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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謙虛也會惹禍

  ()與林海芸分道揚鑣,白鵬孤身趕路,速度立刻快了許多。。全程疾行,有時馬實在累得不行了,他恨不得自己下地扛著馬跑,最後湊合著放馬吃草飲水,自己啃幾口乾糧,不一會就要上路繼續,兼程北上。 

  從ri出跑到ri落,終於進入孝豐縣,此地已經是湖州府的管轄地界。 

  白鵬到這時才放慢了速度,心中生出些「近鄉情怯」的感覺來。他這次來湖州,是為了尋找緊那羅王商談與魔教的聯盟,本沒打算回家。 

  可是,老婆們已經三年未見,當年離家時小白剛懷身孕,現在兒子已經會走路了,他這做父親的一直都沒露過面,沒有照顧過夫人,也沒親吻過孩兒。 

  隨著家鄉越來越近,白鵬心情越來越不平靜,一陣陣既甜蜜又酸楚的思念在胸中衝撞著,眼中都泛出淚光來。 

  最後他毅然決定,處理完正事,就算還不想去見司徒靜和血手幫的人,也一定得回家與妻兒團聚幾天。 

  如今的湖州,與當年已經大不相同,眼看著官道上人來人往,車馬如龍,途經的客棧茶棚之類無不人滿為患,路邊再也見不到面黃肌瘦的乞丐或饑民。 

  白鵬隨便招呼了一支同方向前進的商旅車馬,邊走邊聊,發現對方居然是司徒商隊!他忍著驚喜,沒有打聽司徒敏近況,只以一個離鄉多年的湖州人身份,詢問司徒家的買賣是否興旺。 

  商隊領頭的中年人這趟出門賺了大筆銀兩,情緒正高漲,興奮地向白鵬介紹自家商隊乃至整個湖州的變化。 

  經過三年多的發展,司徒商隊已經有三十多支分隊,車輛數百,人馬過千。平ri里血手幫協助組織貨源和提供保護,商隊專心研究各地差價和供需,合力將生意做得極大。由於周邊千里方圓的盜匪都被血手幫清剿乾淨,不但司徒商隊繁榮興旺,還有許多小商隊和游商都跟著沾了光。 

  「沒想到司徒家如此發達,司徒敏姑娘真是能幹!」白鵬微笑道。 

  這合作就是他當初一力促成,是怎樣的拆賬比例都忘了,只記得討價還價時與俞佰通一搭一檔,弄得想做生意又不甘讓步的司徒敏面紅耳赤。如今回想,忍不住想笑。 

  「若非白幫主高瞻遠矚,又給了司徒家這個機會,司徒姑娘再能幹,又有什麼用?」中年人衷心讚歎,「湖州這一切變化,有錢人富貴安逸,老百姓豐衣足食,連劉知府也升了官,都拜白幫主所賜。白幫主若不是在這裡做個幫會首領,而去內閣做大學士,該有多好!」 

  白鵬心道:「你倒不說我該做皇帝!」 

  口中問道:「何出此言?」 

  於是中年人繼續解釋,血手幫從辦慈善入手,充分利用空閑勞力,同時進行開山拓荒、興修水利和繁榮商貿的多重努力,還辦起大量作坊,引進特產種植和手工藝技術,幾項措施相輔相成,令湖州商貿空前繁榮。 

  貿易的繁榮,既方便本地鄉民種植或加工特產換取更多收入,還能從外地運來便宜商品,令本地人花更少的錢,享受更豐富的生活。整個湖州府已經變成遠超周邊府縣的富庶之地。 

  從前由於商業本身不能產生糧食,所以官府將商人視作不事生產專門逐利的小人,商人即便富有,如果身上沒有科舉功名,也被讀書人鄙視。自古「士農工商」,商排在最後一位。 

  可血手幫在湖州的所作所為,令劉知府都感到吃驚。由於田賦增加了兩成多,都算他的政績,首輔張大人通令嘉獎劉知府「執行新法得力」。劉知府趁熱打鐵,又向朝廷奏報,將血手幫的舉措修修改改算成他自己的作為,結合湖州三年來的變化報告了朝廷,懇請朝廷重視商業。 

  張首輔看完之後,拍案叫絕,傳令四方加以學習,命各地不得歧視商人,要求「省徵發,以厚農而資商;輕關市,以厚商而利農」,將農與商的相互促進作用看清楚說明白,又將劉知府官升兩級,到了戶部做侍郎。 

  整個大明的賦稅和工商制度的變|法改|革,居然在很大程度上受了湖州府一個黑|道幫會的影響,被一個沒讀過幾天書的年輕人白鵬所推動,張居正本人不知其中底細,後人史書自然也未記載,不免埋沒了白大俠的功績。但白鵬此刻聽到這些,心裡還是萬分得意。 

  魔教出身的紅棉和冷艷梅,接觸西域se目人較多,在商貿方面有眼光也有頭腦,整項宏大變革是紅棉著手策劃,冷艷梅執行,再加上還有司徒靜三年來的發揚光大,才有了今ri的成就,說起來白鵬出力並不多。 

  可這畢竟來自於白鵬造福窮苦人的初衷,由他主持,拍板定案,最後掏空了血手幫庫房全力支持,以至於欠餉引發部下叛亂,害他至今賭氣流浪在外。可以說,此事缺了紅棉等人,都可以做,頂多就是做好做壞的區別,而要是缺了白鵬,根本就不可能有這件事的存在。 

  百姓的富裕快樂,令白鵬感到莫大滿足,同時虛榮心也有些小小的膨脹。與司徒商隊分開之後,他更不著急趕路了,反正天se已黑,特意尋到當初曾與司徒姐妹一同吃飯的小客棧用餐,順便再聽聽百姓的議論。 

  這裡當年只有孤零零一家客棧,現在由於往來客商雲集,客棧酒館雜貨店等一家家開設出來,荒僻的鄉野官道邊隱然形成一個新的市鎮。 

  與吃飯的人閑聊,當中有商人也有純粹的過路人,他們幾乎個個表示如今生活比過去好得太多,血手幫從禍害百姓變成扶助百姓,事事都歸功於一代大俠白幫主,湖州得此人,實乃蒼生之福。到後來又津津樂道地搬出白鵬那些懲jian除惡的故事來,二分真實,八分誇張,無數虛構的情節加上去,倒是奇變橫生,比白鵬乾的真事有趣得多,也熱血得多。 

  白鵬來跟他們聊天,只是想滿足一下虛榮心,可被他們這樣盛讚,一張臉剋制不住地紅到脖頸,心中反而慚愧起來。 

  於是忍不住嘆道:「白鵬哪有那麼好,別讓那些故事騙了,世上沒有聖人。」 

  相互呼應著講故事的幾人頓時靜了下來,都瞪著白鵬。 

  白鵬又笑道:「你們誰見過白幫主本人?這些大事,白幫主一人怎麼做得出來?還是靠他手下人厲害。」 

  聽了這句,也有人點頭附和:「是啊,司徒女俠就是白大俠的得力助手,大戰七派聯軍,三千破三萬,比穆桂英樊梨花都厲害!」 

  也有人反對:「要不是白幫主孤身衝進敵群,連斬敵將一十八員,司徒女俠也沒那麼容易打贏。」 

  白鵬苦笑,心想:「大戰七派聯軍的時候我還在地下石窟里困著,不知如何能分身出來連斬敵將一十八員?這民間傳說越來越離譜,恐怕過些ri子我就能上天入地斬龍王破閻羅了。」 

  又有人駁斥白鵬剛才那句話:「咱是沒見過白幫主,可你也沒見過孔夫子,怎麼就知道孔夫子是聖人?」 

  白鵬搖了搖頭:「了不得,居然拿白鵬對比孔聖,這樣不行,過了,太過了!」再也聽不下去,拍了一摞銅錢在桌上,轉身往外就走,想著得儘快跟司徒靜說一聲,如此造神一般編故事渲染白幫主,有些過火了,以後不要再做。 

  就在這時,門口橫過來一條頭扎紅巾的大漢,故意擋住白鵬去路:「尊駕,如此當眾大放厥詞,可是與我家白幫主有仇?」 

  白鵬目瞪口呆,心說:「難道我謙虛謙虛,客氣客氣,也會惹禍上身?」 

  同時也感到很不愉快,皺眉道:「在湖州,是不是不許任何人說一句白幫主的不是?」 

  壯漢撇嘴冷笑道:「白幫主哪件事錯了,你儘管說。假如無根無據信口雌黃,哼哼!」 

  白鵬無奈搖頭嘆氣:「不跟你啰嗦了,反正我可以對天發誓,我與白鵬,絕無冤讎。」 

  「我家白幫主的名字,也是你能隨便說的?」壯漢眼睛瞪圓了,幾乎就是摩拳擦掌要打人的架勢。 

  白鵬心中火起,咬牙道:「你別告訴我,在湖州城,哪個百姓不恭恭敬敬稱白幫主白大俠,不當心說了白鵬二字,就要挨血手幫的打!」 

  「那不會,我家白幫主最是大仁大義。但你這樣居心叵測的小人,也得好好查上一查,跟老子出來!」那壯漢轉身就走。 

  白鵬本來就要出門,既然壯漢不再堵門,也就走了出去,卻沒跟著他,而是徑直走向自己拴在馬廄中的馬匹。 

  壯漢追了幾步過來,怒吼:「你想跑?」 

  「我不需要跑,但我有急事得走,你也攔不住我。」白鵬解開馬韁繩,又回頭望著壯漢,「聽說你家白幫主三年多沒露面了,實際掌權的是司徒代幫主?」 

  「白幫主是天下第一高手,平時自然要閉關修鍊,不會出門。司徒副幫主奉白幫主命令主持ri常事務,卻不是代幫主!」 

  「哦,她最終給自己定的頭銜是副幫主?呵呵…」白鵬牽了馬出來,「白鵬已經是天下第一了嗎?好大的口氣。這也是司徒副幫主告訴你們的?」 

  「小子,看來你是不服?」壯漢眼中寒光一閃,「那就別著急走了,咱們先過過招。」 

  話音剛落,壯漢左腳在地上一跺,馬廄前的青石板生生崩起若干碎片,隨即雙腳錯落滑步,一前一後,擺了個比武過招的起手式。在這電光石火一瞬間,他急促錯動的腳尖隱蔽地帶起一塊碎石片,如同鋒利刀刃,高速旋轉著瞬間飛至白鵬咽喉。 

  白鵬略一偏身,石片擦過他頸側,「撲」地一聲整個嵌入到身後木柱中。 

  壯漢撇嘴冷笑:「果然有兩下子,可是想在湖州撒野,還差得遠!」 

  白鵬借月光皺眉凝視著他,片刻后微微一笑:「別演戲了,你根本不是普通幫眾,在這裡,是專門等我的?」 

  「不止是他,還有我,還有很多人,都在等你!」一個聲音從隔壁另一家客棧房頂傳來,「何幫主,你將血手幫看得太低了,居然孤身而來。可惜,從你一進嚴州,我們就盯上你了。」 

  那人說完話,衣袂一響,從客棧房檐輕飄飄飛落在馬廄頂上。 

  白鵬定睛一瞧,笑了,老熟人,鷹堂的「幻鷹」姚謙。 

  自從司徒靜改任副幫主,姚謙應該是正式做了鷹堂香主了。這時白鵬才忽然醒悟,自己為了繼續對司徒靜隱瞞身份,仍然戴著假鬍子,卻忘了這大鬍子形象正是青龍幫「何鵬」,乃是血手幫的「死對頭」。如此大搖大擺走進血手幫地盤,鷹堂耳目眾多,肯定早就發現了,姚謙怎會放過這個除去死敵的好機會?這場禍事倒並非是剛才那番「謙虛」所導致的。 

  那次「陳橋兵變」擁司徒靜篡位,雖然最賣力的是黑風隊統領黃一鳴,但真正的主謀若非司徒靜本人,就是這位老謀深算的姚謙了。無論司徒靜後來想了多少辦法來彌補,三年來一直將幫主寶座給白鵬留著,但這份恨意在白鵬心中很難消除,此刻自然也不會對姚謙亮明身份和平解決。 

  白鵬冷笑:「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保證沒有將你看低,因為你已經非常低了,再低,就到地底下去了。」 

  姚謙哼了一聲:「死到臨頭,還想占些口頭便宜。」說著話舉起一張弓,向頭頂的明月拉滿弓弦,隨即一支鳴鏑破空而去,尖利哨音響徹四|野。 

  周圍各種屋頂、牆后、稻草垛中,頓時撲出數十人,個個手持硬弩,指向了白鵬。還有更多馬隊從遠處奔來,轟隆隆蹄聲如雷。 

  又有幾名看似高手的,包括另外兩位老熟人,「鐵狼」胡雅陽和「血虎」岑天風,分別跳上馬廄屋頂,或者在另一側與之前那名壯漢並肩而立。 

  白鵬略微一數,共計七人,看來如今鷹堂最jing銳的高手傾巢而出了。 

  一些黑衣人衝進兩邊的客棧,吆喝著讓裡面的人到遠處暫避:「血手幫辦事拿人,閑人速退!」 

  白鵬以手撫額,低頭無奈地笑了笑,有心趁機打他們一頓出出氣,又怕他們傷得厲害了,影響到下個月與玄武會的決戰。 

  最後嘆了口氣,飛身上馬:「對不起,失陪了!」 

  「現在還想跑?晚了!」幻鷹姚謙手一揮,真氣所凝的暗se「幻羽刃」,無聲無息,從三個方向「品」字型飛旋著,以詭異軌跡迅速接近白鵬脖頸。 

  另外六人齊聲怒喝,各施神通,或上天,或入地,前後左右上下,從六個方向同時出招夾攻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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