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求娶、以麝香入藥
楚天玨所中的九宮竹並不是什麽難解的毒，是以在次日便醒了過來，除了一些皮外傷之外，並無大礙。隻是宋舒雲一直昏睡不醒，偶爾還伴著高熱，慕幽半步不敢離開，汪老翻遍古書也沒有尋找到更好的醫治方法，此刻便隻能等著。
改回卓姓的大成坐在院子裏眉頭緊鎖，張氏哭了一天一夜，卓啟因在軍營回不來，老二卓致遠和小四陪著。
楚夫人對卓家是又感激又愧疚，這次人家的女兒為了救自家兒子，可是把命都搭進去了。怎麽說宋舒雲也是在他們家裏養過一段時日的，那孩子是個什麽樣的身子骨，楚夫人一清二楚。
楚天玨一醒就去看了宋舒雲，坐在窗邊看著血色全無的姑娘，伸手替她捋了捋碎發。慕幽隔段時間就要來喂藥喂湯，還要替時不時出冷汗的宋舒雲擦洗身子，楚天玨在這兒不方便，是以坐了沒多久就被慕幽請了出去。
楚天玨從屋內出來，看到院子裏坐著的卓大成和張氏，又看了看在旁手足無措的娘親和長姐，他徑直走過去，沒等眾人反應，便跪在了卓家夫婦麵前。
“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快起來。”張氏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之前始終不知楚天玨的身份，能把他當子侄，可今日知曉了，這一跪他們是萬萬承受不起的。
楚天玨執意不起，瞧著還虛弱的臉上帶著萬分的認真：“叔，嬸，我想娶舒雲為妻，還望成全。”說罷，便直接磕了下去，這次便是連旁邊的楚夫人都驚著了。
張氏原本還在扶著他的手頓時不動了，片刻便縮了回去，她是不大願意女兒嫁給楚家的，擰著眉幹巴巴的說道：“如今七七都這樣了，還說什麽娶不娶呢，人能活著便……”
楚天玨直起腰版，目光如炬：“不論生死，舒雲都是我的妻，此心不改分毫。”楚夫人聞言手抖了一下，剛要開口說什麽，便被楚子蘭擋住了。
張氏不知所措，目光看向了相公，卓大成臉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隻道：“若七七醒了，你自問她去。”
楚天玨垂眸，還未再說些什麽，卓致遠便已經上前把他拉了起來：“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自己身上的傷還未好，先回去休息吧。”
楚天玨回頭望了一眼屋內，這時候汪老急匆匆的跑來，對著院內喊道：“有法子了，有法子了！”
眾人齊刷刷的望去，卓小四聞言趕緊跑過去追問道：“什麽法子？”
“你這皮猴，倒是容我喝口水啊。”汪老一路小跑過來累的氣喘籲籲，卓致遠把他扶到桌邊坐下，小四獻寶似的遞上一杯茶，大眼睛直勾勾的催促著汪老。
汪老喝了口茶，順好氣道：“丫頭這是氣血虧損的厲害，又精竭憂思引起的昏迷。需得大補氣血，隻是此番不能再循序漸進，否則效果甚微。但……”
“但是什麽？先生快些說吧。”張氏聽得著急，汪老歎了口氣，道：“需得以麝香入藥，除麝香外還有其他大補之藥，且不說丫頭的身子受不受得住，便是受住了，身子恐怕也會因為麝香受損，日後能不能生育都不好說了。”
張氏聞言滿是錯愕，這……這女子不能生育，可要如何嫁人啊？日後又該如何？
“先生，眼下是否隻有此法了？”卓大成還算冷靜，汪老點頭，也是愁雲密布：“她的身子你們是知道的，自幼寒氣侵體，一直用藥吊著，這兩年瞧著是好不少，可底子裏還是虛的。經此一遭，精竭憂思，又是力勁而倒，人活著本就靠一口氣，這會兒誰也說不好，丫頭這口氣還能吊多久。”
卓大成大約聽明白了，毫不猶豫的說道：“那便煩請先生用藥吧。”
汪老應聲，張氏又哭了起來，抹著眼淚道：“這日後可怎麽辦啊。”楚夫人想上前勸兩聲，細想半天也不好開口，隻能默默的看著。
楚天玨目光望向屋內，眼底不止是心疼，更多的還是意味不明。沒多久柳夫人便過來了，見張氏哭的跟淚人似的，便勸阻著。
“雲丫頭一時片刻怕是醒不過來，你們兩個大人能熬住，也該為孩子們想想。致遠和小四已經在這守了一夜了，若是丫頭醒來看到哥哥弟弟蓬頭垢麵毫無精神，又該傷心自責了，我們回去歇歇吧。這兒可是侯府，不會有什麽事的。”柳夫人開口勸著，卓大成點頭，的確不能讓丫頭醒來看到他們這幅憔悴的樣子。
張氏望了一眼屋內，滿眼的擔憂和憂愁。楚夫人上前送著，道：“若是有什麽消息，必定第一時間差人通知你們。”
卓小四是最不想走的，他還沒看到姐姐醒過來呢，哭鬧著要留下，最後被宋大成強行給拎走了。
等到卓家的人走完，楚夫人這才回到院子裏，看著仍舊坐在院中的兒子，問道：“你剛剛那番話……是當真的？”
“嗯，非她不娶。”楚天玨的想法堅定，楚夫人見此也不好再說什麽了，隻說道：“也罷，你若開心便可。隻是這妾室……也得重新挑選了，怕是高門貴女不願意委屈自己。”
楚天玨抬眼，隻見長姐衝著他微微搖頭，想說的話便沒有再說出口了。
“母親，您站了這麽久怕是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陪著玨弟便好。”楚子蘭輕柔的開口，楚夫人揉揉眉心，她確實累了，這會兒更是為著兒子日後擔心。
聽到楚子蘭這麽說，便順著點頭，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勸道：“你也剛醒，還是該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楚天玨起身行禮，待到母親離開後才又坐回去。
“母親為了楚家有後付出了自己半輩子，你若這時候告訴她，你不打算納妾，日後你讓雲妹妹如何在這兒立足？”楚子蘭太了解弟弟的性格了，所以她才要阻攔他剛剛把話說出口。
楚天玨眉頭緊鎖，隻聽長姐繼續說道：“剛剛汪老也說了，隻是有可能不能生子，並非絕對，說到底是給卓家長輩們透個底，怕日後真不能生育了，他們再傷心過度。咱侯府什麽奇珍藥材沒有？隻要雲妹妹醒了，好生養著總會好的。”
楚子蘭說的有理有據，倒讓楚天玨微微鬆了口氣，沉聲有些嘶啞的說道“姐，她又一次把我從山上救了下來。”楚子蘭聞言歎了口氣，看他神色憂愁，便轉移了話題：“此番你到底為何受傷？”
“大哥拉著我去打獵，入林之後大哥便失蹤了，我隱約聽到他的呼救聲，前去解救。而後便遭到了埋伏，那時便已經中毒，隻是自己不知道，這才受了傷無奈藏入山洞。”
“沿途靠著殘餘的內力留下印跡，隻是沒想到找來的會是她。”楚天玨心情十分複雜，他雖然早就知道大哥意圖害他，可真到了這一步，哪裏能不傷心。
楚子蘭歎了口氣，問道：“打算什麽時候跟父親母親說？”楚天玨眼睛微眯，道：“父親始終覺得虧欠大伯，說了也是讓我忍氣吞聲，隻能暗中動手了。”
“你要對大哥下手？”楚子蘭一驚，“祖母她老人家該怎麽辦？爹娘若知道了，定要責怪你的。”
楚天玨看著房門緊閉的屋子，輕輕然的說道：“姐，你以為母親之前的那幾個孩子為何生不下來？再虧欠，我們家自始至終沒有錯過，該給的，我們家都給了。既然有人想要吞象，那就別怪他會撐死。”
楚子蘭捏著帕子不知所措，這時汪老和慕幽出來了，汪老走到桌邊坐著歇口氣，說道：“你也別太擔心，找到了病因就好醫治多了，總歸是能把命撿回來了。”
楚天玨點頭，起身行禮：“多謝先生大恩，先生想要什麽盡管開口便是了。”汪老擺擺手，道：“我都這麽大歲數了，能求什麽。隻盼著丫頭身子好了，再給我作幅畫便可了。”
“她會的。”
汪老點頭，有些感慨：“是啊，她會的。這丫頭心事重，格外的惜命。為了救你卻豁出去了，隻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心思吧。隻可惜你生在侯府，倒不是她能安穩享福的地方。”汪老看的通透，以宋舒雲的性格，遠離是非過愜意悠閑的生活才適合她。
楚天玨知道汪老這是拐彎抹角的勸他放手，可他卻不想放手：“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能安穩呢？”
“該交代的已經跟慕幽交代好了，老朽便告辭了。既然決定了，那就該好好待她，否則她挺過了這一遭，也難逃下一遭啊。”汪老起身離去，楚子蘭親自去送。
楚天玨坐在院中一直未離開，慕幽勸了幾回皆無果，最後還是禦醫和楚子蘭一起來，才把人勸了回去。
楚立和照丘皆是自責，悶聲在院子裏跪著。不管慕幽說了幾次，就是不肯起來，說什麽也要等宋舒雲醒過來請罪，他倆特意跪的偏僻，就差主動去領罰了。
楚天玨沒顧得上他們，慕幽要去稟告，二人還攔著，最後無法了，隻能由著他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