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異國公主
啪!我哥哥話音剛落,薑棠一個響亮的巴掌扇了過去。
刹那間,我哥哥臉上出現了五個紅豔豔的手指印,不得不說,真狠啊!
這哪裏有半分有情人的樣子,這分明就是仇人嘛!
莫不是趙榮羨欺騙了我?
不不不……不對,我哥哥這般明目張膽的說是撿到了人家姑娘的肚兜,這換誰都得揍他!
薑棠氣得臉都紅了,我哥哥還未反應過來,她竟是上去就要抓我哥哥的臉。
“薑……薑大小姐,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趕緊上去,一把將她攔住。
趙榮羨趕忙的把門給關了,就生怕外頭的人聽了半分去。
可不是嗎,一個丞相府的嫡出小姐肚兜都叫人拿了去,傳出去得是多難聽啊!
再說了,我哥哥也是個做官兒的,雖然如今調回來不過是個六品官兒,可到底也還是個官兒啊!
堂堂朝廷官員,拿了人家姑娘的肚兜,傳出去得是多不要臉啊!
薑棠的一張臉鐵青鐵青的,怒氣衝衝的瞪著我哥哥。
我哥哥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他也瞪著薑棠。
這氣氛弄得,我一時都有些尷尬了。
我輕咳嗽了兩聲,指了指我哥哥,訕笑道,“那什麽,介紹一下,薑小姐,這是我的長兄白朗月。”
“那什麽,這位是丞相府大小姐薑棠。”我又指了指薑棠,笑嘻嘻的對我哥哥說道。
薑棠曉得我有個哥哥是做官兒的,但看她的樣子,似乎確實不知道麵前這位是我哥哥。
聽完了我的介紹,她似乎更加惱怒了。
氣衝衝的看著我哥哥,“虧你還是個做官兒的,竟是幹出這等不要臉的事兒來!”
“這位姑娘,薑小姐是吧!請你注意你的言辭!我如何就不要臉了?那……那東西是我拿的嗎?我現在想起來,我都惡心!回家我洗手都洗了十回!”我哥哥滿臉嫌棄,前所未有的刻薄歹毒。
他這是什麽玩意兒,拿了人家姑娘的肚兜,還說嫌惡心?
我都有點兒懷疑,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我哥哥了。
薑棠一時更生氣了,她氣得都要跳起來,掙紮著就要打我哥哥,“你這登徒子,混賬!狗東西!”
話說著,她就直趴到桌子上,伸手往我哥哥臉上抓。
那模樣,哪裏還有半分名門千金的樣子,整個就是一個潑婦。
我覺得我也快不認識眼前的薑棠了。
不出所料,我哥哥果斷往後一縮,立刻就罵薑棠,“潑婦!”
“你再說一遍試試!”
“潑婦!你就是潑婦!”
“你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潑婦!!”
“你這個變態,混賬,登徒子!”薑棠氣的幾乎發抖,伸手沒能抓著我哥哥的臉,她幹脆抓了旁邊的茶壺就要往我哥哥臉上扔。
我被她嚇得一震,趕忙將茶壺從她手裏拿過,她這一茶壺下去,我哥哥可不得毀容了嗎!
趙榮羨見狀,也趕緊製止我哥哥,不讓他再辱罵薑棠。
“我說二位,你們這一見麵就大打出手,究竟是為何!這裏可是酒樓,你說你們,一個堂堂的朝廷官員,這一個丞相府嫡出小姐,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眼下竟是在酒樓裏尋滋生事,傳了出去也不怕丟人現眼?”
趙榮羨一邊為他們二人斟茶,一邊兒十分禮貌的對薑棠道,“薑大小姐,你是姑娘,你先說。”
薑棠許是給氣糊塗了,被趙榮羨這麽一番提醒,她似乎才反應過來。
她深吸了口氣,壓低了聲音,“四王妃,眼前這個登徒子,當真是你的長兄,”
“正是,怎麽,我們二人看著不像?”我看了看我哥哥,我們長得還是挺像的啊。
趙榮羨衝我笑了笑,淡淡的補了一句,“你比大哥長得要難看一些。”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我怒目瞪了他一眼,示意薑棠繼續說。
薑棠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但她盡量在壓住自己的怒火。
滿目嫌棄的說,“還真是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四王妃,你說都是一個爹媽生的,你這般一個懂規矩的人,怎麽就偏就有這麽一個色迷心竅,喪心病狂的變態哥哥呢!”
“你說誰變態!”
“半夜闖人家的閨房,偷人家的肚兜那是變態嗎!”
“大哥,你這等不要臉嗎?”我和趙榮羨幾乎是異口同聲。
趙榮羨甚至不可置信,萬分驚愕,“大哥,我還真是沒想到,你竟有這份膽量!”
可不是嗎,我也沒有想到,我哥哥竟是能幹出這種事兒來。
我雖然覺得我哥哥一貫是個君子,可薑棠也不像是在說謊。
她滿目憤怒,指著我哥哥又罵了一遍,“你就是變態!”
“你……你才變態呢!我是去借住走錯了屋子好嗎?你說你堂堂一個丞相千金,沒事住那道觀裏做什麽?我哪兒知道那裏頭的是你!”我哥哥疾言厲色的,對著薑棠就是一頓痛斥,“你說說,你一個姑娘家,那整座道觀裏全是男的道士,就你一個女子。你還不愛收拾,肚兜往桌子上,那屋裏的光又那等暗,我隻當是抹布……”
“你的肚兜才是抹布!”
“我又不穿肚兜。”
我算是聽明白了,聽這意思,是我哥哥去道觀裏借住,然後走錯了屋子,走進了薑棠的房間,一個不小心還把薑棠擱在桌子上的肚兜當成了抹布,怕是打算拿來擦擦他的靴子。
結果,湊近了一看,發現是個肚兜。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薑棠剛好看見他手拿肚兜的那一幕,加上他是晚上闖進了人家姑娘的房間,於是薑棠便認為他是淫賊。
我哥哥解釋無用,大約就隻好跑了。
畢竟真給當淫賊抓起來,恐怕連仕途都不保的。
想來,混亂之中,那肚兜也不知道哪裏去了。
我按住薑棠的手,又看了看我哥哥,將我的猜測都說了一遍,問他道,“哥哥,是不是這麽回事?”
我哥哥重重的點了點頭,看著薑棠的眼神是怨憤又幽怨,語氣裏更是陰陽怪氣,“可不是嗎?為兄我一貫行得正站得直,怎會做出那等齷齪之事。”
“哪怕是要拿,為兄我也不能拿母老虎的是不是?這人怎麽能喜歡禽獸呢?”不得不說,我哥哥真要罵起人來,還真是……一個髒字兒不帶,卻難聽到了極致。
如此看來,過去他被我百般欺負,卻都保持風度,那還真是十分厚待我了。
薑棠氣得臉都紅了,看樣子她是信了我哥哥並非淫賊,但也給氣得不行,那雙明豔的眼眸裏此刻完全被怒火占據,她的嘴唇都在發抖。
她似乎想要反駁我哥哥,但是張了張嘴,又閉上了,然後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說道,“白大人是吧?你既然說你不是淫賊,那你為何屢屢不肯將肚兜還給我。”
“我早已經說過了,那肚兜我出門就扔了,我一個大男人,捏個肚兜在手上算是怎麽回事?”我哥哥攤攤手,一臉無奈,“您要是非得穿那件,現在大可去那道觀裏找找,倘若那道觀幾個月都不打掃,想必……你應該還找的到。”
薑棠這下更生氣了,甚至有些崩潰,“你……你說的是真的,你當真給扔了?”
“不扔了還留著穿不成?”
“你……你怎這等不負責!”薑棠氣得眼睛都紅了,都快哭了。
此事若是換做我,也得哭了。那肚兜上頭可都繡著名字的,倘若落到了哪個用心險惡的人手裏,薑棠可就算是毀了。
我覺著我哥哥一貫是個溫潤公子,哪能想到,他竟是能這般隨手就給扔了。
這肚兜對一個女兒家來說是何等重要,他不是不知道的。
他怎會幹出這等糊塗事來?
“哥哥,你怎麽能給扔了呢?這要是讓那些個用心險惡之人撿了去,可如何是好。”我怒瞪了他一眼,可我話還未說完,薑棠便起身要走了。
看著她那般模樣,我也不好挽留,隻一路跟了出去。
“薑大小姐,真是對不住了,我一定讓我哥哥好生去幫你尋尋。”踏出包廂,我趕忙扶住她,低聲的說道。
薑棠不是個不講理的人,她不會因著我哥哥關係就對我另眼相待。
她的眼眶有些發紅,“我一會兒就派人去好好尋尋。”
頓了頓,她又低低的添了一句,“其實,我本不在意這些虛的東西,名聲我半分都不在意,我隻是害怕那東西叫那些個心懷叵測之人撿了去,到時候指不定我就得被逐出丞相府。他們定然是不許我帶走哥哥的,哥哥如今身子不好,我若是走了,他一個人,隻怕都要活不下去。”
聽到薑棠這些話,我心裏更加愧疚了。
以往我不知道她有多在意她的哥哥,但是自打聽趙榮羨說了那些過往的事之後,我便知道,許是讓她用她的命去換她哥哥的命她也是願意的。
他們兄妹二人自小便沒有了娘親,兩個人相依為命,換做是誰,都會把對方放在第一位。
我沉默了片刻,又安慰了她一句,“你放心,我定會讓我哥哥幫著找的。”
薑棠沒有再說話,隻是急匆匆的離開了,想是忙著回去找肚兜了。
這肚兜要是隻落在我哥哥的手裏,她自然是不那麽著急的,至少不會落到那些想坑害她的人手裏,如今卻是不知所蹤,難免不會弄到張氏,亦或者旁人的手裏。
送走了薑棠,我便立刻進門質問我哥哥。
我哥哥倒是鎮定了,此刻竟還一如往常的和趙榮羨吃酒聊天,趙榮羨也是一臉從容,仿若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看到他們二人風輕雲淡的,我便有些不高興了。
我一把搶過趙榮羨正往嘴裏送的酒杯,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馬上怒視著我哥哥,“哥哥,你是怎麽回事?人家姑娘的肚兜,你怎麽能隨便扔呢?這要是讓那些個心懷叵測之人撿了去,不定要鬧出什麽亂子來!這可是事關人家的清白啊……”
我越說越生氣,趙榮羨卻是滿臉的笑意,輕輕拍了拍我腦袋,神秘兮兮道,“阿歡,你現在厲害了,連你哥哥也敢教訓了……”
“你閉嘴……”
“我騙她的……”
“你說什麽?”
“我說我騙她的。”我哥哥又說了一遍,歎息道,“那東西我根本沒扔。”
他沒扔為何要跟人家說他扔了?莫不是……難道……我哥哥是個表裏不一禽獸。
我頓時一震,驚愕的看著我哥哥。
他馬上白了我一眼,沒好氣道,“想什麽呢?我給燒了!當日看見那上頭的字樣我便知道了她的身份,未免鬧出亂子,我便給燒了。”
“你既知道了她的身份,為何不還給她,反而要燒了?”
“我的傻妹妹,你也不看看那薑小姐多麽凶悍,我若是去還給她,她還不得把我給吃了!”說到薑棠,我哥哥便談虎色變,指了指他的臉道,“你看見沒有,我這臉上,就是讓她給撓的。”
他又挽起袖子,露出手臂,指了指上麵的牙印子,一臉憤然,“這,她給咬的。你哥哥我,一共就見了她三回,第一回,她把我臉給撓得稀巴爛。這第二回上來就咬我一口,這回不由分說的就扇我巴掌。要不是你們攔著,少不得又是一頓打。”
“我敢還給她嗎?”
這倒是,薑棠下手那般凶狠,換我也不太敢還給她。
可我哥哥直接告訴人家燒了就成了,何必嚇唬人呢。
我不覺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哥哥,你既然燒了,你便與她說你燒了就是,你作甚那般欺騙人家,你是沒有瞧見,方才出去都哭成了什麽樣子?這東西對一個姑娘而言多麽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
聽了我的話,我哥哥似乎半點也沒有感到愧疚,他反而一臉欣喜的問我,“真哭了?”
“我還能騙你不成?”
“哭了好,就是要她哭。你瞧瞧我這手,我這臉,怎能不教訓教訓她。”
合著他就是覺著薑棠咬了他,扇了他巴掌,他心裏來氣,所以故意嚇唬人家,把人家給嚇哭就高興了。
別說,我發現這男人都是這個毛病,慣會嚇唬人。
曾幾何時,我也讓趙榮羨給嚇得不輕,他們這些個勾心鬥角的,心思也太重了。
我無語的白了他一眼,趕緊的請陳嬤嬤去丞相府給薑棠報個信兒,省得她去尋。
吃過了一頓飯,又聊了幾句以後,眼看著天色差不多,我和趙榮羨便回了四王府。
剛和我哥哥分開,我就忍不住說他,說他吃飽了撐的,沒事嚇唬人家薑棠作甚。
趙榮羨笑笑,一臉神秘道,“就說你腦子不好使吧,你偏還不信。有些人,喜歡人家就愛欺負人家。”
這是什麽鬼道理,喜歡人家卻要欺負熱人家,這不純屬有病嗎?
我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沒好氣,“你這是什麽鬼道理,喜歡人家就要欺負人家,你們這些滿肚子心眼的男人都這般?”
“反正我是這樣,你看我不是欺負你了十幾年麽?”趙榮羨笑了笑,伸手將我拉入懷中,輕聲道,“你這傻子,每回我逗你,你哪回沒給嚇哭的?”
別說,照著趙榮羨這麽一說,我還真是想起來了。
從前趙榮羨總愛欺負我,而且愛騙我。
隻是因著我是文皇後所賜,他對我還有幾分成見,於是比我哥哥還惡劣。
有一回我與他吵了架,他竟然叫人往我屋裏放蛇,那蛇雖然沒有毒,可生生的把我給嚇了一大跳,嚇得我好幾日都睡不著。
聽說我睡不著,他又過來陪我睡了幾日,雖然他時時刻刻都是睡在旁邊的榻上,還說要不是因為皇後,他才不願意陪我。
現在想起來,那等小事,皇後又怎麽會知道。
分明是他在故意嚇唬我!
“就你們會騙人。”我狠狠推開了他。
趙榮羨又將手搭在了我肩頭,忽然話鋒一轉,結結巴巴道,“對了阿歡,我有件事要與你說。”
說話間,他的目光有些心虛,我怎麽覺著,他此刻說話的樣子,特別像是先前要納薑婉進門以前與我說話的神態。
想到這裏,我心裏一時之間不安極了。
心頭不禁一沉,嚴肅的看著他,“你想說什麽?你莫不是又要納妾?”
“不是,是近來,周國有一位公主要過來和親。”趙榮羨幹咳了兩聲,說道,“眼下咱們北朝適婚的皇子除了太子,也都成婚了。這一國的皇後,自不能是異族之人。太子妃,自然也不能是異族。”
額,所以呢?
他這意思是,要娶了那周國公主。
我若是沒有記錯,周國的確一共也就兩位公主嫁了過來,一位周帝的妹妹雲秀公主,另一位則是雲秀公主的侄女靜宜公主。
也就是後來,要嫁給趙榮羨那位。
那靜宜公主是在七年後才與北朝和親的,那時候似乎是十九歲,那麽如今也就是十二歲的年紀。
所以,如今過來和親的應該是雲秀公主,雲秀公主今年十六歲,我記得當年是打算讓她與趙榮羨和親的。
後來不知怎的,這位雲秀公主莫名其妙就失蹤了,也是因著這事兒,鬧得滿城風雨,最後引得北朝與周國的關係越發惡劣。
趙榮羨與我說了這麽多,是為何?
那雲秀公主和親,與他有什麽幹係。
我被他說的心裏越發的不舒服。
不覺就冷了臉,冷森森的問他,“所以,王爺說了這麽多,是想作甚?妾身若是不曾記錯,那位雲秀公主後來莫名其妙的就失蹤了,與誰都沒有和親成功。怎麽?王爺難道是想娶了那位公主?”
“其實,雲秀公主一直不曾離開。”趙榮羨默了默,低聲道,“她乃是周帝最不受寵的女兒,故而和親這等事才會落到了她的身上,而且她是被周帝送來當細作的,無論她有沒有失蹤,周國都會發起攻勢。”
所以,他說了這麽多,究竟是為何?我心中越發覺得不舒服。
那雲秀公主都失蹤了,他是如何得知雲秀公主一直不曾離開的。
嘴上說著愛我,事實上,卻與那雲秀公主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強笑看著他,“所以,王爺您與我說了這樣多?究竟是為何?”
“當年周國逼迫我娶那靜宜公主,最終我不曾娶她。”趙榮羨默然了片刻,又道,“是因為雲秀,她給了我一些周國的情報……”
這意思是,我當年沒了之後,雲秀公主給了他情報,令他破解了周國的圍攻,故而最後沒有娶靜宜公主。
可這些,與他要和我說的話又有什麽關係?
我一時沒有了什麽耐心,我閉了閉眼,冷笑看著他,“王爺有什麽話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支支吾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