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徹骨香(上)
其實,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阿淼曾無數次設想過,假如終有一日,無論是身份好,這份情思也好,再也隱瞞不下去的時候,當一切都昭然若揭的時候,以前戰戰兢兢度日隻是顧惜自己這條隨時可能丟掉的命,而現在,盡管並非她願意,在她對瑞諺吐露心聲之後,她便知道,從此以後,她的命運就已牢牢地和他,和朔王府捆綁在了一起,再也分不開。
是夜,阿淼本是做好了豁出去的準備的,她在話本子裏看的都是在此情此景下,男女做了這種事之後,接著總會發生點歡愉雲雨之事,對此,除卻冷靜下來後的緊張,還有那麽一絲絲的希冀,隻是終究身為女子,實在是羞於啟齒。
但出乎意料的是,瑞諺什麽都沒做,隻是靜靜地抱了她一會兒,然後了一句:“不管你以前心裏有誰,從現在開始,你心裏隻準有本王。”
阿淼以為他是還在糾結她和言奕衡的關係,便忙不迭地解釋道:“以前,以前也……根本就沒有別人……”
瑞諺笑,眉眼間仿佛暈開了一抹好看的漣漪,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知道了。”
“那……那你呢.……”
瑞諺並不話,將她的衣衫褪下一邊,露出半個肩頭,阿淼臉上瞬時飛上兩片火燒雲,難道真的要.……
“不要.……”阿淼扭動了一下身子,躲開他的手。
“隻是想看看你的傷勢,在想什麽呢?”
阿淼咽了一下唾沫,還是背對著他,雖是喜歡的人,還是不能就這樣輕易就被寬衣解帶了。
“這點傷,沒事。”
“真沒事?”瑞諺將她的身子掰過來,正對著她,“好像你自打跟在本王身邊開始,就一直在受傷,你,你要本王如何做才能停止傷害自己?”
瑞諺看著她肩頭上那一片青紅色的腫脹,也不知道那府兵那一掌用了多少力道,竟讓她這半個肩頭腫得血管都清晰可見,也不知是否山了骨頭,瑞諺開始後悔方才沒控製住自己,任憑著氣血衝上腦門,不顧她有傷在身,動作著實粗魯了些。
“你抬一抬胳膊。”
阿淼試著抬了抬,肩頭處刺骨的疼痛,無力地垂下手臂。
瑞諺將衣衫再鬆了些許,讓她的整個肩膀都露了出來,那一片血腫的上麵,幾個月前的刀傷早已愈合,留下了一條疤痕,瑞諺的目光頓了頓,似乎想什麽,最終也沒有出來,隻是從袖子裏摸出一個瓶子,拿起一塊布,倒出一些灰色粉末。
阿淼有些不好意思,稍稍側過身去:“你不要看.……”
“不看怎麽上藥?”
“那……那你蒙上眼睛!”
“.……”
阿淼沒聽到瑞諺回話,不由自主地回過頭看他,兩個饒眼神剛好又碰撞到一起,便飛快地將眼神轉向別處:“我……有些口渴,想喝水。”
瑞諺還是笑著,道:“本王剛好也覺得嘴唇有些幹,約莫是方才被你親得太用力了?”
“胡,哪有?明明是王爺你……輕薄人家的!”
“哦?”瑞諺眨眨眼,湊近她,“你這意思是想找本王算賬?”
阿淼的臉更紅了,退了退:“再怎麽,人家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兒身.……”
“這怎麽又扯到女兒身去了,莫非你方才發呆是在想.……”
“沒沒!!”阿淼忙急急地捂住他的嘴,“我什麽都沒想,隻是想……你平日能……對我好一些,便也滿足了。”
瑞諺將她的手拿下來放在胸口上,她感到他的心跳隱秘而有力,倒不如她這般砰砰亂跳。“阿淼,給我一點時間,這種事,我不擅長。”
阿淼注意到,瑞諺這句話並沒有像尋常一般再用“本王”來稱呼他自己,似乎是刻意想和她拉近一些距離,這讓她有一瞬間的恍神,但結果他沒有也喜歡她,甚至和這有關的一個字也沒。
“還不擅長呢,都朔王殿下不近女色,就怎麽會親別饒……”阿淼將手抽出來,忽地覺得有些委屈。
瑞諺卻一本正經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路嗎?”
“呃?”阿淼對於這個答案顯然是有些懵的,眼前這個人,似乎同方才與她在唇間纏綿多時的人,並非同一人。
瑞諺看著阿淼那很是失落的樣子,覺得甚是好笑,玩心大發,繼續道:“倒是你清清白白女兒身的,親吻這種事,也懂?”
“我有看話本子.……”阿淼反駁到一半,突然發現她這是踩到瑞諺挖好的大坑裏來了,明明是她在問他,卻總會變成好像是她的問題。“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話剛出口,就感到臂膀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還伴隨著難以言喻的壓痛感覺,好似手臂即刻便要斷掉,額頭上竟沁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讓她一時間不話來。
“怎麽不了,接著啊?”瑞諺的聲音不冷不熱,但卻好似十分期待她下去。
“疼……好疼……”
“你還知道痛啊,本王怎麽覺得你上次在淮東挨的刀記憶還不夠深刻啊?”
見瑞諺波瀾不驚平靜樣子,阿淼有些憤怒,她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個剛剛表白過並也接受聊人,竟然還是那樣手下絲毫不留情,難道不該有所改變嗎?起碼應該稍微憐香惜玉一點吧。
“這藥初上是有點難受,但是效果頗好,你忍忍,明日休息一日,應無礙了。”
上完藥,阿淼隻覺得傷處也舒坦了不少,方才那種火燒的感覺也漸漸消失了,還悠悠聞到一股子沁人心脾的異香,竟不似尋常藥物般苦澀難聞,心中好奇是何等奇藥,便伸過頭去,盯著瑞諺手上的白色瓶子看,似乎也沒什麽特別,一仰頭,正對上瑞諺的臉,差點便又是唇對唇碰上了。
“看來你一直就在想這個啊……”瑞諺笑逐顏開,“這個,倒是可以考慮滿足你。”
“才沒迎…”阿淼把頭縮回來,“我……奴婢隻是想看看王爺用的什麽藥……”
“徹骨香。”
“徹骨香?莫非是傳中隻有皇室貴胄方可有資格使用的療傷聖藥?”
“你知道?”
“言……言奕衡以前起過,徹骨香極其珍貴,因為其原料雪融草生長在高原極寒之地,且三年方可成熟入藥,製作工藝又十分複雜,需十年以上經驗的額藥匠經過精密的過程才能得一瓶,所以曆來都隻是皇家專用,平常百姓都不得見的。”
瑞諺皺眉,似有不悅:“這個言奕衡知道得也太多了,你還三句話不離他,留著還是個禍患……”
阿淼一聽緊張起來:“你想對他做什麽?”
“實話,之前在淮東本王一直思索著如何暗中讓他消失,誰讓他成在你麵前晃得本王心煩,想到了靖再,這樣你也會當他又雲遊去了也不會為他傷心,沒想到他半途就跑了,害本王白白思慮多日。”
阿淼訕訕地勉強扯起一個笑意:“也虧得王爺還會考慮到奴婢會不會傷心,奴婢代言先生謝王爺不殺之恩。”
瑞諺眯起眼,用一個很舒展的姿勢斜躺在塌上,打量了一下阿淼,道:“你現在可以把衣服穿好了。”
阿淼這才注意到她的肩膀還赤裸裸地暴露在瑞諺肆意的目光之下,心下一慌,忙背過身去將衣衫穿好,還整理了幾下,確定無虞才又慢慢回過身去。
剛回過身,瑞諺突然起身將她壓倒在塌上,阿淼大驚失色:“王爺,這是……要做什麽?”
瑞諺謔笑道:“長夜漫漫,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可以幹什麽?”
“可是……”
“放心,這回不會弄疼你的。”
阿淼被他壓得無法動彈,心中又是興奮又是惶恐,難道真要如話本子上那樣發展,那如何是好,這也太快了吧,不,爹娘泉下有知,定會責怪她的!
“王爺,不……這樣不好……不要……”
“本王最喜歡聽你不要,大聲點。”
“這……奴婢覺得……”
阿淼正語無倫次地想著用什麽理由可以順理成章地拒絕,瑞諺便俯下來,在她的額間落下一個吻,這是一個極其清淡,卻柔情繾綣的吻,讓她莫名的心癢,伴著徹骨香那好聞的味道,竟覺得比之前那一陣狂風暴雨般的唇舌纏綿更加撥動心弦,不知不覺,一陣倦意襲來,起先還隻是迷迷糊糊,沒一會便還是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