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跳水,兩個男人
短暫的沉寂後,太後發話:“你讓她說。”
這話是對夙承勳說的。
夙承勳抿了抿唇,斜眸瞥了瞥李楷,李楷立馬心領神會,當即上去就把屈綺嘴裏的巾子給拿了出來。
嘴巴一得到解放,屈綺立馬往前跪了跪,抬手指向雯萱跟晏揚,急切地說道:“太後,雯萱跟晏揚有私情,臣妾親眼所見!”
起先她隻是懷疑,而她之所以會懷疑,則是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
那天,她跟往常一樣去永壽宮請安,意外碰到了給太後診脈結束從永壽宮出來的晏揚。
她原是高興碰到他的,畢竟除了每個月請平安脈時能見到人外,若沒病沒痛,平時都是見不到人的。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在她開口衝其打招呼前竟然看到一向都對她不怎麽笑的男人竟然對雯萱笑得那麽溫柔。
且看雯萱的模樣,儼然一副小女兒羞怯的姿態。
懷疑的種子就此在心底落下生根,自那之後她就讓玉華買通了好些奴才,時時刻刻盯著兩人的一舉一動,最後總算是讓她看到他倆私下見麵了。
她恨,恨他無視她的心意與柔情,恨他的不解風情與薄情寡性,恨雯萱的狐媚風騷。
所以她當時才並沒有站出來直接撞破。
雯萱是太後的人,而她當時是偷著過去的,便是她真站出來指控,也會因人微言輕不被人信。
所以她才想了這麽一出,讓雯萱跟人私通苟且,逼晏揚出來為其說情。
屆時眾目睽睽,即便是太後的人,在人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皇上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她得不到的,她就得毀了他,即使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屈綺的話毫無疑問讓現場再次陷入了詭異的沉寂中,不過也隻是很短暫的時間。
短暫的安靜後,雯萱抬首看向屈綺的方向,紅著眼說道:“綺貴人,你何必這般汙蔑於我,你跟那狂徒的事,我連太後都不曾說,你……”
說著,雯萱哽咽,卻是不為自己辯解,隻微微垂首拭淚。
但是毫無疑問,她的話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本來還對這件事持懷疑態度的夙承勳在聽了她的話後整張臉都黑成了鍋底。
“什麽狂徒?”他看著雯萱,眸中寒光凜冽。
“不……不是的,我沒有……”屈綺大駭,恐慌之下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雯萱輕輕吸了吸鼻子,一臉為難,“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隻管說!”太後發話,中氣十足,“我這老婆子還在這,我不信誰敢把你如何!”
這麽明顯地要給雯萱撐腰,隻要是不聾的人都聽得出來,而夙承勳在聽了太後的話後臉色都快跟黑夜融成一體了。
雯萱咬咬唇,照著雪姝給她寫好的劇本走。
“那是上月初十的事了,太後那兩日夢多心慌,那幾晚我都會去禦膳房熬安神湯,便是回來的時候撞見了綺貴人跟一個男人在……在花叢裏顛鸞倒鳳大汗淋漓。”
提起“顛鸞倒鳳”幾個字,在場的妃嬪們紛紛捂著嘴,看似覺著震驚,實則心裏怎麽想的,她們自己再清楚不過。
太後緊蹙著眉,點著頭,“那幾晚我的確睡不好,每晚都要喝安神湯。”
有太後作證,雯萱的話壓根兒就不需得懷疑。
夙承勳鐵青著臉,讓屈綺身邊的人再次將她的嘴給堵住了,冷聲道:“繼續。”
雯萱頷首,果真繼續:“當時我嚇得不輕,弄出了聲音,然後就看那男人提起褲子就跑了,我不敢留在那,便想走,當時並不確定綺貴人是不是已經認出我了。”
說到這,雯萱頓了頓,朝晏揚的方向瞥了一眼。
“事後,我心裏一直記掛著這事,我知道綺貴人向來是請晏太醫診脈的,剛巧有一天晏太醫是從青羽閣過來的,所以我便趁著送太醫出去的時候問了一下綺貴人的身體情況,結果剛好……讓貴人撞見了。”
最後,雯萱憋著淚說:“我跟晏太醫清清白白,這事太後再清楚不過,但若皇上真覺得我與太醫有染,我……我願一死以證清白!”
說罷,不等人說話,雯萱便站起來,在眾人都還未反應過來時轉身跑向解憂亭內。
“雯萱!”太後心口一緊,伸手要跑去抓人。
然隻聽“撲通”一聲,安靜的湖麵濺起一陣水花,雯萱就這麽當著眾人的麵跳進了亭下的湖中。
現場頓時混亂了,太後險些昏死過去,著急地拍打著身旁的老嬤嬤,“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救人,去救人啊!”
話落,宮人們皆不敢怠慢,會水的全都跳下去了。
太後心痛地捂著心口,轉身看向夙承勳,捶胸頓足的。
“我身邊統共就這麽一個貼心的人,你的這些女人自己鬧出事就算了,現在竟是連我身邊的人都想害了去!皇帝,雯萱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這話一說,便是連秦婉如都當場跪了下來,所有人嘴裏全喊著“太後息怒”。
夙承勳哪裏想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連忙攙著老人家說:“事情又不是不能解決,母後何必說這話來傷兒子的心。”
“我傷你的心?”太後看著他,“我是為了誰去妙靈山一待十幾年的?又是為了誰日日在永壽宮誦經求佛?你倒好,自己後宮裏的這些女人管不住,現在竟是連我宮裏的人都不想讓她好過,你說,究竟是誰傷了誰的心?!”
連著幾個問題,問得夙承勳啞口無言。
賢宗帝密旨之事,賢明帝當初並沒有瞞她,當初賢明帝病重將他喚到榻前說起這事,太後也是在場的。
她雖不讚同這麽做,但到底還是為了他。
他自小在她身邊長大,是她親手將他帶大的,若非賢明帝對她的一番心意,也不會有他繼承皇位這一事。
而若非她的保護,他也不會平安長大。
他知道她那些年去妙靈山一是為大賢祈福,二便是為了他與賢明帝。
賢明帝為傳位給他造了太多殺孽,而他身為帝王,自是免不了取人性命。
這個女人自嫁到大賢,前半生為他跟賢明帝活,後半生為他而活,若非如此,早年她便隨賢明帝去了。
就是擔心他新帝繼位會惹人不服,而如果有她在,至少還有丹熏外祖父那邊為他撐腰。
夙承勳自認自己這近四十年的人生裏沒有虧欠過誰,唯獨現在站在麵前的這個女人,他如何也狠不心。
這也是他為何在這一年裏不許後宮的女人們去鬧她,為的就是她能安享晚年。
“別氣了母後,”夙承勳攙著人,耐著性子拍了拍老人家的背為其順氣。
隨後他連看都沒看屈綺,擺手就道:“帶下去處以梳刑,待雯萱所說的狂徒找見了,一並處死。”
沒了方才的冷意,聽上去不過就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話。
然就是這麽平淡的一句話,卻定了人的生死。
屈綺被人塞住嘴拖拽著帶了下去。
消失在眾人視野中之前,她一直朝夙承勳伸手,脖子上額頭上青筋暴起,咬破唇的血從嘴角流下來滴落到地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
皇上!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陷害的!
晏揚,晏揚救我!我是喜歡你的,我是愛你的啊——
為什麽,她曾伴於枕邊的人不過一句話就定了她的罪要了她的命……
為什麽,她傾心的人連正眼都不願給她一個……
她有姣好的身段,有迷人的嗓音。
初進宮,他對她不吝讚美,紅燭暖帳之時,也曾那般親密地喚她的小名,月牙兒。
溫潤如玉的男人亦曾用他那雙溫和的眼看著她,溫聲細語地對她說“小主保重”,比誰都耐心地照顧著她的身子。
可是為什麽,他們就這麽拋棄了她。
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