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章 家家酒
當下紋鐵星內層即將捲入大混亂，而衛老爺選定留校，是當校工。雖然待遇看起來清貧了一點，卻是最安全，避開了爭奪和破壞的區域。
只是這樣的選擇在很多人看來非常愚蠢，在這一屆新生中，衛老爺拿到的待遇是最低的，這對以後的成長會帶來巨大的窘迫。
哦，只是他們不知道，衛老爺在外層大發橫財，不缺資源，只缺一個安全的身份。
在考試結束十個小時后，神影·啟舵，就是那個便宜的三姐，通訊聯繫到了自己。在通訊中笑吟吟地恭喜了自己覺醒暗能，而隨後詢問要派遣車來接引，在確定塔西沒有反對的時候，遂更加熱心起來。
衛鏗情商低，不願主動接觸人情世故，不代表智商傻。這個三姐的邀請，顯然是站隊的意思。如果自己冷淡，那麼就代表站在其對立面上。
而接受了邀請，也不代表是死黨，只是雙方確定不是敵人，必要的時候能合作的。
對於這幾個平時都不見幾面的、異父同母的姐姐如此變化。
衛鏗感慨，這可能就是整個紋鐵星中心層的縮影吧。
紋鐵星的上層各派在明爭暗鬥，而啟舵家族內部也是如此。
衛鏗：「貧家兄弟如手足，富宅血親似仇寇。子嗣多了，自然就會因為長輩留下來的產業，相互瞪視。在一鍋飯前，不是自己吃不夠，而是害怕別人吃了自己。」
塔西·啟舵三位嫡親，兄姊妹之間顯然已經為下一屆集團位置開始布局。同時開始相互形成壁壘集團，相互競爭。在競爭的過程中，必然會把其他的非嫡親的血緣兄弟們都捲入進來。
……
考試結束后的第二天，衛鏗乘坐了神影的車，來到了家族所在的小行星二環區域某處堡壘大廈中。
一個少年成為了暗能者，要去拜見母上，這是很重要的事情。而由誰來帶著去見母上，這在啟舵家族內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當衛鏗坐上了神影的車后，如果沒有什麼外界大變故，加之衛鏗沒有什麼進一步的打算，逐漸就會『綁』在神影的戰車上。
衛鏗獲得塔西·啟舵這個身軀始終承接因果，時隔了兩年，終於見到了生母，以及其他兄弟姐妹。
在大廳中，兄弟姐妹們的見面，大多是隔空的。
這位年過半百的女士，在三米直徑的投影器中，慈祥鼓勵塔西要更進一步，並且囑咐要繼續努力。而後宣布調高了塔西·啟舵的家族待遇標準后，對神影瞥了一眼。
隨後就是作為主母，讓塔西·啟舵先是和其他四位和自己一樣覺醒了暗能的庶親打招呼，要求互相幫助。
然後，就是與另一個哥哥，還有姐姐見面——這是兩位嫡親，進行問好。
夢痕這位塔西·啟舵的老母，上台這麼多年打壓族內其他元老，強有力掌握了家族百分之七十的資源。其餘三位嫡系子女，現在能掌握的資源不過是百分之十八左右。
一個大家族中，只有大家長年老體衰，不得不讓子女幫助自己打理事務，而子女們各個能幹，掌握的資源越來越多，這才會明爭暗鬥。
康麻子晚年就是這樣。至於朱重八是把所有的朝堂事務都交給老大，就不存在內鬥。哦，把太子累死了，長孫接不住事務，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這次見面會中，夢痕是對神影進行了警告，因為這種招兵買馬實在是太明顯了。
如果不給與明確的壓制態度，啟舵家族內的內鬥將愈演愈烈。同時夢痕也是借這次「新人晉級暗能」的名由，對自己的這三位嫡系子女們好好地談一談。
夢痕在見到衛鏗后，對留在學校內繼續訓練表示了「讚賞」，補足大筆家族資金。——卻沒有對「塔西·啟舵」在家族內職位進行任何安排。這是盡量培養中立勢力，免得家族下一代元氣在內鬥中消耗。「胸無大志」的衛鏗，對塔西的主母如此的安排非常滿意。
衛鏗在這場會議上確認複雜的家族局面。
嫡親哥哥，彩璋，暗能級別達到了三級。震照和神影（大姐、三姐）都只是二級暗能。這三人都是碳基軀體完整的人員。至於非嫡系的仨姐一個哥只是二級暗能，但其中三人身上有人造器官，這屬於激發手術中晉級的，那位沒有經過激發手術而晉級到二級暗能的是夢痕妹妹的女兒，被夢痕收養的。（算起來還是衛鏗現在在庶子中最有出息。）
衛鏗大致明白夢痕這一脈新生代的大致情況。
至於夢痕主母，為暗能四級，她當年也是在兄弟姐妹競爭中獲勝取得，但如果她這支衰落了，沒有出現高階暗能者，那也是得讓將啟舵家族的主導權給讓出去的。不過這種概率非常小，夢痕壟斷了最多資源，並且旁支的優秀子弟也被她收攏了。
所以，衛鏗很快市儈地判斷出，眼下這場家產爭奪戰中，是彩璋哥哥更佔據優勢。
於是乎，在這場聚會中，衛鏗恭恭敬敬地接過了他的茶。彩璋也笑呵呵的，對小弟的「懂事」十分欣慰，也給了『塔西』一句很明確的暗示：「努力自身，將來會有回報的。」
衛鏗在系統中備註：這就是大家族提倡的「兄友弟恭」吧！
……
然而在這場家庭會議結束后。
神影，則是哼著小調，把衛鏗帶到了「江邊。」
所謂的「江」，是零重力的傳輸帶，直徑五十米，有玻璃罩隔著，物品會在中央流動。
而在巨大的玻璃幕外，則是走廊。
神影下車后，似乎先是欣賞了一下這大江東去的時代。
然後對衛鏗詢問道：「剛剛，玩得開心嗎？」
語氣很平淡，但衛鏗，察覺到了什麼——，略微小心（景穀雨：你小心個毛）地問道：「三姐，我剛剛有什麼不對嗎？」
神影盯著衛鏗：「你很好。有點乏了，我在這看一會風景，你自己回去吧。」
對此，衛鏗點開了系統，這是位面任務中衛鏗少有的幾個需要監察者幫忙參謀的項目。
衛鏗：「穀雨，給我翻譯翻譯，她是什麼意思。」
景穀雨揶揄：「以您的聰明才智，應該知曉。」
衛鏗語氣不變：「嗯，就是想聽你說。」（在某些事上，男女思維運轉模式不一致，那是再怎麼加速思維都分析不出來的。）
景穀雨瞅了一眼衛鏗，看穿了衛鏗在這方面的空蕩蕩，當然她也沒有賣關子：「她的意思很明確，能把你帶上路，也能把你中途丟下來，希望你能站在她那一邊。」
衛鏗：「這個？我現在就這麼回宿舍，有什麼後果？」
【衛鏗心裡已經猜到了：回宿舍，就是真的把神影甩在這吹風。從（男人）理性邏輯上的確是沒什麼問題，衛鏗：「是你讓我走的。我不走就不聽你話了。」但是從感覺上來看，真的要走可能留下問題了。衛鏗：「女人就是說話不說明白，以為男人會明白，但是男人是真的不明白，糾結啊。」】
景穀雨貌似思考了一番：「我想，沒什麼後果，且不說你現在表現出來的『成長型』，不會讓她對你打壓。」
衛鏗感覺到這監察者似乎在坑自己，於是乎加速問道：「穀雨，等會再分析，直接說，我現在該怎麼應對？」
景穀雨：「今天你的背叛，嗯，您對彩璋的示好，只是口惠而實不至的表現。大家都看得出來，但是如果你不對，她（神影）在程序上解釋一番，那麼她會有一個坎。」
說到這，衛鏗已經被點透了，當即走到三姐這兒進行了關懷：「姐，風太大了，我就站在這裡為你擋風。」這位三姐推開衛鏗，然而衛鏗紋絲不動。
用了數分鐘打開了這個話題后，並且在這位三姐「惱怒」（欣喜）的一步步批評下「認識到了錯誤」，且給予了保證，下不為例。
監察平台上，景穀雨原本準備看衛鏗笨拙表現的玩味表情當場僵硬。衛鏗一邊說著遮風擋雨，一邊關心呵護。
良久后，景穀雨低聲說道：「男人天性就這麼渣嗎？」在她看來老實的衛鏗應該沒能力來哄女孩吧。但是！她親眼見證了什麼叫做「無師自通，信手拈來。」
更糟糕的是，衛鏗在哄女人時候樣貌和衛鏘重合了，但是衛鏗卻毫無節操。
這個呢，衛鏗自己分析自己行為：在不知曉信息時候，我是笨拙。一旦知曉信息，就必須展現出了執行戰役決策般果決，把不良後果壓到了最小。
這個分析備註，自然沒避著監察者。
景穀雨咬牙切齒道：「哦，原來這就是基因的應對進化啊，我們女人以為贏了，結果都是在上套。」
衛鏗這邊把神影哄好后，從小行星傳送帶這邊跨越了四個街區後送回家，返回了宿舍房間，伸展了懶腰，對景穀雨也打了晚安招呼。
數秒之後，衛老爺感覺到景穀雨好像沒有回答。
衛鏗心裡嘀咕道：「怎麼了，在忙，還是？」——思維閃爍了一下，確定這可能也有情緒了，也許是剛剛？
衛鏗內心搖了搖頭：「不不不，監察者，經過了正規的訓練，不會這麼膚淺的。」
衛老爺所知曉的第一次位面大戰的情報，監察者絕不會因為穿越者在位面上感情需要產生額外影響因素。
衛鏗補充自己這麼判斷的理由：這個秦曉寒就做得很典範，在空扭位面那麼長時間，還幫自己整理每個妹子的資料呢。從始至終都沒有影響輔助啊。
於是乎，衛鏗充分相信景穀雨，然後，就真的睡覺了。（就這麼確定自己監察者不像小姑涼那麼膚淺，不用哄。）
當衛鏗真的就這麼回房間休眠了，在平台上景穀雨表情灰灰的，宛如墓地中鬼新娘。
「我想，沒什麼後果，且不說你現在表現出來的『成長型』，不會讓她對你打壓。」
這些一個小時前，景穀雨自己玩笑中說的話，現在彷彿自動回放。
在監察者空間中，景穀雨過了好一會，這才自己完成了情緒開解，非常深刻地說了一個詞「死鬼！」
景穀雨儘管非常理智地分析：衛鏗剛剛對神影說的話是逢場做戲，是綳著神經說的假話。但是感性上怎麼就過不來這個門檻。
景穀雨惱火：「說假話也是費心思的，咋從沒見你和我費心思呢！」
她看著睡覺的衛鏗，越看越來氣「睡得和死豬一樣。」
當然，心裡話不能說出來。景穀雨低頭捏捏胸口的佩章，她回歸了感性的思維，對衛鏗的今天行為也做了批註：「你希望得到一個人真心實意，也要會逢場做戲。」
……
紋鐵星守舊派這邊，在磁海教會教堂上。
一位位戴著信息頭盔遮掩面龐的參會者們走進道場，這其中也就包括，剛剛處理完家務事的塔西他老媽。
在磁海教會開始確定，接下來八天後即將發難時候，各派拿出了自己能夠支援的力量。
其中有人負責控制關鍵物資的倉庫，有的負責提供戰鬥人員武裝，例如藍法集團的工業機器也在這些本土派的調度中。
這種幕後政治行動，遠比地球上類似分工要細緻得多。
政變決策者認為：出於對局勢的控制，近些天來將所有力量收縮到內層，這是必須的。
在幽暗的洞窟中，每個人視角中的小行星立體投影鏡頭地漂浮著。
小行星內泡沫孔洞一樣的各個區域都被標註。其中藍色的區域是現在空氣、塵埃都和行政星面一樣，居住區內水源供給充沛。黃色的區域內則是人口失控，資源配給混亂。而紅色區域則是完全混亂的。
不同色彩的區域被這一條條交通道路、空氣循環管道，以及廢品運輸道路給分割。
儘管藍色區域大多數集中在中心，但不完全是平滑對稱的，在距離內核稍稍遠一點的藍色區域中，兩個藍色街道中，可能會隔著一個黃色街道。而在更遠區域中，兩個唯一有秩序的黃色區域之間隔著的，可能是幫派武力全開屍體遍地的紅色街區。
眼下紋鐵星中心的這波勢力交斗，如果控制不好，必然會導致一部分交界區域出現降級。
但是——當下這些人都顧不上了。
教宗在會議結束后，對自己的這些同盟者總結強調了大家的共同目標：紋鐵星絕對不能進入星雲區a區。星海議會派來的執政者（常衡曦），沒有考慮我們實際情況，所以，這次行動，我們要對，紋鐵星第32屆星長進行罷黜。如果大家贊成就發出自己暗能印記。
教宗左邊走出來一個戴著太陽面具的人，扛著一個長四十厘米的正方體晶體塊。所有人眼神中莫名地動了動，但是，還是都走到了這個晶體方塊前，儲存了自己這次參加會議時的決策思維。
隨著這個交出思維的儀式成功后。
現在參會的所有人正式達成協約。隨著方塊被保存，所有人微笑地擁抱，這一切開始了。
只不過讓地球人看到這一幕，可能會評判這有點像：「家家酒。」
……
同理，政變者們並不知道，他們的全部規劃，都在他們針對的對象，常衡曦的眼睛中。
在小行星中心，常衡曦看著這場大戲，悠然地吐了一口氣，覺得這「真有趣」。哦，她右邊的四米開外，塔西·啟舵在江邊和神影·啟舵合舟共濟的畫面，又被她掃過一眼就跳過了。
五百多年了，這種青年男女的情話，她不感冒了。塔西·啟舵又不是他的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