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兩次截然不同的刺殺
宋舒雲在行宮裏住了小半個月，教習嬤嬤的規矩教的差不多了，這期間她和每個人都接觸過，把她所認知的每人性格脾性都記錄了下來，準備回京送給皇帝。
回去的路上，宋舒雲和她的丫鬟們單獨坐在一輛馬車裏，剛從行宮出來沒多久，就遭遇了刺客截道。不過因為有禁軍還有保護宋舒雲的人在，那些刺客甚至連宋舒雲的人麵都沒見到就被抓住了。
行雲和照丘親自押送這些刺客，回到京城後直接送到大理寺，等著嚴查。
“這批刺客來的奇怪。”宋舒雲回到楚府，楚天玨正慵懶的歪坐在貴妃榻上，手裏把玩著一個物件。聽到宋舒雲這麽說，他應道：“不是衝著你的，自然奇怪。”
宋舒雲一愣，有些不解。楚天玨耐心解釋道：“這批人可不是死士，來刺殺你的那些人，哪個不是一旦被抓就自殺了？”
“那這些人是衝著……那十名後妃？”宋舒雲疑惑，為何要刺殺後妃？楚天玨打了哈欠，起身倒了杯茶，“中散大夫家的小姐景默你覺得如何？”
宋舒雲托著臉略想想，而後輕聲說道：“端莊謙和，又很聰明。”楚天玨點點頭，從一旁拿來幾張紙遞給了她：“這是景默家中的情況，他父親原是朝中握有實權的二品官，卻在前兩年被人以莫須有的罪名參了一本，從而成了四品閑職。”
“是得罪人了嗎？”宋舒雲搜尋自己的記憶，對這個景家有點印象。楚天玨淡淡的嗯了一聲，“那兩年厲王暗中拉攏大臣，景徳便是其中之一。厲王甚至想要求娶景默，隻不過被回絕了。”
宋舒雲有點意外，咂咂嘴道：“厲王求親景徳竟然拒絕了，真有膽識。”
“是啊，可就是太有膽識了，成了出頭鳥。”楚天玨抿了口茶，隨即笑道：“不過得了閑職沒什麽不好，這次皇帝選妃不就是個好機會麽？”
宋舒雲思量了片刻，有些明白了。看樣子皇帝是相中景默成繼後人選了，所以不給她母家過多的實權。她也挺看好景默的，景默性格真的很不錯，端莊賢淑識大體，又十分有大局觀，這樣的人當皇後絕對是個賢內助。
“那刺客是衝著景默去的？”宋舒雲才反應過來，刺客的事還沒說呢。楚天玨笑笑，道：“不見得是衝著景默，但是有人怕這次的後妃中有深得皇帝心意的，所以……”
“她瘋了嗎？這十位都是官家女出身，又是皇帝欽定的新妃，哪個出事了不會徹查，她就不怕查到自己頭上？”宋舒雲有點猜到了這件事是誰做的，十分的驚訝。
皇後就算再擔心，也不會出此下策啊，更何況她還在隊伍中，一旦她出什麽事，不就是逼著楚天玨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嗎？
楚天玨看她吃驚的樣子覺得有趣，笑吟吟的捏著她的臉，道：“不是她，你別忘了宮裏還住著個沒名沒分的。”
“你是說……吳綿？”後兩個字聲音壓得極低，連她自己都有些聽不清了。楚天玨輕嗯了一聲，道：“皇帝讓吳綿進宮，是別有用意。”
宋舒雲皺眉，吳綿的確很會仗勢欺人，平日裏就倚著皇後的勢誰也看不慣，若是在宮裏皇帝稍微給她點不清不楚的暗示，沒準她就會想入翩翩，那她會忌憚名正言順的新妃們也不足為奇。
“所以這次刺殺……皇帝知道？”宋舒雲一下子就想到了，楚天玨對這件事知道的這麽清楚，怕是也知道內情。
果不其然，楚天玨輕點頭道：“甚至可以說是皇帝故意引導的，隻要吳家犯的錯多了，廢後自然理所應當。”
宋舒雲有些疑惑，往楚天玨的方向微微伏身，半個身子壓在方幾上，偷偷摸摸的問道：“皇帝既然不是那麽喜歡皇後，當初又為何立後？”
楚天玨看著她八卦的小模樣偷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皇帝還未登基的時候就娶了她，這是太後做主的婚事，也由不得他不同意。”
宋舒雲了然，扁著嘴道：“那為何之後又不選其他妃嬪？反而讓皇後獨大？”楚天玨伸手逗著她，“當時朝廷還不安穩，若後妃多了，難免多生事端。”
宋舒雲覺得當皇帝也沒什麽好的，雖然要什麽有什麽，可也太不自由了，時刻都得算計著，謹慎著，無一日安寧悠閑。
倆人小別勝新婚，說完了正經事，就開始做那不正經的事了。香絮和春雨坐在院子裏，桌麵上擺放著楚立剛拿回來的點心，兩個小丫鬟笑嗬嗬的說著趣事。
行雲和照丘坐在遠一點的屋頂上，沒多久就坐不住了，這天氣炎熱，都快把他們烤化了。
“我們倆怎麽沒有點心？”行雲揉揉肚子，有些餓了。楚立倚在廊邊，道：“自己買去。”
行雲切了一聲拉著照丘出去了，畢竟這府裏有楚立和禦寒在。
禦寒很少現身，今兒卻是難得出來冒了頭，也是倚在廊下，目光卻是盯著宋舒雲和楚天玨所在的屋子。
楚立覺得奇怪，側頭看他問道：“你瞧什麽呢？”
“沒什麽。”
約莫半個時辰，楚天玨一副饜足的模樣從屋內出來，吩咐著香絮去備些水。又喊來了春雨，道：“去給少夫人收拾幾件衣裳出來，她要回封縣一趟。”
春雨應了一聲進屋去收拾東西，楚天玨掃了一眼見行雲和照丘不在，直接吩咐楚立道：“左右離封縣也不遠，你自己跟著就行了。”
楚立心下覺得奇怪，公子不是不謹慎的人，平日裏哪怕少夫人回個娘家都恨不得派一隊人馬跟著，這次怎麽會？不過他雖然好奇，卻沒有多問，點點頭應下了，轉身出去備馬車。
楚天玨看著禦寒，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事一般，道：“對了，上次讓你先收著的田契還在你家裏吧？”
禦寒點點頭，楚天玨擺擺手道：“把田契拿過來，這一兩日用得上。”
那田契是楚天玨特意收的，卻是放在了禦寒的家裏，說是先讓他收著。禦寒沒多想，轉身回家取田契去了。
宋舒雲簡單的沐浴了一番，換好了新的衣裙從屋內走出來，剛剛楚天玨的吩咐她一字不漏的全都聽到了，有些擔憂的問道：“萬一不是，被禦寒知道了會不會讓他心寒？”
“不會，禦寒了解我。”楚天玨歎了口氣，正因為是禦寒，他才要用這個方法。
宋舒雲還是放不下心，另一邊春雨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楚立也隨時準備著。行雲和照丘吃飽喝足了回來，見到這架勢以為有事，也要跟著，被楚天玨攔住了，並且還讓他們二人藏起來。
楚天玨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在正門口大搖大擺的送宋舒雲上馬車，可是不少人都看見了宋舒雲沒帶什麽人，隻帶著一個侍衛。
“楚立，馬車不必趕得太急，少夫人今日不用回來。”楚天玨吩咐了一句，楚立點點頭，道：“公子放心。”
楚天玨擺手示意可以走了，宋舒雲撩著簾子看他，眼中有些其他的情緒。
楚立的馬車趕得的確不算快，十分的平穩，香絮倒茶都很自然，半滴茶都沒濺出來。過了好一會兒馬車才出城，宋舒雲一直撩簾子看著外麵的景色。
這條道她已經很熟悉了，京城通往封縣不止有一條官道，還有一條小道。
“楚立，走小道，那條路近些。”宋舒雲輕聲說了一句，楚立有些猶豫，勸道：“少夫人，小道許不安全，公子說今日可以不必趕回去，還是小心謹慎些為好。”
宋舒雲卻不聽他的，打定了主意要走小道，“走小道吧。”
楚立無法，隻能改抄小道走。
小道兩邊密林叢生，清風颯颯的聲音在耳邊此起彼伏。楚立總覺得小道不安全，不自覺的加快速度。
“楚立，慢些，不急。”宋舒雲看著茶杯裏晃出的茶水，輕聲喊了一句。
楚立再次降下速度，下意識的往回看了一眼，公子和少夫人都讓她慢些，似乎是想等什麽人？他提高了警惕，這次少夫人出行本就很奇怪了，種種行為更加奇怪。
就在楚立還沒有想清楚的時候，身後就有很多人騎馬追了上來，個個蒙著麵。
“少夫人，有刺客。”楚立提醒了一句，趕緊加快速度。
然而馬車終究是跑不過馬的，那些蒙麵人很快就追了上來，逼停了馬車。楚立抽出劍護在馬車前，宋舒雲卻撩了簾子站了出來。
“外麵危險，少夫人還是進去躲躲吧。”楚立擋在宋舒雲的身前，生怕她出什麽事。
宋舒雲擺擺手，看著麵前的蒙麵人，莞爾一笑：“等了你們一路，總算來了。”
蒙麵人均是一愣，就在他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林子中忽然投出了許多煙霧彈，楚立十分警惕的看著林子，宋舒雲伸手拍了拍他：“不用緊張。”
楚立還沒反應過來，隻聽煙霧中傳來各種摔地的聲音，片刻煙消後，宋舒雲跳下馬車，楚立這才看清林子裏出來的人，其中有一個是枕流。
“這些人秘密帶回去，藏好了，別讓人發現。”
枕流點點頭，道：“還有人暗中保護姑娘，請姑娘安心。”
宋舒雲莞爾，轉身上了馬車，“楚立，這次可以快些趕路了。”
楚立有些不明所以的架著馬車，對枕流微微點頭而後縱馬離去了。宋舒雲在馬車裏靠著軒窗，果然之前幾次她遇刺禦寒都不在，並非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