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元籌(上)
醒來時，已經快要到中午，溫暖的陽光從門腳，一直移動到陳朗身上。
陳朗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慢慢坐起來，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
環視了一下巴掌大的屋子，發現軒轅不再這裡，陳朗一個激靈，一下子清醒過來。
跑出門外，看到那個身影，陳朗頓時舒了一口氣，似乎這個人的存在會讓他安心不少。
廣袤的蒼綠的梯田中，無數躬身勞作的巫民猶如在上面移動的黑點，軒轅就在其中，一如既往的，和人們有說有笑，幫老人小孩的忙。
「軒轅大哥，那個人醒了！」一個稚嫩的童音響起。
軒轅抬眼望來，看見陳朗，會心一笑。
「軒轅哥哥先離開一會，你們要幫爺爺的忙，知道嗎？」
「好——」一長串的童音響起。
此時此刻，陳朗心中沒來由的羨慕起軒轅來了，但是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就被他強自按壓下來了。
……
樹林中，高大挺直的樹木將頭頂上的陽光遮擋住，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林風吹過，寬大的樹葉相互摩挲，傳出沙沙的聲音，將他們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給掩蓋下來。
「你以後打算如何，還是留在這裡嗎？」
軒轅把雙手枕在後腦，無所謂的說道：「我也沒有主意，也許會，也許不會！」
「那你沒有用壬甲神算推算一下？」
軒轅似乎是愣了一下，翻了一下眼白，像是自嘲一般說道：「要是什麼事情都知道結果，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從來沒有想過推算自己的未來，況且，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樣，如果是宿命中的安排，誰也無法逃避。」
陳朗注意到軒轅最後一句話語氣中帶著的落幕之情，卻不知道為什，想要緩和一下氣氛，開玩笑似的說道：「要我是你，恐怕會每天推算那裡有密藏，或者是什麼上古仙人遺留下來的洞府……」
軒轅嘟囔道：「這種事我可沒少做……」他看著陳朗，表情忽然間變得十分嚴肅，眼中蕩漾著琉璃一般的光芒，就像是要把陳朗看穿一樣。
陳朗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怎麼啦，我可不好這口……」
軒轅沒有聽明白陳朗的意思，還在沉思著，看起來十分猶豫的樣子。
像是終於做出什麼決定似的，說道：「你還太弱小了，不夠強大。」
陳朗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是啊，他實在是太弱小了，身邊有那麼多重要的人，他不想要他們再次受到傷害。
慢慢的，臉上的yin影退去，陽光重新佔據了陳朗那年輕自信的臉龐。
他平靜的說道：「雖然現在的我還太弱小，但是我會不斷變強。」
軒轅看見他這個樣子，好像是想到了自己一般，一時間他愣了神，半晌，他說道：「釋放出你所有的力量，向我攻擊來。讓我看看你有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陳朗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沒有多說一句廢話，也沒有問為什麼。他的身體微微弓起，全身每一塊肌肉緊繃起來，就好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一般。
「砰！」
一聲暴響聲響起，陳朗的身影瞬間在原地消失，就連殘影也沒有留下。
一時間，整片樹林中，似乎只剩下軒轅。幾個寂寥的蟲鳴聲稀稀落落的響起，對於這些小生物來說，這裡發生的一切與他們絲毫關係也沒有。
軒轅負手而立，眼眸如同古井一般深邃平靜。
「雖然剛猛，但是缺少了一些內斂，不少不必要使用的力量被你浪費了，攻擊容易浮於表面。」
一陣清風拂過他的衣角。一片落葉落下。
「嘶！」
一聲刺耳的爆裂聲響起，虛空中，忽然間出現了一隻布滿金se花紋的巨手，直接將虛空撕裂，如同墜落的流星一樣向軒轅頭頂上砸去。
眼見下一刻，拳頭就要落在軒轅頭頂上，可是他卻絲毫不在意一般。
似乎是被軒轅這個樣子所激怒，拳頭上的力道更猛，下手更狠。
忽的，軒轅手臂微曲，手掌向拳頭拂去，如老道拂塵，螳臂當車，看起來十分無力。
手掌如同落葉一般輕貼在他的拳頭上。
忽然間，陳朗的頭皮一炸，一股詭異的吸力從軒轅的手掌上傳來，他的拳頭被這股力量帶離了軌道，往旁邊一偏，劃過軒轅耳邊，卻沒有碰到他。
而且，最讓陳朗驚駭的是，他明顯感覺到，這股力量就是從他身體中剝離出來的。
軒轅平靜的說道：「再來。」
陳朗的身形已經重新顯現出來，此時他全身好像被一團炙熱的火焰給包裹住，強烈的戰意佔據了他的眼眸，忽的，他眼中的光芒一個停頓。
幾乎是在瞬間，陳朗在原地消失，只在地上留下一團擴散開的灰塵。
而剎那間，天空上出現了十八個「陳朗」，而且每一個都是實體，而不是虛影，正是陳朗的動作快到了一個極限之後才可以做得到。
每一個「陳朗」身上散發的氣息參差不齊，但是卻隱隱約約間形成一個大陣，這種用自身形成大陣的想法，是他剛剛想到的，有點與石佛中的十八佛陀大陣相似。
此時，軒轅平靜的臉se才稍微有些改變，眉眼間出現了一小道皺紋。
所有的「陳朗」嘴角一彎，突然，他們全身散發出堪比恆星的光芒，身形隱匿在強光之中，向軒轅激she而去。
眼看軒轅就在眼前，陳朗心中不禁一喜，雙臂瘋狂的揮動著，金se的拳影如同暴雨一樣密集，向軒轅落去。
可就在這時，軒轅身上忽然間散發出ru白se的光芒，一片片如同極小的龜甲的符咒，像柳絮一樣飄散在他的身邊。
拳影落在符咒之上，強大的衝擊力卻詭異的被卸去，而符咒也在此時消失。
軒轅動了，雙掌揮出，雙腳不離地面，但是雙掌卻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在移動著，身體如同彈簧一樣扭動。
極快的速度在軒轅四周帶起了一道道氣流，軒轅就好似游魚得水一般，周圍的氣流不僅沒有給他帶來阻礙，甚至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一般，格擋住陳朗的每一記攻擊。
忽然間，陳朗像是發現了什麼一樣，驚駭的大喊：「你沒有用靈力？」
軒轅嘴角一彎，「看好，這叫天元符！」他伸出一指，那一種好像是龜甲一樣的符咒從他的指尖激she而出，向其中一個「陳朗」的身上激she而去。
「轟！」
陳朗的胸口一麻，並沒有感覺到疼痛，但是偏偏像是斷線的風箏向後倒飛而去，重重的撞在樹榦上。
軒轅似笑非笑的看著陳朗，「怎麼，還想不想要繼續打？」
陳朗知道軒轅剛才是留了一手了，否則現在絕對不是什麼事都沒有，他拍去身上的灰塵，嬉笑道：「當然繼續打了！剛才的，不算不算！」
「那好，不過你可別想我再留手了！」
陳朗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急忙說道：「那算了算了，我認輸！」
這回變成是軒轅傻眼了，半天回不過神來。
陳朗似乎是沒有注意到軒轅的目光，絲毫不在意的說道：「明顯你比我強上不少，而且你也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就說你自己本身一點靈力也沒有，但是卻可以控制龐大的靈氣量。要是和你打，那就真的是找打了。」
軒轅讚賞的一笑，像是不經意的說道：「能看出我沒有靈力，恐怕也只有你這個使用魂力的人能夠看出來了。」
陳朗目光一凝，但是似乎對軒轅知道自己擁有魂力不感到奇怪，在這個人面前，陳朗感覺到自己幾乎隱藏不住秘密，他說道：「難怪我一直覺得你的力量有些奇怪，明明看起來和一個凡人一般無二，但是有時候卻流露的氣息卻好像是一個遠古天妖一般。」
「我力量的秘密，就在這上面。」
軒轅伸出手掌，正是之前出現在陳朗面前的龜甲狀符咒。
此時，符咒靈動的漂浮在上面，看起來像是有生命一樣，對軒轅十分溫順。
「或許，你也可以擁有和我一樣的力量，甚至是遠遠超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