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殺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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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憤怒著,千萬不要以為這無恥貨是在憤怒拚命接近的鬼子,這熊是在憤怒另一端的捷克式機槍,跟本沒幫上多少忙,導致他的處境越來越艱難,已經被鬼子的兩挺歪把子交替照顧。
“我x你姥姥的你拿的是燒火棍嗎!”
熊的破鑼嗓子在喧囂射擊聲裏罵,同時循著歪把子機槍的射擊聲方向,瘋狂潑出整整一個彈夾不喘氣,打得一線草飛枝跳,竟然還傳來了鋼盔跳彈聲,瞎蒙得行雲流水果斷異常。熊很善於用機槍幹這個,有多少子彈他敢糟蹋多少子彈,打光了更好,因為打光了子彈他就有理由考慮跑的問題了。
然而他那一嗓子怒罵更清晰地標明了他的位置,一片彈雨破草而來,差點當場把熊埋了。
“日子沒法過了!轉移啊你個缺!姥姥的現在我就踹死你算了……”
又一波彈雨循聲而來,打得灌木叢後傳來一陣雞飛狗跳的倉促摔倒聲。
廢物抱著腦袋往泥裏鑽,試圖遠離正在朝一隻耳泄憤的熊:“排長,能不能別罵了?要命啊!”
為躲避彈雨而摔進泥坑的熊扯起掉落的鋼盔往他那大腦袋上扣,連泥帶水嘩啦一聲灌了個滿脖頸,顧不得抹臉,愣著熊眼珠子坐在泥坑裏回味:“又近了!姥姥的小鬼子又近了!聽出剛才這陣槍了嗎?他們在往這爬!”
話畢,五大憨粗的身板忽騰一下從泥坑裏竄出,抄起坑邊的機槍就地擺趴,同時又嚷:“小,向後!去給老子再占個窩!快走!”然後不管槍口前的灌木還是草,咬牙切齒扣住扳機又是整整一梭子,從右往左拉出射擊扇麵,打得泥****碎亂糟糟。
一隻耳也狼狽竄出泥坑,記吃不記打,轉眼又忘了他是熊的副射手,擺上三八大蓋就拽槍栓,瞪圓了眼珠子跟隨熊的機槍槍口指向扣扳機,再拉栓,再扣,一槍又一槍地快速震顫,直到彈倉空,不必用腳踹槍栓的感覺令他很知足,他根本不是為了打而打,他個缺幸福在拽槍栓的暢快節奏裏了。
廢物把手中剛填滿的機槍彈夾甩手撇向了熊,趕緊反身橫竄好幾米,身後果然又是一陣胡亂繽紛,令他不禁自語:“這日子確實沒法過了!老子寧可去當尖兵,躺著比爬強!”
形勢岌岌可危,路南的馬腿帶人向公路匍匐,路北的鬼子因指揮果斷而向北匍匐,正在遠離路基,決意迫近北線近戰拚八路,整個戰場沒有敢站著的人,全是子彈盲呼嘯。
小猴子雖然小,可他已經不是個新兵了,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除了有限幾個老家夥們,再沒人敢彈他的腦瓜崩。跟著特戰排,特戰連,到今天,比很多戰士對戰場的認識都多些,雖然眼前都是灌木荒草和子彈呼嘯,他看得懂,鬼子要過來了,熊讓他向後,更印證了他的預感。
他很知足,那是熊對他的特殊照顧,向後去選機槍位純屬借口。同時他也預感到,熊有了‘退心’。
北邊若是崩潰,南邊接著也得完,拖不住這些鬼子,正在趕來的連長他們也得完,全連敗!
他喜歡熊,所以太了解熊,熊很可憐,連娘都沒有,一點都不堅強,卻從不像自己這樣強裝堅強,於是他更喜歡熊,更覺得熊高大。
他知道他改變不了熊的意願,除了連長,沒人能改變熊的意願。
自知渺小,卻希望給予,甘願把他所有的勇氣給予熊,讓熊成為最高大的山峰,想法幼稚單純。
所以,小猴子把槍放下了,解開了腰後泥汙不堪的布包,讓那傷痕累累的破軍號仿佛刀出鞘,摸出時刻珍藏的銅號嘴,對接。
單純與勇氣,永遠成正比。
所有掙紮在泥濘中的戰士都沒時間留意到,一個最矮的身影站起來了,他比灌木高不了多少,卻是唯一敢於站起來的人,卻昂揚著單薄胸膛,卻斜舉起了一把破軍號,係在軍號上的紅絲帶已經泥汙不堪,濕黏黏地垂。
衝鋒號!猛然嘹亮在荒野,猛然刺破晦暗雲霄,猛然回蕩在無盡泥濘,震懾了所有尚在跳動的心,盡管有些人都不知道那激昂旋律是衝鋒號。
教軍號的教官曾經告訴小猴子:不要怕,當你吹響衝鋒號的時候,你便擁有了千軍萬馬,你能粉碎一切。
小猴子信了,因為此刻他能感覺到,真的有千軍萬馬,正在衝過他的身畔,大片大片的刺刀在他的衝鋒號聲裏掠過身邊,寒光凜凜向前,撼天動地殺聲一片。
猛地身體一顫,被衝擊力重重撞倒,無限循環的衝鋒號聲戛然而止,撞倒他的高大身影端著刺刀正在越過他摔倒的身軀,小猴子終於看清了,那是馬大個……
如果刺刀,不能嗜血;鋒利,憑什麽活。
如果,身為飛蛾,不能撲火;宿命,憑什麽壯闊。
如果殺戮,如果犧牲,如果硝煙,散盡。
如果,沒有如果,憑什麽傳說。
……
如果陸航是個冷血的機器,那麽馬大個就是個熱血的殺戮者。
刀鋒一百七,被衝鋒號點燃成千軍萬馬,粉碎著衝鋒路上的一切。
雨,落了又落,三五七滴,淡了刀鋒邊緣的血紅。
每此時,馬大個便猙獰成惡虎,凶不可擋。前方的戰士倒下,他看不到;耳畔的子彈呼嘯,他聽不到;根本無人能擋得住他不止衝勢的全力刀鋒,倉惶從泥濘裏爬起的鬼子眼見那高大身軀火車般迎麵,對刺的勇氣蕩然無存,居然改為橫槍托架。
哢啦啦沉重驚悚的兩槍交錯摩擦,那衝擊中的刺刀刀鋒餘勢不衰地擦滑過鬼子肩頭,那惡虎囂張地躍過根本不低頭,保持衝勢疾風般掠過,繼續向前。
歪倒的失魂鬼子試圖重新持槍站起,結果跟隨那惡虎身後的另一把刺刀已經到了,一個戰士姿勢標準地把刺刀衝刺進沒能站起來的鬼子胸膛,衝勢太猛,被刺的目標位置又低,透了胸膛又入了泥,導致刺刀當場被豁彎在鬼子胸膛內,槍都別脫了手,那戰士失去重心後慣性狠摔翻,疼得爬不起,而其他戰士仍然風一般向前掠過著視而不見,各衝各的直線,像是一支支射在飛行路線上的弩箭,不會減速不會轉彎,直到全力撞擊在路線上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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