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袖貞與厲王
宋舒雲這次回封縣主要是為了引蛇出洞,其次也是為了把許家接進京城。許家夫婦靠著種田把日子過得不錯,讓許蘭能做自己的買賣,讓許興凡有書讀。
如今又有機遇,許家夫婦自然不會錯過,拿著這幾年壓箱底的積蓄,許蘭給湊了一部分,準備進京買個小院再把宋舒雲所說的田地買下來。
宋舒雲不知道他們是拿了全部積蓄出來買院子和田地的,許家都瞞著她,生怕她再出手幫忙。他們不是貪人便宜的人,當年宋舒雲對他們已經幫助良多,如今若還依靠著,那算怎麽回事?
許家要的小院宋舒雲已經找過了,一個簡單的二進院子,不算大但十分雅致,並且足夠許家一家生活了。
回去的時候宋舒雲讓楚立走的官路,她先安置好了許家,這才回了侯府。
那些刺客都被陸沉酒秘密藏起來了,楚天玨沒急著去看,隻等著宋舒雲回來呢。
“走吧,去看看那些刺客到底是怎麽回事。”宋舒雲剛到侯府也沒閑時候,楚天玨看她風塵仆仆的有些疲倦,一把拉她入懷:“急什麽?有陸沉酒盯著那些人還能跑了不成?明兒再去。”
宋舒雲有些著急,她怕遲則生變,楚天玨笑著哄道:“去休息休息,起來帶你去個好地方。”
宋舒雲拗不過他,隻能換了衣裳去修葺了,這一路奔波她也著實累了,躺在剛曬好充滿陽光味道的被褥裏,加上空氣中彌漫著楚天玨點著的安神香,沒多久她便睡著了。
楚天玨拿著本兵書倚在床邊靜靜的翻看,偶爾掃過身邊人可愛憨厚的睡顏,嘴角下意識的挑起一抹笑。
申時左右宋舒雲便醒了,楚天玨正在書房裏處理臨時來的軍務,她起身穿好外衣出了屋子,這會兒天氣也是炎熱的時候。
“少夫人喝碗梅子湯醒醒神吧。”香絮端著碗湊到跟前,宋舒雲喝了一口,覺得還不錯,便坐在院子裏眯著眼睛小口喝了起來。
楚天玨回來的時候正看到她像小貓似的小口小口舒服的喝著梅子湯,喊著香絮給他也倒一碗。
“不是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宋舒雲的那碗見了底,忍不住瞥向楚天玨手裏的。楚天玨怕她都喝了寒了身子,咕咚一口全都喝沒了。
“嗯,馬車備好了,走吧。”楚天玨見她對梅子湯戀戀不舍,小聲哄著晚上回來了再喝,宋舒雲這才作罷跟他出門。
馬車是往城外方向去的,又和去學府的路截然不同。不多時一個個院子房屋映入眼簾,宋舒雲側眸道:“帶我來村子裏做什麽?”
“禦寒的院子在這邊。”話音剛落,就看到禦寒在一座院子裏,正和位少女說著話。
少女顰笑之間皆是溫柔,馬車緩緩停在禦寒家的門口,引得正說話的二人齊齊望過來。
楚天玨率先下了馬車,而後扶著宋舒雲出來。禦寒起身迎接:“公子,少夫人,你們怎麽來了?”
在禦寒喊了少夫人之時,女子臉色驟變,宋舒雲看見了,楚天玨更是勾起一抹笑意,拉著身邊人往裏走,“見一見該見的人。”
禦寒不明所以,楚天玨讓宋舒雲坐好,而後衝著女子抬了抬下巴:“你也會金屋藏嬌了。”
“公子說笑了,袖貞她隻是我的朋友,沒有去處暫時住在我家裏而已。”禦寒心中覺得奇怪,公子不像是多管閑事的人。
楚天玨擺弄著手邊的農具,看著院子裏田圃中種的青菜,微微挑眉:“昨兒舒雲回封縣的路上又遇刺了。”
禦寒眉頭一皺,心中忽然想起了之前公子同他說的話,少夫人幾次遭遇刺殺他都不在,而刺客都能掌握少夫人的行程。
幾乎是下意識的,禦寒往袖貞的方向看去,驚得袖貞連忙擺手:“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我從不離開這裏的。”
禦寒覺得有道理,又望向公子想要替她解釋一二,楚天玨倚著磨盤,淡淡的開口:“舒雲回封縣的事,是臨時起意。而有人從她未出京便一路跟著,禦寒,那田契也不是非要你昨日拿給我不可。”
禦寒眼神一冷,心下已經了然了,昨天隻有他知道少夫人要去哪兒。袖貞也的確旁敲側擊的問他要田契做什麽,他說——少夫人要回封縣,田契許是有用。
袖貞也問過他是不是也要跟著去,他回的是——這次少夫人隻帶著楚立走,似乎不想引人注目。
“拿下。”楚天玨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禦寒沒猶豫直接控製住了袖貞。
袖貞頓時紅了眼眶,還辯解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昨日那麽多人都看著她大搖大擺的出門,焉知不是有心人從那時就跟蹤了她?怎的偏說是我?”
袖貞還不自知說錯了話,禦寒卻聽出來了,直接封了她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你既未出去過,又怎知少夫人出門時的場景?你既出去了,又怎的那麽巧就趕上了少夫人出門。”
袖貞聞言一驚,張張嘴無從辯解,禦寒拿了繩子將人綁住,又冷聲道:“我到侯府時少夫人已然上了馬車,你的速度竟要比我還快。想來應有近路給你走吧,那你應該不是第一次用這樣的方法傳遞消息。”
宋舒雲看著禦寒有些吃驚,他腦子這麽好使的啊?那怎麽還被這個女子騙得團團轉?楚天玨看著禦寒麻利的將人綁好,讓他把人扔進馬車,跟著一起回侯府了。
馬車裏的方幾收了起來,馬車一下子多了許多空地,袖貞被綁的結實,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嘴裏堵得也嚴實,半個音都哼不出來。
宋舒雲看著袖貞覺得疑惑,更有些意外,到底是誰這麽有本事,連禦寒身邊都能安插人。
馬車路過城門的時候本應該搜查的,楚天玨平日裏自然放他們搜查,但今日他不想打草驚蛇,於是挑了簾子繃著臉,道:“我夫人睡著了,受不得風。”
城門將士可不是非搜查不可,往日裏有達官貴人的馬車幾乎都是放行的,更何況這次開口的還是楚天玨?一想到楚天玨對夫人愛護的模樣,兩名將士對視一眼,利落的讓了路出來。
楚立從懷裏掏了兩錠銀子出來扔給了將士,而後駕著馬車穩穩的往城裏趕。
說來也巧,馬上快要到侯府的時候,厲王的馬車將他們給攔住了,從馬車裏出來的還有藏匿很久了的袁芷琦。
“小侯爺這是剛從城外回來?”厲王慢悠悠的下了馬車,似乎要上楚天玨的馬車。
袖貞的眼裏立馬有了亮光,強烈的扭著被綁成粽子的身子,試圖發出聲音。楚天玨見此便知厲王出現在這不是偶然,當機立斷打暈了袖貞。
“王爺可是有事?若無事,本將軍便先回去了,夫人身子不舒服,耽誤不得。”楚天玨涼絲絲的聲音傳來,也不露麵,當真是沒給厲王留一點麵子。
厲王不惱,笑嗬嗬的繼續往馬車的方向走,“原來少夫人也在車上,本王前些日子新得了一種奇藥,不知對夫人可有用處?”
楚立和禦寒擋在了厲王前麵,厲王笑了一聲,“小侯爺好大的麵子啊,見到本王不僅不行禮,更是麵都不漏,還讓兩個奴才攔著我。”
“怎麽會?隻不過是夫人她不能吹風,我先把她裹得嚴實點,再來見王爺,沒想到讓王爺不開心了。”楚天玨撩著簾子出來,厲王順過縫隙還真看到了一人裹著氈子。
厲王瞥了一眼旁邊的袁芷琦,袁芷琦心領神會,上前湊到楚天玨的身邊,小聲問道:“表哥,我母親可回去了?”
“還未回去。”楚天玨客氣的應了一句,袁芷琦立刻配合的看向厲王,厲王輕笑道:“本王想去貴府略坐坐,不知小侯爺可否有空?”
楚天玨似乎有些不大樂意,袁芷琦小聲的說道:“之前和母親吵了幾嘴,斷然是不敢自己回去的,表哥就幫幫我吧。”
“自然有空招待王爺的,自是本將軍的馬車怕是不如王爺的舒服,不如……”楚天玨故意頓了口氣,厲王自然沒錯過這個機會,開口就道:“無礙,本王不講究這個。”
楚天玨隻能請他們上了馬車,厲王府的馬車給騰了地方跟在後麵。
厲王見楚天玨的目光總是盯著被裹著氈子的人下麵,微微打趣道:“既然我們都上來了,應也不會透風了,何不讓少夫人拿下氈子透透氣?”
“不必了,舒雲睡下了。”楚天玨解釋的有些著急,更加讓厲王心疑,厲王挑眉看了一眼袁芷琦,袁芷琦裝作無邪的模樣,笑著湊到了氈子的旁邊,以迅雷之速掀開了氈子。
而氈子下的人像是被驚到了,猛地睜眼驚愕的看著馬車眾人,茫然又無措。
“表……表嫂。”袁芷琦見真的是宋舒雲,有些後怕了。眼神飄忽的往楚天玨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表哥已經寒著一張臉了。
“這是做什麽?”宋舒雲像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又有些惱怒又有些害怕。厲王看到她這個神情不疑有他,這的確是她的性格。哪怕是生氣了,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
袁芷琦將氈子送了回去,一臉的愧疚:“本想著跟表嫂開個玩笑,卻沒想到驚了嫂嫂,芷琦知道錯了,嫂嫂別惱我。”
宋舒雲吐了口氣,擺擺手示意自己不在意,楚天玨開口讓袁芷琦去對麵坐著,他坐到宋舒雲的旁邊,拉著手好頓安撫。
厲王心中狐疑,馬車裏擺著方幾,無處可以放人。坐榻上又十分整潔,更不像是放過人的。他心念一動,手指不動聲色的敲了敲坐榻,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難道消息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