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請君入甕
宋舒雲帶著人證狀告厲王指使裴尉當街夥同刺客傷害朝廷官婦,皇帝當場宣厲王進宮。二人各自分辨,一時間皇帝也沒有了決斷,倒是厲王直言不如等早朝之時讓百官分辨是非。
皇帝一聽覺得有理,於是將此事延後再審,而這件事不知怎的就傳到了宮外,又讓百姓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楚少夫人狀告厲王,偏又拿不出證據,說什麽證據好巧不巧的被刑部大火燒了。”
“這街上都傳遍了,哪能沒聽說啊?要我說這件事壓根就和厲王沒什麽關係,他堂堂一個王爺,享著榮華富貴,好端端的讓人殺楚少夫人做什麽?”
“可不就是這個理麽,這楚小侯爺和少夫人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小侯爺都被罰去駐守邊關了,少夫人還如此不知收斂,厲王可是當今皇帝最疼愛的堂弟,這會少夫人怕是踢到鐵板了。”
“但是少夫人為何不冤枉旁人,偏要指著厲王呢?莫不是二人有私仇?”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當初少夫人進京沒多久,還無權無勢的時候,得罪了寧順長公主,在厲王宴請的局上,寧順長公主當場罰了少夫人。怕是那時候就記恨上了吧,誰不知道寧順長公主和厲王關係最親近呢?”
“嘖嘖嘖,到底是小門小戶出身,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虧我還以為少夫人是什麽善人呢,原也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
“天底下的商人都是黑心腸的,賺的也就是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的銀子,用我們的銀子換取好名聲罷了。”
幾個人圍在一起熱絡的說著,這些話很快就傳到了在侯府的楚天玨的耳朵裏。
“公子,流言不利,可要出手?”禦寒將這些話一一轉達,心裏不是很瞧得上這些背後嚼舌根的,他們什麽都不知道,隻會聽風就是雨。
楚天玨歪坐在寬椅裏,手中把玩著的是柳亦銘送給宋舒雲的那支別有洞天的毛筆,臉上淡淡的神情讓人瞧不出他心中所想。
“不需要,等出了事他們自然知道該求誰了。讓夜五和陸沉酒將手底下人都散出去,什麽人說過夫人什麽話都一一記錄下來,我倒要瞧瞧這些人的骨頭是不是同他們的脾氣一樣硬。”
楚天玨眯著眼睛,這會兒有些想念在宮裏沒有出來的小娘子了。他百無聊賴的坐在椅子裏,思量片刻派人去將楚立喊了回來。
翌日早朝,皇帝將昨日宋舒雲和厲王爭辯一事拿出來說了,詢問刑部李大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回陛下……”李大人頓了一下,悄悄瞥向厲王,見厲王用眼神暗暗威脅他,他咽咽口水道:“臣的確沒有從裴尉嘴裏審問出半句話。倒是……楚少夫人曾暗中進了一次地牢,次日裴尉就自裁了。”
“大膽,你竟敢誆騙朕。”
李大人連忙磕頭,聲音都顫抖了起來,高聲辯解道:“臣冤枉啊,實在是少夫人帶著一眾人威脅臣,微臣沒有辦法隻能按照少夫人的話行事。”
“少夫人說了,陛下是不會真的提審裴尉的,隻要偽造了口供,就能讓陛下相信。”
宋舒雲此刻就在殿外,聽著李大人的話微微皺眉。皇帝大怒宣宋舒雲進殿,還未等她走到中間便質問道:“李茂所說是否屬實?”
“敢問李大人,那份口供是一直在刑部的,若要是我偽造,為何不拿走?反而要等昨日去刑部取,偏巧又在我去取口供之前,刑部庫房被燒了。”
李大人額頭又開始冒汗,他顫顫巍巍的說道:“難道不是少夫人自己說的要將自己摘幹淨嗎?”
宋舒雲轉頭看向皇帝,言語有力道:“陛下,李大人所說皆是破綻。我既然偽造了裴尉的口供,那定是要將口供呈給陛下所看的,又怎會放火燒毀?豈不自相矛盾?”
“這……這……”李大人說不上來了,厲王眼珠一轉,出聲道:“構陷皇室宗親乃是重罪,你若真把口供呈上去,皇帝下旨徹查,發現口供是假,你如何辯解?所以自己造出一份偽證又銷毀,讓李大人甚至我都百口莫辯。”
“陛下,李大人口口聲聲說我偽造看口供,可我帶著的人證乃是刑部的人,物證不在人證還在。”宋舒雲慢條斯理的說著。
皇帝宣人證進殿,此人將那日裴尉親口招供一事說的詳細。
“如此你們還有何話說?司曜,你當真是辜負朕對你的期望。”皇帝有些失望的看著厲王,厲王連忙跪下辯解:“陛下,這些事臣弟都不曾做過,這是栽贓陷害啊。”
宋舒雲淡淡的看著他,道:“人證在此,何來栽贓?”
“臣弟請求陛下徹查,說不準此人也被少夫人收買。”
皇帝思量片刻準了厲王的請求,派內監去人證府上搜查,沒多久內監便回來了,從人證府上搜出了不少金銀財寶。
“這不是微臣的東西啊,少夫人也從未給過這些賞賜,當日少夫人隻給了微臣一錠銀子罷了。”
皇帝眼中帶著幾分怒意,看著宋舒雲問道:“你怎麽解釋?”
宋舒雲勾唇一笑,從懷中拿出了另一份裴尉簽字畫押的供詞,慢悠悠的說道:“回陛下,當日臣婦的確去過刑部,裴尉也是我審問的。”
“不夠那日臣婦讓這位大人準備了兩份口供,都讓裴尉簽字畫押,一份留在刑部,一份在臣婦手裏。”宋舒雲輕聲說著,而後把口供呈上。
內監連忙將口供拿好遞上去,皇帝垂眸掃了起來,而厲王此刻臉色變得十分難堪。
“李大人,你的家眷我在昨日去刑部之前便已經派人保護好了,現在你說出實話為時不晚。”
李大人聞言終於鬆了口氣,老淚縱橫的高喊著:“陛下,微臣實在是有苦難言啊。”
“楚少夫人曾說昨日要去刑部拿供詞,想要求問陛下為何不處置厲王。就在少夫人來刑部之前,厲王先到了。厲王用我李家滿門威脅,讓我陷害少夫人,剛剛微臣所說都是厲王教的,刑部的火也是厲王放的,而且那些從王瀚家裏搜查出來的金銀珠寶也都是厲王派人放進去的。”
李大人說完這些,皇帝也看完了口供,而後勃然大怒:“司曜,你還有什麽話說?”
“臣弟冤枉啊……焉知這不是李茂和宋舒雲聯合起來陷害臣弟?臣弟向來不問朝事,好端端的刺殺宋舒雲做什麽?”
司曜額頭上難得冒了冷汗,他這會已經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宋舒雲做的局。
“陛下,隻要去查裴尉以前留下來的書信,自然可分辨這上麵所留的字跡是不是他的。”宋舒雲的一番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厲王都快把牙咬碎了,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從一開始宋舒雲就在引他入局。
“來人,把厲王帶下去好好看著,這件事交由刑部和大理寺一同審查,務必給朕查出真相。至於宋舒雲……人證物證皆在,朕姑且相信你,你先回府候著吧。”
“至於李茂,朕念在你隻是為了保家眷平安的份上,這次便饒了你。好好協助大理寺查案,這樣的事若再有第二次,朕決不輕饒。”
李大人趕緊謝恩,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和汗水起身站回去了。
宋舒雲見沒她什麽事了,便輕身福禮,道:“是,臣婦告退。”
那份裴尉的供詞,上麵說了些什麽厲王還是不知道。而皇帝要刑部和大理寺查的,也不再是這件事的真假,而是去查上麵所訴的真假。
宋舒雲完好無損的出宮,這讓很多百姓都吃驚不已,隨即刑部張貼告示為宋舒雲洗刷謠言。
“你怎麽來了?”宋舒雲還未出宮牆就遇到了楚天玨,好在這地方沒有宮人,他出現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楚天玨拉著她卻沒有往宮外走,而是繞路往回走:“擔心你,剛剛你在殿內的表現我都看見了,真是厲害。”
宋舒雲被誇得有些害羞,但還是開口道:“還是李大人演的逼真,否則以厲王多心的性格,未必能入圈套。”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宋舒雲讓李茂配合厲王反水陷害她的。李茂剛開始不同意,怕為此丟了官職。還是宋舒雲搬出了皇帝的私諭,這才讓李茂成功配合。
而李茂的家人的確被宋舒雲派人保護了起來,厲王即便是想報複李家也做不到。
“確實,李大人當真好演技,連我都要信他了。”楚天玨帶著宋舒雲回了皇帝的書房,皇帝看著出現在眼前的楚天玨微微有些驚訝:“你怎麽進宮了?”
“外麵有楚立和禦寒盯著,我不放心舒雲自然要來看看。”楚天玨說的隨意,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道:“若是他們不肯出手怎麽辦?”
“他們會的,厲王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不過還需要推波助瀾才行,否則這點聲響他們是不會冒頭的。”
楚天玨不客氣的喝了口茶,剛剛他在大殿的屋頂上曬得口幹舌燥的。
皇帝輕輕挑眉,見楚天玨這副渾不在意的模樣便不再多想,看起來他已經做好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