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求情
楚天玨扣下的那位禁軍隊長好巧不巧正是京兆府尹的侄子崔慶，平日裏為非作歹慣了。楚立從東街網羅來不少百姓的口供，楚天玨掃了一眼，讓人動了私刑。
“弟弟啊，我可就這麽一個兒子，你得想法子救他出來。”崔父坐在弟弟家裏耍橫，身為京兆府尹的崔行往日威嚴皆不在，這會兒正苦著臉不知道如何勸說。
“大伯，你這不是為難我們一家嗎？崔慶招惹的是誰？那可是楚天玨，京城裏最囂張跋扈的公子哥，別說我們家了，就是那些個王爺世子，見到他還不是要給三分顏麵？讓我們救，如何救啊。”崔行夫人臉上掛著淡淡的不滿，這麽多年他們家裏幫襯的還少嗎？
崔父擺擺手，不把崔行夫人放在眼裏，“你個婦人懂什麽？我兄弟沒開口，你倒先張揚起來了，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崔父在家一言堂慣了，都尤其是對媳婦更是天天吆五喝六，可崔行夫人那是京城裏官家小姐出身，比起崔行這種無根基中了舉子才飛黃騰達的不一樣。
尤其是崔行能從新科狀元走到京兆府尹，全靠著她娘家幫襯提攜，崔行平日裏對媳婦無不是愛護照顧，如今反倒被自家大哥數落，他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夫人說的對，京城裏除了天子便是這位楚小侯爺，當年打了皇上兄弟尚且未被開罪，何況是抓了一個衝撞他夫人的禁軍？”崔行揉著眉心，顯然這件事讓他很頭疼，崔慶惹誰不好，偏要惹那位。
崔父眼珠子一瞪，拍桌道：“不就是說了個女子？難道楚天玨再厲害，還能高過厲王去？”
“大哥！”崔行高聲訓斥，崔父見他生氣了，這才閉了嘴。
崔行夫人冷笑一聲，道：“別說厲王了，早些時候在大殿上，小侯爺當著文武百官還有外來使臣的麵，將老王爺的麵子都踩在了腳下。那可是皇帝的叔叔，天子的長輩，你看他怕了嗎？”
“而且，你當天下女子都三分賤命不成？宋舒雲可是皇帝親封的護國夫人，就崔慶當街衝撞她這一點，就是楚天玨要殺了他，皇帝都不會過問的。”
崔行夫人最是瞧不慣他不把女人當回事的樣子，隻以為女子天生就該聽從他們男人的。
崔父張大了嘴巴滿是吃驚，崔母是個沒見識的，小聲還問著呢：“護國夫人是個什麽官？”
“官？倒不是什麽官，隻是夏國從開國以來，除了陪著開祖皇帝打下江山的老將軍夫人得此封號，自後第二位便是宋舒雲了。頭一位那是開組皇帝看重老將軍，而這次可是宋舒雲自己掙來的。”
崔行夫人抿了口茶，看著他們夫婦二人吃驚的樣子，眼裏有著一陣得意。
“弟啊，你可得救救你侄兒，不能讓他真的沒命啊，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不能無後啊。”崔父開始喊鬧了起來，崔行擰著眉頭在想辦法。
崔父隻以為他是不想幫忙，又喊道：“你如今是富貴了，當了大官了，可也不能不管大哥不是？當初崔慶入禁軍還是你安排的，要不是這樣，他怎麽能招惹貴人？”
崔行看著大哥把過錯都推到了他身上，一時間有些氣憤，崔行夫人更是冷笑：“自己教不好兒子管我們什麽事？當日若不是你們哀求，我相公又怎麽會替你們安排？如今出了事就往旁人身上推責，呸！”
“大哥，我且去一趟侯府，成就成，不成你也別逼我了，該做的我都做了。”崔行雖心裏氣憤，但也不能真的不顧大哥。
崔父頓時喜笑顏開，忙點頭捧著：“你都出麵了，哪有辦不成的道理？快些去吧，大哥等著你回來。”
“不行，畢竟是你們家的兒子，要去你們都得去。”崔行夫人忽然開口，見崔父不樂意，道：“若隻是相公去了，沒得叫人以為無半分誠意。”
“夫人說的有理，大哥嫂子還是與我同去吧。”崔行附和，崔父無法子，怕弟弟不幫忙了，隻能點頭跟著去。
崔行夫人命人準備了厚禮，也跟著去了。
“到了侯府能少開口就少開口，免得哪句話惹惱了小侯爺，你們的兒子就真別想活命了。”崔行夫人提醒了一句，崔父不以為然，好歹是府尹的侄兒，他才不信那個什麽小侯爺就敢直接殺了。
今兒陽光正暖，又沒什麽風，宋舒雲難得好興致坐在院子裏畫畫，香絮和春雨捧著兩盒子點心坐在遠處樹蔭下笑嗬嗬的聊著哪家鋪子新出了什麽時新玩意。
“香絮姑娘，前門京兆府尹崔行和其夫人來拜訪，還帶著一對夫妻。侯爺和侯夫人不在家，管家派我來問問，少夫人可想見見他們？”一直在前院伺候的丫鬟腳步匆匆的跑過來。
侯爺和侯夫人出門遊玩出去了，難得有閑暇日子，如今楚天玨又能獨當一麵，他們可算是逮到空放鬆放鬆。
香絮沒急著回稟，而是又問道：“說了是為著什麽事來的嗎？”
“好似為了昨兒的什麽事，說是賠罪來的。”
香絮點點頭，起身去跟宋舒雲回話了。宋舒雲知道他們是為何而來，便讓人把他們請了進來。
楚天玨如今事多，自己有個楚淮軍要管，又接手了父親常帶著的軍營，加上時不時要跟玄影衛對接，一來二去每日都要忙上幾個時辰，那都是輕鬆的。
宋舒雲換了衣裳去前廳，崔行和夫人一見到她來，忙起身行禮，宋舒雲擺擺手，輕聲道：“崔大人客氣了，快坐吧。”
崔行沒敢坐，讓丫鬟拿著禮物道：“這次前來是為了賠罪，昨兒衝撞少夫人的那個混賬是我侄兒，平日裏管教不嚴，惹出了這檔子事，實在是羞愧啊。”
宋舒雲沒讓人接著禮物，隻是端著茶杯斂著神情，低聲道：“若是這事，我也做不得主。”
“少夫人玩笑了，京城誰人不知小侯爺最是看重您了？隻要您開口，小侯爺自是會聽的。”崔行堆著笑臉，為了侄兒也是豁出去了。
宋舒雲不動聲色的抿茶，似乎是在考量要不要放人。崔慶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像崔慶說的，無非是她的一句話罷了。
隻是楚天玨想從崔慶入手，將半個禁軍隊重新洗牌，若此時將崔慶放了……
“少夫人最是心善，想來是不會要崔慶的命的，隻要能留一條命，我們也認打認罰了。”崔行見她半天不開口，知道這是不願意就這麽放人了，故退而求其次。
崔父張張口要反駁，被崔行夫人給瞪了回去。宋舒雲這才注意到那對夫妻，問道：“這二位是？”
“是崔慶的父母。”崔行夫人曼聲開口，宋舒雲一挑眉，似乎在等他們說什麽。
崔行給大哥使了個眼色，崔父看懂了，忙說道：“是，隻要能留一條命，我們認打認罰。”
宋舒雲輕笑了一聲，也不抬頭看他們：“崔大人，您是京兆府尹，我想問問你，這為官者欺壓百姓，胡作非為，罪當如何？”
崔行一愣，如實回答道：“最輕則革職下獄，重則……流放斬首。”
“大人既然知道，今兒又何必走這一趟？”宋舒雲將茶杯放到一旁，神情淡淡的看著他們。崔行臉上為難，崔父有些繃不住了：“我兒怎麽就欺壓百姓，胡作為非了？不就是衝撞了你，至於這麽扣帽子嗎？”
崔行聽聞這話心裏咯噔一聲，暗道糟了。
宋舒雲眉頭一挑，瞥了眼香絮，顯然是不想開口說什麽了。
“崔大人，崔慶整日裏欺壓百姓，以自己禁軍隊長的身份對東街商鋪攤販實行索要錢財，不給便砸攤。我們京城裏，什麽時候禁軍也能插手監營院的事了？”
這些事崔行還真不知道，他扭臉看向大哥，崔父神情閃躲，平日裏兒子花錢大手大腳，隻以為是禁軍裏的好處，他哪知道是搶來的？
“這……”崔行說不出話來，隻怕是這遭救不出崔慶了，於是又道：“不知少夫人能否讓他們再見兒子一麵？”
崔父聽聞此話心中一涼，宋舒雲點點頭，道：“去，派人把崔慶帶來。”
不多時，崔慶被幾個侍衛拖了上來。崔慶渾身都是傷，雙腿都無法站立了，軟軟的垂在地上，因為被拖著過來，鞋尖都磨漏了。
崔父見到兒子被打成這個樣子，頓時怒火中燒，什麽也顧不得了，喊道：“你們這是動用私刑，呸，什麽少夫人，竟敢這麽對我兒子，老子今兒非弄死你不可！”
崔父衝上前要動手，還未走近就被行雲踹了出去：“拿下！”
門外的侍衛直接將崔父扣下，宋舒雲冷笑：“崔大人這是帶人行刺我來了不成？”
“不敢不敢，這都是誤會，一切都是誤會。”崔行頓時汗流浹背，行雲可不管那些，走上前卸了崔父的胳膊，疼得崔父痛苦哀嚎。
“把二人都帶下去。”
崔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男人和兒子被拖走，宋舒雲看著崔行，道：“崔大人，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崔母祈求的看著他，崔行臉上有些猶豫，倒是崔行夫人直接開口道：“今兒本是想來賠罪的，不成想鬧出這樣的事，實在對不起，還望少夫人海涵，我們這就離去了。”
宋舒雲起身，淡淡道：“送客。”
崔母想要開口，卻又不敢，隻能看著宋舒雲離開。前廳的侍衛已經做好了送客的架勢，崔行不得不帶著人離開。
“他想做好人，那就讓他做到底。”宋舒雲回後院的時候，笑著跟香絮說了這麽一句話，香絮似懂非懂，隻知道這個‘他’指的是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