之後,見這兩家姑娘都送進學堂念書,這才給趙文瑜請了個女先生,教她識字寫字,學的也是女訓、女戒、女四書,寫詩做文章她是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