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料理後事、成長
翠蓮死了，侯府進了刺客一事鬧得沸沸揚揚，但外界並不知被刺殺的是誰，隻知道皇上為此勃然大怒，下旨降罪禁軍統領守備不嚴，同時命順天府嚴查此事。
侯府閉門謝客，除了秦少白能悄悄進來，旁人是半步靠不近府門前的。
“翠蓮的屍首被送到義莊了，這幾日你不方便露麵，我幫你安置了她吧。”因為順天府要查案，便把翠蓮的屍體抬到衙門，在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之後，便差人把屍體放到了義莊。
秦少白看著眼底毫無波瀾，滿是呆滯的人，不免有些心疼。
宋舒雲回過神搖搖頭，臉上生氣全無，道：“我親自去接她。”
秦少白動了動嘴唇還想勸說什麽，宋舒雲已經起身，今日外麵剛好下了雨，她需得披著外袍才能出門。
“這幾日京城守備森嚴，不論是誰實力有多大，都不敢在這個時候貿然而動，況且我並非隻身前去。”宋舒雲的語氣沒有一絲起伏，秦少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少白在看到手持長劍一身黑衣的柳亦銘之後，才知道宋舒雲所說的人是他。柳亦銘見到宋舒雲後，眼底滿是心疼，“我該早些回來的。”
宋舒雲紅著眼眶，手中還拿著箭頭暗紅的長箭，跟著秦少白一起去了義莊。
“先送去鏢局吧，放在侯府不像話。”柳亦銘帶著的人將翠蓮的棺槨抬起，見宋舒雲點頭後，便先離去了。
宋舒雲站在義莊外，看著同她擦身而過的棺槨，想到翠蓮再也不能站到她的麵前喊她一聲小姐，她隻覺得呼吸都是困難的。
柳亦銘伸手扶著她，生怕她出什麽問題，宋舒雲看著那越來越遠的棺槨，眼中多了幾分堅定。
“這是我第三次見過這支箭了，三次遇刺，都有這羽箭。”宋舒雲抬手，繼續說道：“此人多次在京城內刺殺我，不僅了解我的一舉一動，更清楚京城內巡邏軍的規矩乃至路線安排，甚至我懷疑他們三人能悄無聲息進入侯府，也並非偶然。”
宋舒雲冷靜的說著，讓柳亦銘和秦少白均是皺眉，看來翠蓮之死給她的打擊太大了。
“你先別想這些了，我會派人去查，眼下你要注意好自己的身體才是。”秦少白真的擔心她這個狀態下去，身體會出問題。
宋舒雲本就不是豁達之人，再為此事鬱鬱寡歡，豈不是要害了她？當初楚天玨帶她進京就是為了讓她少操心些事，多走動走動，若此番讓她心結更重……
“我知道，放心吧，我沒事的。”宋舒雲垂眸，為了翠蓮她會好好地活下去，她要親手揪出幕後之人。
秦少白還想說什麽，宋舒雲便抬頭看向了柳亦銘：“明日把翠蓮的火化後直接送我回封縣吧。”
“好，明日我親自送你。”
柳亦銘和秦少白看著宋舒雲進入楚府後，互相對視了一眼，柳亦銘神情一轉，“楚天玨要沒那個本事保護好她，就離她遠遠地。楚府高門顯貴，我妹妹她可高攀不起。”
柳亦銘沒好氣的走了，秦少白摸著鼻子有些無奈，他才是名正言順的義兄吧，而且這柳亦銘也太不給他留麵子了。
不過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秦少白看著楚府內的方向，眼中有著濃濃的擔心——當初楚天玨不是沒有想過宋舒雲此番進京會遇到危險，所以他們二人是在暗中派人保護的了。
可他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些賊人竟然能潛進戒備森嚴的侯府，沒想到翠蓮會為此喪命，更在人意料之外的是，雲妹妹對剛認識不久的丫鬟，竟然如此上心。
僅僅一晚上，宋舒雲便有性情大變的趨勢，秦少白怕她在此刻做出什麽過激的事。
然而秦少白的擔憂，似乎是多餘的。宋舒雲始終老老實實的待在屋子裏，除了胃口大減，經常走神，旁的倒沒什麽。
次日翠蓮的屍首被火化，宋舒雲仍是親自前往，她親眼看著熊熊大火將翠蓮包圍，腦海中想起了她臨死前說的話。
“我要為她報仇。”宋舒雲一字一頓說的認真又堅定，柳亦銘看著她，道：“我幫你。”
宋舒雲並不想拉他下水，她清楚想要殺他的這個人，背後必然權勢滔天，柳家縱然是第一鏢局，說到底還是民，民不與官鬥的道理，她知道。
“多謝你，但我不想讓你為此涉險。前路未知，成敗不明，我不會拉上整個柳家的。倒是有件事要拜托你……”
柳亦銘果斷道：“你說便是。”
“若我出事，請你照顧好我的家人。除了你，我無人所托。”宋舒雲已經想到了一切，柳亦銘皺眉道：“為了她，值得吧？”
“不止是為了翠蓮，一日不查出幕後之人，我便無一日安生。這次是翠蓮為我赴死，下次呢？既然從那一天開始，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麵了，那我也不能再退縮了。”
宋舒雲不打算再逃避了，什麽楚家秦家，活在誰的羽翼下，都不如永絕後患來的安全。若不是她的懦弱，安於現狀，翠蓮說不定都不會死。
翠蓮赴死前的表情，深深的刻在宋舒雲心裏，那種無力感她再也不想體會了。
“這個給你防身。”柳亦銘送隨從的手裏接過一個盒子，打開將裏麵的東西拿出，邊說道：“這是我之前拜托天器穀的朋友特意為你打造的，這袖箭小巧威力極大，用巧勁便可觸發，你試試？”
柳亦銘輕手將袖箭幫她戴好，又幫她射出第一發袖箭，“你自己找找感覺，這袖箭可再裝的。”說完，他便將那支袖箭撿回來，“箭筒裏一共十發，距離越近能造成的傷害越高。”
一般的袖箭是用機關啟動的，對於反應快的人來說無傷大雅，但柳亦銘認為不太適合宋舒雲。於是便讓人將袖箭和甩手箭結合，既不用觸碰機關，也不用真的像甩手箭那般需要很大的腕力，
宋舒雲抬手看著手腕上十分小巧精致的袖箭，剛要道謝，便聽柳亦銘又說道：“這支筆也是改造過的，握著兩端一轉，尾端便能拆下來。”
尾端被柳亦銘拆下來後，有一根尖銳細長的銳器，宋舒雲接過手端詳，柳亦銘道：“把這支筆混在你平日常用的筆中，若再遇到賊人進入宅院，也不怕沒有個防身的武器了。”
“多謝你這般費心。”
柳亦銘擺擺手，道：“跟我客氣什麽，你若平安比什麽都好。我師父家有一軟絲甲，刀槍不入，饒是上好的尖兵利器也刺不穿她，我已派人送信，不日便給你送去。”
宋舒雲對此十分意外，她總覺得欠柳亦銘良多，幾番道謝柳亦銘隻是笑道：“你送我的生辰畫我十分喜歡，況且當哥哥的給妹妹幾樣防身的武器而已，你不必覺得不安。”
柳亦銘真心實意的把她當妹妹愛護，宋舒雲感動不已。
翠蓮的屍首已經火化好，隨從們準備好提前備下的瓦罐，將骨灰收好。宋舒雲接過瓦罐抱在懷裏，柳亦銘帶著她上了馬車。
宋舒雲回到封縣後，將翠蓮的骨灰安葬在了柳楊村的山上。她順便在村子裏住了七天，一連給翠蓮燒了七天的紙錢。
在她回村子裏的這段期間，宋奶奶和大伯以及大伯母不停去堵門追問關於宋宏的下落，宋舒雲皆未理會。
邊關戰死的人員名單一批一批的送進京城，而後又分批送到各個縣衙，由縣令派人去各家送撫恤金。封縣戰死不少人，一來二去的消息漸漸傳到了張氏的耳朵裏。
張氏為此擔心上火，宋舒雲為了安撫母親，便搬出了楚天玨。到底他們家對楚天玨有恩，他既說過會保大哥，那一定就沒事。張氏的心仍舊懸著，宋大成隻說——生死有命，他兒子絕不是短命之人。
比起宋家，老宋家的人是更坐立不安。原以為那個有勢的小公子是有什麽內幕的消息，所以宋家才會把宋啟送去打仗。可沒想到居然等到這麽一個消息，大伯和大伯母為此對老太太沒什麽好臉色，當初要不是她開口，他們哪裏會同意宋宏當兵？
老太太有口難言，她哪裏想到宋大成和張氏會那麽狠心，真的讓宋啟上戰場？天天在家受兒子兒媳的臉色，沒幾日就病倒了。
轉眼便又進了年關，宋舒雲自從打京城回來，對雅閣便上心了幾分。更對外找了個借口，不再用換物的方式出彩墨，而是明碼標價了。
這消息一出，不少人帶著銀錢購買彩墨，更有不少人跟宋舒雲套近乎，宋舒雲笑臉迎人，還時不時的給買彩墨的人送些小禮物，都是宋致遠做的些小玩意。
如此一來，宋舒雲結交的人更多了，還都是來自五湖四海有錢有勢的人。讓宋舒雲意外的是，皇上竟然請她作畫，隻說要山水圖。
宋舒雲極為用心的畫了一幅，畢竟是進獻給皇上的，生怕出了什麽意外。皇上在得到畫後，大為讚賞。一時間宋舒雲的名字經常出現在人們的口中，令她風頭無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