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 輕舉酒杯與揮斥方遒
就在紋鐵星球謀逆者們的私會結束半個小時后，星長總府的地下室中，出現了折躍面。
而這裡，距離折躍星門有十五公里。
大部分情況下，星際折躍都是在小行星核心進行的。大型天體重心，都在天體中心。
不過特殊情況下，是可以將折躍中心偏離出來的。
人類的暗能儘管在大部分時候，並非是傳統物質，但卻是有質量的。而有質量則會讓天體重心偏移。
一級、二級暗能對小行星天體中心折躍點的偏離有限，就算是五級、六級，也只能偏離幾十米、數百米。
如果讓紋鐵星內搞「家家酒」的本土派們知曉，現在在紋鐵星中，有人在折躍門十五公裡外，維持星際折躍點，那麼絕對會無比恐懼的。
七級暗能與三四級暗能，那就是一整座泰山和卡車的對比。
常衡曦若是早點亮出真身，這裡本土派會立刻臣服。但常衡曦覺得，本土這些目光短淺的勢力頭目不配效忠於自己。
星門折躍后，一批身著黑色制服的小隊抵達，他們的身上沒有星際中金屬陶瓷全覆蓋的畫風，反而是有些平常。女隊員們是裙子，男隊員們則是軍大衣式樣的厚實套裝。
這看起來可能不夠科技，在幽暗位面中代表著的是已經完全掌握了能量來維繫生命的方式，這代表著『肉身橫渡宇宙』。
這支星際騎士級隊伍，對常衡曦敬禮，為首的隊長望箋：「信使鳥小隊，已經抵達。」
常衡曦對這批全部都是五級以上的隊伍點了點頭，緩緩道：「來的正好，嗯，這裡的耗子們也都準備好了。」
望箋：「中途耽誤了一會，這是因為我們發現多個小行星地方勢力與9093號艦隊軍官勾連，走私了部分軍火。」隨後，他將這場艦隊走私大案查到的名單交給了常衡曦。
常衡曦皺眉，點開了這個體系，發現到走私名錄中有紋鐵星，嘆了一口氣，她在翻閱這些資料的時候，將一些武器划勾，確定已經知道這些武器的部署，但是在看到其中一個欄目時，筆尖稍微停下來。這批裝備是折空劍。
常衡曦對所有感光類物質的控制，是可以監察小行星內層所有人員活動範圍的。
她確定了熱熔射、塌陷炮等一系列危險武器的部署位置，但是名單上的折空劍原本並不靠前，這筆武裝被標註紅行卻非常醒目。這批武器來到了紋鐵星失蹤了，並且至今未能找到，同樣未在常衡曦的視線範圍內。
常衡曦一直是關注內層，外層很混亂、無法，這位高層暗能者還用不著分心關注那裡的繁雜。常衡曦現在是裸裝，本應該配備給她的能量態智能（類似於穿越者晶元輔助）都沒有出現。
某個腎上腺激素旺盛的傢伙搞的團伙，在小行星外層闖出的偌大名聲，並沒有在常衡曦這兒「簡在帝心」。
常衡曦輕舉起酒杯，杯中盛滿的是「量子信息」的生命之水，給了這些星際騎士小隊們，預祝他們馬到成功。
水晶杯折射下，小行星內的燈光依然明亮。擁有絕對實力的常衡曦不想親手解決問題，仍然是安排籌碼來解決。
……
與此同時，衛鏗已經是悄無聲息地達到外層了，執行新一輪的作案，不不不，現在應該叫做「武裝沒收」。這是主世界20世紀初一位昵稱叫做「索索」的同志，在帝俄上走過的路。
在外層，在籌劃最新的軍事行動前，衛鏗正在空間通訊中進行這樣的發言。
站在小行星的外層，衛鏗部署的暗能場，在小行星表面閃爍出現。六千四百個空間折躍點展開，頻段開始對外層區域的所有「財富再平衡」組織進行了信息對接。
在星光的照耀下，衛鏗開始了揮斥方遒。
衛鏗：「我們要在外層建立起秩序，從客觀實事求是的角度上，資源縱然和內層無法進行對等，我們必須要尊嚴上的對等，一步步走一條屬於我們的希望之路。
沒錯，內層的人說我們窮，說我們亂，說我們這裡搞破壞，說我們有問題。好的，我們都承認！
但是我們想要變得好一點的時候，他們卻傲慢地宣稱我們不配——這特么是什麼道理。
我們可以在物資貧瘠的情況下，完成我們所需的教育、醫療，以及發展。
而不需要內層混蛋們指揮我們『不可以』。我們想要思考，想要文明，想要成長，而不是由著混蛋定義『我們落後』『我們天生不配向上』，只配做朝著他們乞憐的狗！同志們，戰鬥，必須要戰鬥，弱者不代表就是要苟活，還可以選擇不惜死來捍衛一個更加偉大的理由。
我們的奮鬥核心是什麼？不會要求和內圈一樣的資源，但是要求我們的孩子們經過努力成長，能夠進入外太空。
我們不貪圖位於中心舞台被吹捧的生活，我們要求一個不必看他人臉色的成長環境，抬頭能見到天空，而不是天花板。」
……
衛鏗花費了半個小時，手舞足蹈敘述了綱領。對於說這些，地球人可能早就熱血上頭了。
衛老爺吐了一口氣：「作為人類啊，在物質享受的同時，有時候必然要信一點東西。否則的話就如行屍走肉一樣。」
衛鏗觀察著小行星中的人類。衛鏗的綱領演講，對大部分人來說並沒有什麼效果。從他們迫不及待的眼光上，他們只想快一點搶一些東西。這裡小行星環境下繁衍了一千年的人類，畢竟不是地球人。在這樣的環境進化中，如果不物質化一些，那麼就會瘋掉的。
但是組織內有那麼一些人，顯然是對衛鏗的綱領有著強烈共鳴。
這些經過腎上腺素爆發的戰士，在面對這個世界時，有那麼一種想要改變所見的想法，這在過去時代一直是被視作為「瘋子，狂人」。當人知道自己的瘋狂會帶來破壞時，就要尋找一個目標、方向來穩定地前進。
所以衛鏗給了這些被自己帶上「瘋狂」道路的孩紙們，一個可以凝聚自我的方向。
簡而言之，衛鏗現在給他們一個瘋狂行為的合理勸說——搶那些混蛋的東西，能叫做犯罪？這叫做正義執行。
衛鏗：為錢和物質進行掠奪的隊伍看起來可怕。單純為了滿足膚淺的慾望，和野獸沒什麼區別。少許的利益勾引就會散架。
但是為了建立「人們過去不敢想，歷史不存在，未來又能存在」的目標，而掃清腐朽的障礙，明確造反有理，組織就穩定凝聚了。
衛鏗的演講的真正目的，並非大水漫灌地鼓舞自己麾下所有人的狂熱，其實是通過交流來了解哪些人靠得住。
在地球的歷史上，要搞遠大目標的鬥爭。核心圈子必須是思維夠深入的人。衛鏗關注著那些若有所思的人，決定拉他們組建更加周密決策層級。
衛鏗：隊伍的性質要改變了。畢竟，只想著弄錢的單純貨色，不堪大用，只有內心有信念的人，才能做樑柱。
……
正值這個紋鐵星內層改朝換代的混亂之際，原本安分了大半年的「法外狂徒」突然在小行星的多個地點開始行動了。
雖然沒有直接衝擊小行星外圍的治安部門，但在三個月內，斬首了六十七個紅區大頭目，平了這些地區角斗場，隨後扶持了新的代理人。
而這些代理人的工作任務就是給這裡的居民們分發食物，然後發過一個食物后，刷一次的指紋確定。
如果在某一片區域，在糧食已經給這些代理人後，因為代理人工作問題，仍然出現了餓死人。「法外狂徒」會直接地找到這片區域代理人進行以暴制暴地處死。
以地球近古的價值觀來評判：這是用一種幾乎為恐怖的行徑，來維繫統治。但這裡是小行星。維繫公平就必須捨去一些「溫情」。
衛鏗是查了資料的：「在這種小行星密封的社會中，管理最終會劣化成封建級別社會，也就是中世紀大航海的制度。當船長掌握了生殺大權后，完成絕對的統治。
在衛鏗看來，飛船物資的優先，封建化是一種解決的辦法，但這種解法並不是唯一解法，最多只是對中心統治者來說壓力最小的方法。
忽略統治圈子外部的人。依靠自內向外的強大鎮壓力量來維持飛船內穩定。
衛鏗傾向於另一種宇宙飛船方法：絕對暴力的民主制度、希臘人陶片放逐，也是一種先河。也就是在管理體系外，理性群體對管理集團進行高壓震懾，迫使其公正。
註：民主的前提，在於群體具有廣泛性，且保持理性。而維持這種理性，需要長期教育、宣傳的巨大投入。愚民的飯圈民主是災難。
目前衛鏗在小行星外層所面臨的情況是，不可能從基礎建立管理人員班底，只能用當地班底。但是又不想對地方勢力妥協！
索性這是星際時代，拿下這些黑幫后，宣布他們有罪，直接上個人監控體系，每個人都帶上攝像頭，逼著他們幹活。
而紋鐵星外層這個變革組織，則是通過他們收集的基層數據，確定戰略方向。
客觀評價這種建立秩序的方式，是手段粗糙。與封建制度一樣，都是非常原始，單細胞的社會制度，也就只有小行星這個環境下，不得不簡單。
任何一個社會制度執行，都不能帶入情緒，而是看其是否有效，更不能就根據現在就定死了評價，而是要看其未來發展。
在近古時期，進入信息時代后全球暴力團伙都有著超強模仿能力。
他們對幾十年前亜非拉武裝起義的組織、思想管束都進行了復刻。
所以東方人發現無論是墨西哥藥品團伙，還是軍閥，都讀過「游擊戰」以及『紅本本』之類的內容。當然，這些都是在學裡面的『術』，而不是道。
有時候相同「道」，可以換一個姿勢來走。。
現如今，衛鏗在鐵紋小行星搞的這一套和近古時代「泛阿宗教組織」有那麼一點相似之處。
因為客觀上，眼下小行星情況，與近古泛阿地區人民面對的情況一樣。
近古時代隨著超級大國的介入，「泛阿宗教組織」，無人機空天體系打擊下也是生存空間狹小，骨幹缺口大，為了維持秩序，手段不得不狠!
現在小行星內抵抗組織們，也遇到中心強大對手。惡劣境遇相同，自然就會趨同。
……
站在二十一世紀時代視角，會第一時間把衛鏗的這種行動和極端教義標籤聯繫起來，進而不看好衛鏗這種癲狂的行動。
但是，衛鏗是二十六世紀的人。根據二十六世紀后的世界觀，衛鏗恰恰符合實事求是！
歷史必須考慮當事人面對的情況。
舉個二十一世紀人們都知道的歷史例子：「李d，博古」的路線錯誤。但當時為什麼固執地走這條錯路呢？
二十一世紀世人所知曉的『農村包圍城市』，是歷史成功后，實踐檢驗出來的真理。
在沒有成功前，農村路線在當時最能勾起的「標籤印象」是什麼呢？
答案是「神拳助，滅洋妖」。當時西方對東方農民反帝的印象，等同於二十一世紀東方人看著西亜人民反帝鬥爭。
發達地區在觀察落後地區奮鬥過程中，很容易陷入傲慢的怪圈，任何不符合自己習慣的事情都吹毛求疵。
由於極度缺乏先進指導思想，西方給「拳亂」的標籤就是野蠻、愚昧。而這種固有標籤概念，甚至四十年後都在影響民、國知識分子。
這些老舊知識分子們認為：那就是一群『被洋槍大炮變成笑話的泥腿子』，憑什麼對『文明』的他們勝利？
由於萬般理解不能，最後他們認為國家是徹底淪為了不尊重「現代文明道德」低谷，和世界發展背道而馳。這種思想改造了幾十年，結果還流行於二十世紀末期那一批人腦子中。
回顧到二十世紀那個東方迷茫的時代，李，博，二人想搞俄式道路，即「拿下大城市，輻射全國」。堅決不同意另一派「本土路線」，甚至明明犧牲巨大也不認錯。
因為『李、博』這兩個知識分子，為了「避嫌」被他們過於重視，世界輿論對『拳亂』的定義。
這兩位高級知識分子，為了將東方革命脫離他們所認知落後，愚昧。哪怕在大城市撞得頭破血流，都不願意讓起義有「拳亂」標籤，因為這樣有辱留洋知識分子的水準，會被圈內人看不起的。
而事實上，要建立一個先進文明，得拋開傲慢和偏見！將腳踩下來，走一下那些中人之姿傢伙們走過的爛泥路。
先進是什麼？不是選擇哪一種類型的制度，而在於基於人文基礎，腳踏實地實踐。
泥土腿子進行鬥爭時候，必須承認有多種基礎路線可以達到這個標準。在弱小的時候，你必須採用符合情況的鬥爭手段。
『反傲慢，反偏見，反侮辱』的信仰是核心，
再實事求是理解「小行星人文環境」特殊性。雖然制度運轉「對管理者苛刻」，但是此時小行星外區人民最優先需要的，是制度穩定與發展。
能做到這類標準，就是諸眾需要的，這才是大勢、潮流！
現在衛鏗和近古時代教義派在初始上看起很像，但是本質根基不同。
教條派就如同拉美的藥販，舉著「術」，實際上把人當成一次性利用資源。——他們打仗的目的，仍然只是服務於少數頭頭們的利益。
所以透過表象，確定本質目標，當目標是為了大多數人發展，擴展所有人可能性，可以跟著沖，反之躺著看戲。
衛鏗大刁民現在自己扛旗：最終迫使內層掌握星門的統治階層答應兩點基本條件——保證外層居民的生存發展，以及踏入星空的權利。
當演講過後，衛鏗拉了十五個人進行了第一波宣誓，現在已經不是衛鏗一個人在決策了，是一整個團隊在決策。
現在紋鐵外層變革組，已經將「加入組織的成員的教育和覺醒」，進行了一整套體制的搭建。
衛鏗現在悄無聲息地把學校內的部分報廢設施走私出來，組裝成意識深潛機器。
在今年的計劃：給目前拿下的紅區地帶適齡少年們，至少一次暗能覺醒機會。——該類覺醒是主動報名的。因為相對於中心的覺醒培訓，外層覺醒是「垂死掙扎」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