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耿直的林婉儀
劉土根做事利索,林婉儀也對紮木排得心應手,倆人用了小半個時辰,就綁好了寬三尺長五尺的木排。
倆人站起身對望一眼,林婉儀興致勃勃的說著,“好了,咱這就能讓木排下水咯。”
劉土根搬著木排朝湖邊走去,後麵的林婉儀拿著兩根一人多高的木棍,滿懷期待的走著。
木排平穩的在水麵上浮動,倆人齊齊跳了上去。
見林婉儀已經把木棍在木排邊撥動,劉土根也小心翼翼的用木棍撥動著水麵,讓木排更家平穩的朝前行駛。
胳膊都有些酸困,湖水的另一邊還遙遙在望,眼神在平緩碧綠的湖麵上略過,林婉儀感慨著,“土根哥,這個湖泊真的好大,咱倆也足足劃了快兩刻鍾,竟沒到湖泊的那一邊,好好的資源都浪費掉這麽多年,你看方才跳出的魚有多大,不吃可真是虧了心。”
山根叔那樣的人,是力圖過安穩日子,起先是忌憚曹大黑,在穀地也安守本分。待林姑娘替他們除去那些土匪,又帶著大夥在冬日裏忙碌著燒炭。這次若不是林姑娘提議來這裏開荒,隻怕這湖泊還要許久才能發現呢。劉土根也誠懇的點頭認可,“可不是嘛,我們在這裏待了那麽多年,也很少來這裏,自然不會發現這裏竟有這麽大的湖泊。”
想到方才見過的幾條大魚,林婉儀惋惜的搖著腦袋,“可惜咱方才來的倉促,沒帶漁網,不然也能捕撈到不少大魚,今晚也就有鮮美的魚吃了呢。”
劉土根也是個活泛性子的小子,他見不得林婉儀失望沮喪的神情,嘿嘿笑著,“林姑娘不用懊惱,咱明兒早上過來,就帶著漁網,這些魚還不是咱手裏的東西,手到擒來。”
接下來,林婉儀又和劉土根說起等把湖邊荒田都開出來,種上糧食,若有空閑,把湖水裏也養上蓮藕,到時候又多了不少能吃的蓮藕。
看到湖泊中心竟有個蔥鬱的小土島,林婉儀的壞心情一掃而光,手指著前麵的小島,眼裏冒著興奮的光芒,“土根哥,咱快些朝那小土島劃過去,看看那島有多大地方。”
手裏用了些力氣,木排行駛的快了不少。
很快他們的木排靠在土島邊上,林婉儀怕這綠油油長滿雜草和小樹的島上蛇類會咬到劉土根,把她的驅蛇藥粉遞給他,叮囑要仔細的把藥粉撒在腳上和褲子上,她自己率先跳上了小島。
拿著木棍敲打著雜草,林婉儀粗略看了一遍,這地方遠看很小,其實也足有四五畝田那麽大,若是把小島收拾好,也能在這裏蓋上一座大宅院,夏日住在這裏肯定很是愜意。
待劉土根上來,林婉儀笑著把這番話說了出來。
劉土根手敲打著茂密的草叢,也嘿嘿笑起來,“林姑娘想的著實不錯,把房子蓋這裏,夏日裏住這裏可是涼爽的很呢。”
沿著小島外圍轉了一圈,因草木確實旺盛,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林婉儀就和劉土根退回到木排上,繼續朝南邊劃去。
到了湖邊,林婉儀也不讓劉土根下木排,她從那片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荒蕪叢裏收回視線,心緒起伏的感慨著,“咱倆在湖麵上也有快大半個時辰,才到了岸邊,這湖泊總有好幾百畝那麽大。水這麽深,圍繞這湖泊,種下糧食,壓根就不需擔心會不會下雨的事情。”
這裏的湖泊就是最好的水源,劉土根眼裏閃著興奮激動的光芒,他手指著前麵那麽大一片荒草地,點著頭,“你說的是這個理,那些荒田開墾出來,就是不種稻穀,光一茬冬小麥也能收獲不少,咱穀地的人兩年也吃不完。”
得知林婉儀和劉土根去了湖裏,葉山根等的坐立不安,心裏焦急的不得了。
等到夕陽最後的餘暉也落盡,才見他們回來,疾步上前開口就埋怨著,“婉儀,你竟靠著小木排下了湖,這也忒膽大了些,萬一掉水裏可咋辦?”
“山根叔,我會鳧水,還怕掉水裏,這會的湖水都是熱的,若不是沒衣裳換,我早跳進去鳧水摸魚了呢。”
這丫頭一臉的不在乎,說出的話讓葉山根的臉皮發燙,也替林修文腦袋疼,這姑娘的膽子大,嘴也真敢說。
不過當他聽到這倆人爭相說著眼前這湖泊有那麽大,也是驚喜不已,心裏越發的對林婉儀佩服。
要出這片穀地還要走大半時辰,葉山根也不敢在這裏墨跡下去,催促著跟著來的人盡快的收拾好家夥事,快些離開。
單憑根木棍劃著木排在諾大的湖裏兜了一大圈,也不是輕鬆的事情,林婉儀的倆手臂都酸困的不行,回去的時候索性連馬也懶的騎,坐在馬車上沒出穀就疲累的睡了過去。
回到場院,見這丫頭還睡的香甜,想必這些日子奔波也累的不得了,葉山根憐惜的上前把她推醒,“婉儀,到地方了,快醒醒,回家吃了晚飯再接著睡啊。”
“哦,知道了,這麽快就回來了啊。”
林婉儀睜開睡得迷蒙的眼,看到他們已經回到場院,說著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舉著火把的劉土根笑咪咪的過來湊趣,“哪裏就快了,林姑娘是累的狠了,還沒出穀天就黑的差不多,比去時還要慢一些呢。”
沒等大家把農具收拾好,葉山根就催促著林婉儀騎馬回家,
吃過晚飯,喜鳳把熱水早早的給她提在廂房裏讓她泡澡。
還笑著把前些日子送來的那塊洋胰子拿了過來。
坐在大浴桶裏,看到遞在手裏的那快包裝還完好的洋胰子,林婉儀有些驚訝,“喜鳳嬸子,這香胰子你咋還沒用過啊?”
那麽金貴的物件,自己哪裏舍得用,喜鳳輕柔的把林婉儀的頭發散開,笑著回了幾句,“婉儀,你送嬸子的這胰子忒好,聞著都是香噴噴的,嬸子這皮糙肉厚的,可不舍得用。”
見喜鳳嬸子連快胰子也憐惜的不得了,林婉儀噘了嘴,“多金貴的東西都是人用的,別人用得,嬸子自然也用得,如今我和尹家的鴻順商行來往供貨,這東西慢慢的也就不金貴了,再次我過來,沒準能再給嬸子拿好多呢,這東西若放久,肯定也會壞掉,豈不是可惜了呢。”
明知這丫頭是想自己用胰子,偏還把事說的那樣嚴重,喜鳳親熱的在她的臉上摸了一把,笑吟吟的應著,“好,嬸子是說不過你這丫頭的小嘴,明兒嬸子洗澡就開始用。”
夜裏葉家正房裏間。
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葉山根獨自沉思好久,才把手伸向已經睡迷糊的媳婦。
喜鳳這些日子也沒閑著,帶著紅梅她們在場院裏打草鞋,還要去麻氏帶著人織布的作坊查看。閨女還小,是寸步也離不開她,每到夜裏早早的就睡的一塌糊塗。
冷不丁的被當家的推了一把,她從睡夢中驚醒,翻眼看看他凝重的臉,沒好氣的問著,“你發啥神經?婉儀不是已經替咱解決了事情,你大半夜的不睡覺,瞎折騰個啥呢?你不累,我可是累的像條死狗,你也行個好,就別再折騰我咯。”
自己雖是個老爺們,可今兒在荒地也是拚了老命的幹著粗重的活計,身上的骨頭都累的快散了架,哪裏有心想那檔子事,媳婦的話讓葉山根的臉皮發燙,牛眼一瞪,“你別把我朝歪裏想,哪裏是我想折騰你,今兒我們去了那片穀地,可是發現了一些好東西,若沒婉儀那丫頭,是看到寶貝也不知道呢,沒想到野薑也能賣許多……”
聽當家的還沒把話說完,喜鳳腦子裏就想到往年河兩岸都是成片的野薑,她自是是又驚又喜,“真的?我就說咱婉儀是個活菩薩,哎呀,這下到了夏末,大夥都去河邊挖野薑,賣了銀子就去買糧,咱哪裏還用發愁會餓肚子啊!”
媳婦性子潑辣,腦子也比自己聰明的多,成親七八年,總是被她教訓的沒脾氣,後晌才被婉儀那丫頭教訓過沒腦子的他,這會可是現學現賣,繃緊臉皮斥責起來,“蠢婆娘,就知道你會說這話,天旱的地方可不就咱懷寧一個地方,若別的地方都遭旱災,你以為拿著銀子能買回來糧食啊?”
現在旱情嚴峻,聽到有銀子也買不來糧食,喜鳳的心又揪了起來,哪裏還會和自家男人計較他的語氣不對,滿臉都是愁緒,“那,那咱不是白高興了一場嘛。”
好容易得了個機會訓斥媳婦,葉山根見媳婦沒反應過來,他心裏竊喜,臉上神色也好了起來,“也不是白高興一場,最好的事情還在後麵呢,你今兒是沒去看西南的那片穀地到底有多好,地形平緩麵積寬大,最要緊的是那裏的湖泊大的很,別說是天旱仨月,就是旱上半年那湖泊也不會幹枯,緊鄰那片湖泊不單單能種雜糧冬麥,就連稻穀也照種不誤呢,我雖沒仔細丈量過,光憑眼就估算出若全部開出來也有一千多畝呢。”
竟找到那麽好的地方開荒種田,喜鳳的心也落到實處,手狠狠的擰著男人腰上的軟肉,麵帶嗔怒,“你個死鬼,既然得了那麽大塊福地,連還拉的像驢臉那麽長做啥?生生的嚇我出了一身冷汗。”
這婆娘還把自己當她男人不?
腰上軟肉被擰著,葉山根咧嘴驚呼起來,“哎呦,你別下死手啊,疼……”
“疼死你個不著掉的活該。”
白他一眼,喜鳳鬆開了手,臉依然黑著。
正經事還沒說出來,媳婦就翻了臉,葉山根忙陪著笑臉,“咱倆別鬧騰,當心萱兒醒過來,我還有正經事要和你商議呢。”
婉儀那丫頭在短短幾個月給他們穀地帶來多少好處,別說懷寧城那幾間大鋪麵還有他們穀地一半,教會他們穀地人燒木炭,又把木炭送京城賣了那麽多銀子,就是把穀地四百多號人送到城裏謀了個好前程,這份情誼,他們這輩子都還不清。喜鳳他們兩口子都是感恩的人,聽當家的說出這樣的話,自是忙不迭的點著腦袋,“你說想把那塊穀地給婉儀那丫頭分一半?這我沒意見,若不是她提起,咱哪個也沒朝那地方想過,分給她是應該的。”
媳婦也同意,葉山根的心事了,心情沉澱下來,也安生的閉眼睡覺。
次日吃罷早飯,喜鳳兩口子就把倆人昨夜商議的話說了出來。
林婉儀正逗著萱兒,聽到這話,她驚訝的搖著頭連連拒絕,“山根叔,喜鳳嬸子,不要,我鳳頭山那麽多的田地,咋還要你這裏的田呢,這麽遠我還要帶人過來收種,也忒不劃算。”
正不知咋還林婉儀的情意,葉山根是說啥也要把這事落到實處,他一臉正經的說著,“你嫌收種麻煩,我們穀地的人還多著呢,到時候就替你收種也不算個事。”
其實林婉儀想要的田是黑風嶺山腳下的那一大片荒田,她誌不在此,任憑葉山根說的再誠懇,仍然不要,“山根叔,你和喜鳳嬸子的好意我心領了,那片田開出咋地也有上千畝,你的人再多,加上你們原有的田地,隻怕也顧不過來,這便宜我哪裏好意思沾呢。”
婉儀這丫頭倔強著不要,這丫頭也忒耿直了,喜鳳也急了眼,“你這丫頭可是把我和你山根叔當了外人,若沒你,咱這穀地還不知被那幫土匪霍霍成啥呢,哪裏還有如今的紅火日子。”
最後實在沒輒,林婉儀隻好把她的打算說了出來,得知這丫頭竟那麽大的野心,想在夏初就籠絡眼看稻穀顆粒無收的莊戶人去替她開墾黑風嶺山腳的那大片荒田,葉山根兩口子也隻好放棄把穀地那片荒田給她分一半的打算。
不過總不能讓這丫頭吃虧,葉山根拍著胸脯做了承諾,到夏末農閑時候,這丫頭去黑風嶺開墾荒田的時候,他會帶著人去給林婉儀幫忙。
“那好,到時候可讓山根叔和穀地的叔伯們受累咯。”
瞧著難題妥善解決,笑嗬嗬應下的林婉儀,差點用袖子去摸腦門上不存在的汗水。
事情完美解決,葉山根兩口子相對一笑,沉重的心情也輕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