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宋玥還發現,好些門口用青磚鋪設的店鋪,還會在屋子牆根下鋪些碎瓷片、碎瓦片、貝殼這些,防水防泥的同時,似乎還能防止屋簷上的水流下來衝毀房屋地基。


  這些不起眼的,本來隻能被當做垃圾扔掉的東西,居然可以起如此大的作用,甚至精心設計成漂亮的花紋圖案……比如她的鋪子周圍,就用了當初換下來的碎瓦片和貝殼兩種材料,鑲嵌拚接成了漂亮的四季花卉圖案。


  比較下來,她心中有些竊喜:還是她家鋪子修繕的最整齊、最漂亮、最有藝術氣息。話說,她在鋪牆根的時候,還暗戳戳地鋪了西紅柿、辣椒和玉米的圖案,當時心底裏寄希望有穿越同胞前來會合。或許是幹活的工人藝術加工過的西紅柿、辣椒、玉米的圖案太抽象,這都幾個月了,她一直沒能等到穿越同胞來認親。


  溜溜達達到了鋪子裏,宋玥就去院子角落裏堆的瓷片裏,尋找比較厚實的紅釉瓷片……他們畢竟是賣瓷器的,再小心再注意,也不可避免地有磕碰、摔碎的,小磕小碰不妨礙使用的,可以便宜處理掉,或者自用,碎瓷片就留在院子角落,她準備攢的多一些,找人打磨打磨,把鋪子的牆給貼一貼,一定很漂亮。


  找到一塊小孩巴掌大的紅釉瓶底,瓷胎很厚實的,釉色也是大紅色的,瑩潤漂亮,宋玥直接交給張猛,打發他回家一趟,讓張銅匠給打磨兩個圓形的瓷片,特別叮囑保留紅色的釉彩,每個瓷片上給打兩個小孔洞。


  打磨和打孔的工具,張家的銅匠鋪子裏都有的,給巧巧小丫頭做帽子,指使她親爹幹點兒活,宋玥一點兒心理負擔都沒有。


  把這件事交待出去,宋玥心裏卻由瓷片拚花,進一步想到瓷磚……就她觀察了解,這時候的瓷器燒製水平已經很高的,素色釉麵、青花瓷、粉彩、鬥彩、遍地錦,甚至描金琺琅都有,不過遍地錦和描金琺琅的工藝繁複、要求技師水平高、廢件率大,從而民窯燒得很少,大都是官窯禦用。


  這麽高超的瓷器燒製工藝,燒製瓷磚的技術條件是成熟的,若是能夠燒製出瓷磚,並推廣開來,指定會形成新的裝修風潮,經濟利益也必定會極其可觀。


  宋玥激動了一回,然後自己又給否定了。就像燒玻璃,燒瓷磚同樣影響太大,容易招來禍事,不是她一個小老百姓能胡亂涉足的。


  雖然一時不能涉足,但既然想起來瓷磚,一時又閑來無事,宋玥就忍不住想要搗鼓點兒花樣子。她取了一支記賬用的小號毛筆,取了一疊草紙開始信手畫起來。


  大概是早上琢磨長耳兔子絨帽的緣故,她信手畫出來的就是一個長耳朵兔子,肥嘟嘟傻fufu的,側著身子仰著頭,鼻端掛著一枚樹葉,腳底下還有兩片落葉。宋玥畫出來,心裏就覺得這樹葉該是深深淺淺的枯黃、楓紅,這是隻秋天的兔子。


  畫出來,就覺得這隻漫畫兔子傻fufu的還真有點兒可愛。


  心裏一動,她又畫了一張,仍舊是那隻傻fufu肥嘟嘟的長耳朵兔子,不過加了一道遠山和兩片雪花……接著,她又畫了一張春花,一張夏荷,同樣主角還是那隻傻fufu的兔子。


  一口氣畫了四張,一隻肥兔子或仰或臥或站或蹲,動作不同,但同樣的肥胖、憨傻,也同樣的無害可愛。


  用毛筆和墨汁畫出來的是白描稿,宋玥排在桌上看了一會兒,墨跡幹了,看鋪子裏不算忙,索性出門往文房店裏買了一些繪畫染料回來。


  小時候上過兩年的國畫興趣班,雖然談不上畫的多好,但基本的東西還是會搗鼓的。


  吃過午飯,她索性在家裏多待一會兒,把自己畫的幾張畫稿拿出來,然後調了幾種顏料,教著秋喜填色。


  她畫的是春夏秋冬四季背景,預想中的色調是春日桃花粉、夏日碧荷紅蓮、秋日的落葉繽紛、冬日的雪花飄飄。


  不過,她沒限製秋喜小丫頭的想象,調製了幾種顏料之後,讓她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填色。結果,宋玥想象中的灰色小兔子,被小丫頭染成了湖藍色,桃花成了紅梅,蓮花成了鵝黃,秋葉則是一片綠一片紅一片黃,最最出乎意料的是冬天的雪花,被她染成了五顏六色的七彩雪花……完全顛覆了她的認知。


  整個畫麵,顏色飽滿濃重,鮮亮到豔麗炫目,重點是,宋玥看到這樣的畫麵竟不覺得難以接受,而是,瞬間眼前一亮,忍不住綻開滿臉由衷的笑來。


  她抱抱小丫頭,一邊拿濕帕子給小丫頭擦去臉上蹭的顏料,一邊笑眯眯誇:“秋喜畫的真好看啊,藍色的小兔子啊,太可愛了。”


  秋喜被誇的有點兒不好意思,小臉紅撲撲的,眼睛卻格外地黑亮,長長地睫毛眨啊眨地看著宋玥,“阿娘,我想要小兔乖乖……”


  宋玥一聽就知道,秋喜是想要‘小兔乖乖’那個故事裏的小兔子,不,應該是一窩小兔子,還有兔子媽媽。


  宋玥毫不遲疑地答應著:“好哇,阿娘抽空就畫。”


  想了想又問:“秋喜想不想學畫畫?”


  穿過來也有幾個月了,宋玥也打聽過,這個時代女子不參加科考,所以一般不研讀經書,但家境好看重女兒的家庭會請老師來家中坐館,開蒙識字,並教一些詩書棋畫,以及女紅、上灶這些。


  秋喜就歡喜地笑:“想畫畫,阿娘教秋喜。”


  宋玥摸摸閨女的頭,笑道:“阿娘畫的太差了,陪著你玩玩還行,教你就不行了。若是秋喜想學畫畫,阿娘就打聽打聽,找個先生來。”


  秋喜就眨著眼問:“像唐先生一樣的嗎?”


  宋玥微微眯了眯眼睛,笑著道:“差不多吧。”


  她對唐霽澤的身份來曆到目前還一無所知,但經越接觸了解,越覺得這人學識、氣度都是極好的,不像是一般老百姓家裏出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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