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警告,怎麽死的?
“你……”
秦婉如氣結,二話不說當即揚起右手,手上那金製的甲套在空氣中泛著淩厲的寒光。
“母後要打兒臣麽?!”雪姝仰起頭,在她那一巴掌下來之前提高了音調。
秦婉如的動作反射性一頓,繼而冷笑道:“是又如何?本宮還打不得你了?”
雪姝一改剛才的“膽怯”,毫不畏懼地迎上秦婉如的視線。
“母後若打,自然打得,隻是母後縱然要打兒臣,也得給兒臣一個理由,兒臣這打不能挨得不明不白。”
聞言,秦婉如怒極反笑,“你算什麽東西?本宮要打你,便是沒有理由,那也打得!”
她是這後宮之主,不過教訓一個不知死活的野丫頭,還需要理由?更別說這丫頭還是害她女兒被褫奪封號的罪魁禍首!
雪姝冷笑,暗罵一聲蠢貨,隨即跪直了身子進行反擊。
“母後此言差矣,”她說,“兒臣並非物件東西,兒臣乃人,還是叫您一聲母後,叫我大賢皇帝一聲父皇的人,縱使父皇再不喜兒臣,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母後如此輕視兒臣,豈不等於輕視您自己跟父皇?又或者母後是在輕視太後?”
說到最後,雪姝故意加重了音調。
意思是,她不僅叫麵前的人一聲母後,叫皇帝父皇,還稱永壽宮那位為皇祖母,她若是東西物件,那永壽宮那位又算什麽?
秦婉如麵色鐵青,揚起的那隻手久久沒能落下來。
雪姝也不再說話,就這麽看著她。
秦婉如細眼微眯,即便怒意填胸,卻還是把手放了下來,冷笑道:“你也就這張嘴會說了。”
雪姝垂下視線,沒去接她這話。
秦婉如俯視著雪姝的頭頂,眼裏是毫不掩飾的輕蔑,隨後她冷哼一聲,轉身坐回了方才的位置。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她靠坐在茶幾旁,重新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聽著語氣,這麽快就消氣了?
雪姝有些意外,微微抬起眸子看過去,便見秦婉如一改方才的盛怒,換上了一副悠哉的表情。
果然應了那句“翻臉比翻書還快”。
雪姝腹誹著,依舊沒去接這話。
秦婉如不悅地抿了抿唇,卻是沒像剛才那樣發作,隻放下杯子後冷冷地看著雪姝。
“本宮知道你在想什麽,”她說,“無非就是你是從太後那出來後直接來這邊的,本宮若真將你如何了,沒有適當的理由,太後那邊也不好交代。”
哦?
雪姝幾不可見地挑了挑眉,心說既然都這麽清楚了,那為什麽剛才還會被氣到想對她動手?
姑姑現在就站在她這邊,方才當著太後的麵說秦婉如讓她來延春宮,便是為了讓太後知道,以防她來了這延春宮凶多吉少。
秦婉如這點倒是看得清楚,不愧是站在後宮頂端的女人。
想罷,雪姝還是象征性地回了一句:“兒臣不敢。”
秦婉如冷笑,“本宮不管你是真不敢還是假不敢,本宮今日讓你來是想提醒你一句。”
雪姝眨眨眼,漂亮的大眼睛裏盡是天真與疑惑。
秦婉如覺得,若非她已將這丫頭看得清楚,指不定現在就該被她這副表情給騙了。
心裏到底還是氣的,所以她再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是提高了一些。
“別以為現在有昭王和太後給你撐腰,本宮就奈何不了你,你給本宮記住了,下次若再敢對馨玉出手,本宮會讓你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話落,她直接將茶幾上的茶具猛地一把掃到了地上。
隻聽“哐當”幾聲響,那套精美的茶具便應聲盡數而碎,流出來的茶水順著流到雪姝跪著的地方,浸濕了她的裙子。
雪姝輕咬下唇,裝作一陣受驚後很是規矩地低下了頭,“兒臣謹遵母後訓導。”
秦婉如將她此時的規矩乖巧當作是她被自己給嚇到了,心裏頓時得意,遂拂了拂衣袖,很幹脆利落地說了一個字:“滾。”
一瞬間,雪姝掩在袖下的手捏住了一抹冰冷,心底迸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意。
如果不是從膝蓋出傳來的涼意提醒著她,藏在袖子裏的匕首怕是在秦婉如剛說完這個字的時候就已經插進她的心口裏了。
深吸一口氣,她迅速調整好情緒,再抬頭的時候眼裏依舊是一片純澈,“是,兒臣告退。”
說罷起身,退了好幾步後方轉身開門出去。
秦婉如見雪姝一直低著頭,當她是被她嚇得不敢看她了,不禁在心底冷嗤,暗罵了聲“賤人”後喚來林嬤嬤收拾屋子。
“公主,你沒事吧?”
從延春宮出來,白茯看了看雪姝裙子上被打濕的地方,再看她沉得厲害的臉色,很擔心。
雪姝沒說話,袖子下的手始終緊捏著。
到了長禧宮,雪姝借口身體不舒服回到寢屋後把陳嬤嬤攆出去了,然後把她放在衣服箱子底下的那一遝畫全部拿了出來,隨後喚來鶯歌。
她將畫交給鶯歌,冷道:“從今晚開始,每晚一幅,不僅要讓她看到,還要讓她看清楚看明白。”
再敢對夙馨玉出手,就會讓她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行啊,那她倒要看看,她秦婉如能讓她怎麽死!
白茯看了看鶯歌手裏的東西,想了想後壓著聲音說:“公主,你不是說等把外頭那老貨處置了再那什麽嗎?怎麽現在就……”
如果沒有鶯歌,這些話便會由她跟她這主子戴上先前那人皮麵具,到了晚上親自送到那玉和宮外。
當然,這畫並不隻是用來嚇人的,也並非隻用來讓三公主的腿傷惡化。
“嗬,”雪姝狠狠灌了幾口涼茶,冷笑著說:“既然她等不及,我又何需再等?人家本事多大,能讓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我好怕啊!”
白茯知道她在延春宮肯定受氣了,隻沒想到皇後竟然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不由得也跟著氣上了。
鶯歌聽著雪姝的話不由皺了皺眉。
那皇後明知六公主現在受他們家爺疼寵,居然還敢說這種話,究竟是不把六公主放在眼裏,還是不把他們爺放在眼裏?
思及此,鶯歌再不多想,拿了畫就從屋裏退下了。
然後到了午膳時,雪姝方坐上桌,就見一小宮女匆匆進來,“啟稟公主,昭王府的喜貴公公前來求見。”
喜貴?現在?
雪姝忙放下碗筷迎出去。
才出中庭來到大門,就見喜貴笑盈盈地站在那,身後還跟著好些抬著好幾個大箱子的人。
還有的手裏端著的,拎著的,各色托盤提盒,別說陳嬤嬤看懵了,雪姝看得都懵了。
“六公主好,”喜貴笑得跟彌勒佛似的。
雪姝還了一禮,一邊將人往長禧宮內請,不明所以地看著他身後的東西,“公公,請問這是……”
喜貴瞥了一眼她身後的陳嬤嬤,笑說:“王爺擔心先前給的那些東西不夠公主使,特意讓奴才再送些來,還讓奴才帶了王府的吃食過來,都是公主喜歡的菜。”
她喜歡的菜?
雪姝很意外,心說她從小到大就沒吃過什麽好吃的,吃飯都是以填飽肚子為主,沒什麽喜歡不喜歡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歡啥,他能知道?
才想著,在轉彎的時候就看到喜貴衝她擠了擠眼。
雪姝立馬恍然大悟,當即接話說:“讓皇叔公費心了,這怎麽好意思。”
喜貴:“沒什麽不好意思的,王爺喜歡六公主,自然是時時刻刻放在心上惦記著,也是他近來忙,不然來的就是他自己了。”
喜貴刻意把“惦記著”這幾個字咬得很重,明顯是要借陳嬤嬤的口轉述給秦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