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賭博害人
那鋒利尖錐太細了,刺入和抽出都沒出聲音,甚至連一滴血都沒帶出來,317便轉身沒入鬼影重重。
當啷啷——
這聲音吸引了附近目光,賭桌旁的年輕黑衣鬼也不禁回頭看,他身後站著個目光呆呆的陌生漢子,地上剛剛掉落了一把匕,聲音就是那匕落地出的。
那漢子繼續呆立了幾秒,突然仰麵倒地,並開始痙攣,表情痛苦如厲鬼!
到此時,才有人驚聲尖叫:“殺人啦!”
當即大亂,撞翻了板凳跌瘸了腿,隻有那位手攥懷表的黑衣鬼仍然呆呆看著地上那個即將咽氣的人。
……
站在賭坊門外,張富貴合起銀質懷表放入內口袋,然後掏出一支煙來點,才吸了一口,一個警官走出賭坊到他身邊,伸手朝他要煙,並道:“什麽證件都沒有,現場也沒人見過這人。二哥,你說他當時是在你身後?”
張富貴點點頭:“他怎麽死的?”
警官張天寶扔掉熄滅的火柴杆:“讓人從背後捅了,應該是用錐子之類的什麽,還不短。”
抬頭看看天,張富貴忽然說:“這是陰了好幾天了吧?雨也不下,煩啊。對了,李大老爺……現在怎麽樣了?”
“你是問大爺?他……我也好久沒回去了,應該還那樣吧?”
“你真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手裏的煙還沒燃過一半,便被張富貴撇在地下,踩熄:“丁二的事你知道麽?”
“丁二?”張天寶翻翻眼:“死在你們偵緝隊牢房裏那個?”
“對。”
“我隻聽說他是在牢裏被人殺了。那不是你們偵緝隊的懸案麽?”
站在這悶熱的破爛街旁,張富貴臉上也有汗,可他無法感覺到熱,張富貴覺得剛剛死在賭坊裏這位一定是衝他來的,越想脊背越涼,沒想到如今已經落魄成狗,怎麽還能招蒼蠅?既然如此,說明要殺他的人根本不是因為他這身漢奸皮。
更無法理解的是,要殺他的殺手卻死了,這又是誰殺的?
辭別了張天寶,張富貴連僻巷近路都不敢走,寧可遠遠晃大街,他認為他又一次成為了案板上的肉,大限將至!
一路忐忑,直接回了偵緝隊,好賴不計,呆在偵緝隊裏是安全的,可如今他已經沒有辦公室了,他那間辦公室被新任偵緝隊大隊長給占了,看到‘狼狽為奸’那四個遒勁大字還掛在辦公室牆上沒被換,張富貴心情又好了不少,這位新任隊長看來也是性情中人啊,興許好說話!
“你說什麽?不想出外勤?”
“沈隊,不瞞你說,有人要殺我。我不能再滿街溜達了,讓我回隊裏來掃地都行。”
“有人要殺你?”辦公桌後的沈隊長盯著張富貴看了半天,突然開始笑:“張富貴,能不能專業點?兄弟們哪個不是怕黑的?花名冊上哪個月不勾紅字?要照你這麽說,我是不是得把兄弟們全收回隊裏天天掃地灑水?你可別忘了,我這新官上任,第一把火還沒開始點呢!你明不明白?”
張富貴無奈哢吧了半天眼,這話說得,真無解,好口才,還問明不明白,別人不明白張富貴必須明白,一個個的上了位子就忘了天多高,真不怕摔死啊!
“沈隊,我這才出牢沒幾天,餉錢還沒領過呢。不過,我這倒是給你準備了個好東西!”說著話,從懷裏掏出個漂亮的銀質懷表來,恭恭敬敬遞放在辦公桌上:“恭祝您宏圖大展,壽與天齊!”
看得沈隊長眼睛亮了,拿起懷表在手裏翻來覆去,喜滋滋按開表殼,下意識讚:“不錯!銀的哎!南風?什麽意思?”
“三清觀裏開過光!這可不隻是塊懷表,它也是個護身符!”
……
留在偵緝隊裏掃地灑水的偉大理想實現了,至少白天安全了,可是下班後,那份未知的危險感覺再次降臨,為防被盯,張富貴刻意等到天黑,不出大門走後門;與白天相反,這回他不走大街隻鑽黑巷了,目的地也不是他那個狗窩,而是春秀樓,隻有在那裏過夜,他才有安全感,現在他是徹徹底底的喪家犬!
以為剛死了一個,總有幾天喘息時間;以為小巷的黑暗,能遮掩他的逃避身影;離開偵緝隊還不到十分鍾,張富貴已經後悔了!
他正在黑暗的巷道裏拚了命地跑,因為他感覺到了被尾隨,一次次猛回頭,卻什麽也看不到,耳朵裏嗡嗡響,甚至聽不清他自己的倉促喘息和心跳,想不到,對方居然這麽急著讓他死!
急急轉過又一個牆角,大步奔入新一個幽暗巷道,這巷隻有幾十米長,前方巷口可見暗燈下的街,隻要再堅持最後幾十米,他就要衝出死界,可是,希望在即將到達的界限之前破滅。
前方巷口站出了人影,那姿勢與輪廓,明顯舉著槍;張富貴最後倉促幾步,痛苦喘息著停止在幽暗的巷中間,無奈得扭回頭,來路的後端幽暗巷口也停止了一個人影,那姿勢與輪廓,明顯也舉起了槍!
這條幽暗的巷,注定是最後之地,無論張富貴有多麽不甘,都無任何機會逃離,想摸槍做垂死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他的槍今天又輸掉了,他隻能頹喪地背靠一側牆,看看前方又瞅瞅後路,最後這幾秒,他沒用來反省賭博害人,而是後悔,也許……陸航那塊懷表……真的是護身符……
槍聲突然猛烈響!
槍口焰爆閃在巷道前端,槍口焰也爆閃在巷道後端,看不到的彈道交錯呼嘯在張富貴麵前,一次又一次,一閃又一閃,張富貴腦海中空白著,甚至沒感覺到他已經跪了。
噗通——倒下了一位。
噗通——又倒下了一位。
張富貴終於現他自己跪著,他還沒倒,倒下的,是巷頭巷尾兩端的兩位。
走向還有動靜的那個倒地人影時,張富貴的腿仍然是軟的,不得不用手扶著一側巷牆。
拾起地上的駁殼槍,指向躺在地上咳血的人,意識不到語氣近乎咆哮:“你是誰?為什麽?”
他似乎正在努力抑製痛苦,幽暗光線下,咳出嘴角的血看起來片片的黑:“……咳……我隻能……把菜種在花盆裏……咳咳……”
我隻能把菜種在花盆裏,他隻是重複這一句,重複到再也咳不出血來,他所能惦念的,隻有種在破花盆裏那幾棵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