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依糧換工的雙贏好事
尷尬和不自在被這突然闖入的少年打散，林婉儀眼裏充滿笑意，“董士淩，咱的糧車也不慢呢。”
“小董將軍，那些糧車果真是你們的？”
還沒來及嗬斥孫子莽撞，聽到林婉儀的話，路老頭又驚又喜的望著他二人。
笑著點點頭，董士淩滿臉自豪，“路老，除了婉儀能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咱滄瀾城可再沒二人一次能帶著十幾車的糧食進城。”
才聽完那些讓人熱血沸騰的話語，小吉拽著還在發愣的路明威，激動的嚷嚷著，“威少爺，小吉陪你去看那些糧車去！”
得知林婉儀的糧車進了城，其實他也按捺不住心裏好奇，偏董士淩沒說話，路老頭繃著臉訓斥小吉，“你個臭小子不在鋪子裏守著，又要攛掇阿威做啥？”
“路老若是無事，可和令孫在鋪子外麵候著，待糧車過來，拿出這張紙條，他們會給你卸下一千斤的苞穀用做釀酒的糧食。”董士淩嗬嗬笑著從袖袋裏掏出紙筆，俯身就著一旁的矮凳寫了幾個字。
“阿爺，董將軍可真好，竟送咱家那麽多苞穀，咱家再也不怕沒苞穀麵吃咯！”
畢竟是年歲不大的少年，聽說得了一千斤的苞穀，緊緊拉著他阿爺的手，路明威笑的歡快起來。
不過是很平常的粗糧，能讓路家爺孫倆齊齊歡喜的不能自持，林婉儀噗呲笑笑，又捏過那紙條，嫌棄的撇撇嘴，“咱那麽多糧食，你就給路老掌櫃一千斤苞穀也顯得忒摳門，橫豎過些日子，咱還有大批糧食送過來，不如再給路老掌櫃一千斤的白米和小麥，還能多換些路家的好酒呢。”
這姑娘還真是舍得，一句話就是好幾千斤的糧食。路老頭拿著紙條的手都哆嗦起來，搖著頭連聲拒絕，“這如何使得，已經得了你一千斤的苞穀，那白米和小麥，老朽沒臉收，真是使不得。”
不忍看路老頭焦急無措，林婉儀放緩聲音，誠摯的說著，“使得，使得！這幾樣糧食你老先安心收下，到明年這時節，咱草甸上也有良田千畝，白花花的新米也多的很呢！到了那時，你們再不會為這一點糧食而心生不安。”
董士淩瞧著路老頭一臉迷惑，忙把林婉儀帶人在月牙湖邊治理草甸的壯舉說了出來。
這姑娘可真是大能耐，竟做出如此驚人的事情來，怪不得能種出那許多田地，送自己幾千斤糧食竟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手捂著胸口，努力壓製著狂跳的心，路老頭深深的給他倆行禮道謝，“董小將軍，這位小姐，老朽感謝你二人，再多的感謝話也不能表述你們的善心和大義，等釀成苞穀酒，老朽一定送過去讓你二位好好品嚐一番！”
知道董士淩他們還要去西市用糧食換馬，他帶著孫子懷著崇敬的心意，把二人送出鋪子，親自去給林婉儀準備新釀好的清露醇。
和董士淩騎著馬慢悠悠的走在長街上，拿著沾滿芝麻的胡餅，眼神從街邊那淩亂的小鋪子裏收回，林婉儀輕輕的咬著，抬頭笑笑，“這裏百姓日子困頓，董士淩，你在滄瀾城的日子也不是那麽好過哦。”
“你說的不錯，若是你真在草甸上種出糧食，興許能改變這裏的困境。”
方才的好心情又被這丫頭的幾句話打擊的無影蹤，董士淩苦笑著回應她的話。
滄瀾城倒是比懷寧城要寬大的多，卻不繁榮，賣的東西也僅限於皮毛、羊毛氈花毯，以及核桃、紅棗這些邊境特有土特產。
從進入城裏，鼻尖就充斥著牛羊腥膻味道，他們靠近西城，這股味道特別濃鬱。
若不是林婉儀她時常進山打獵，聞慣了野獸血腥味道，恐怕還真是受不住。
“那就是牛馬市集了吧？哎咋還有白色和黑色的牛啊，那牛的角和毛都好長！”
“呀，我看到了馬兒，還有小馬駒！”
進入西城地界，街道兩旁低矮的鋪麵逐漸稀落，過了一條不太寬廣的石橋。河西岸邊有許多牛馬出現，讓林婉儀眼神一亮，頓時在馬背上手足舞蹈起來。
瞧著這丫頭笑的不顧形象，董士淩寵溺的望了她幾眼，眼底盡是溫和笑意，“婉儀，那些白色和黑色的牛是這邊境特有的犛牛，很是耐寒冷和高熱。”
“犛牛肉好吃不？它們的毛那麽長，那些好看的毯子和毛氈是不是用那長長的牛毛做出來的呢？待會咱換了馬駒，也用糧食還一些花毯和毛氈回去。”
興致勃勃的望著成群的犛牛，再回想下方才見到幾個鋪子裏都掛著好看的長毛花毯，林婉儀的嘴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過了石橋，有個黑臉漢子在路邊支起鐵皮烤爐，翻烤著腥膻的羊肉卷和羊腿。
那男人身後有個高顴骨婆娘正用木棍穿著血淋淋的羊肉片。
和烤肉相鄰的地上蹲著個幹瘦的老漢，他麵前的兩個籮筐裏裝的是一些幹巴巴的沙棗。
見董士淩把倆人的馬拴在距他的攤子不遠處，忙討好的舉著手裏的烤肉串衝他嘰裏咕嚕的嚷嚷著。
這丫頭素來不喜烤肉，這粗鄙的烤羊肉肯定也不入她的眼，董士淩也沒胃口，朝那人客氣笑笑，朝他攤子上丟下一塊碎銀子，拉著林婉儀的手要朝前走去。
見自家漢子得了塊銀子，那婆娘一臉驚喜的歡呼著，手麻利的把銀子拿在手裏，就朝嘴裏塞。
被那男人黑著臉大聲責罵著，她才咧嘴笑著把咬了幾個牙印的銀子又給了男人。
見董士淩大方，那老漢抓了把沙棗，顫巍巍的朝林婉儀遞過來。
雖聽不明白老漢嘴裏嘰裏咕嚕的話，林婉儀也能明白他想把這沙棗賣給自己，看他瘦的皮包骨，心裏唏噓，林婉儀忙用長長的裙擺兜起那把沙棗，吩咐董士淩給老漢銀錢。
接過那塊碎銀，老漢渾濁的老眼裏蓄滿淚水，佝僂著身子給董士淩二人道謝。
有倆人成功的從董士淩手裏得到銀子，其他的小商販也把自己的物品朝他二人身上塞。
被這些渾身都是異味的人圍著，林婉儀心裏除了憐憫，就是深深的無奈和酸澀，這些人的日子真是忒苦，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還指望他們懂啥禮儀。
畢竟在這裏待了七年之久，董士淩也是個仁慈的性子。
他用當地人的語言和這些人說話，很快那些圍著他們的人都散開，規矩的站在各自的攤位上，眼裏充滿了喜悅和歡喜。
還在為這些人圍困自己又不能驅趕而犯愁，見董士淩沒費啥力氣就把人驅散開。
閃著亮晶晶的眼，林婉儀很是好奇，“董士淩，你方才嘰裏咕嚕和他們說了啥？讓他們這樣聽話的就放過了咱們？”
這些可憐人能守在這裏無非是為了家裏人的肚子，董士淩一點也沒顯擺，他幽幽的說著，“在簡單不過的一句話，我讓他們在這裏安心的等上半個時辰，我的人馬上會帶著糧食過來交換他們的物品。”
怪不得呢，原來董士淩是滸了糧食換物品的承諾。
掃過他們期待的眼神，林婉儀發現這裏大多都是青壯男子，她心思一動，在懷寧她用豐厚的月錢雇用短工幫她開墾荒山種田，這裏的男人雖不會種田，但是用糧食來換，這些人粗活肯定也肯做。
能收攏一大批人手，治理草甸可就能事半功倍，在初冬時節，草甸肯定能開出許多良田來，到明年春末，種糧食就不會耽擱。
自己腦子就是好使，這麽快就想到了好主意。
頗為得意的林婉儀揚起眉頭，嘴角也微微翹起。
聽董士淩方才說的那些地方語言，林婉儀就把她的想法和他簡短的說了一遍，讓他替自己在這裏召集肯去做工的人手。
這些人都是家貧的沒隔夜糧的人，婉儀能這麽快就打了這主意，董士淩自是十分讚成。
讚許的對她笑笑，董士淩拉著她的手安撫著，“婉儀，我明白你的意思，這法子很好，不過你要稍安勿躁，待糧食車隊過來更有說服力。”
林婉儀搖搖頭，”不是我心急，看到這些人可憐，我是一會都不想等下去。“
這丫頭還是個急性子，無奈的望了她一眼，董士淩囑咐她站在這裏別動，他朝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走過去。
倆人特意壓低聲音說著話，見那青年眼神倏地發亮，手腳都不知該朝哪裏放。顯然是被董士淩的提議高興的有些無措起來。
林婉儀籲出口胸中憋悶的氣，臉上也浮現出溫和舒暢的笑意來，依糧換人工雙贏的好事，能幫人也幫到自己，這感覺可真好。
看著那青年人遮擋不住的笑意在黝黑的臉上綻放，腳步輕快的離開，董士淩笑眯眯的走過來，“婉儀，我已經和方才那青年說了，讓他去幫咱召集個五十個和他年歲相仿的人來，待會就先登記下名字，先發一百斤苞穀，到後晌就跟著咱們回月牙灣去。若是這些人真的合用，下個集市你再過來召集人手就方便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