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就這?膈應人
一炷香時間後,雯萱送雪姝出來。
因為有陳嬤嬤在,所以雪姝事先早有準備,依舊把先前就備好的字條給了雯萱。
雯萱收下後若無其事地把人送到門口,兩人正準備說分開的話,不想卻碰上了一個剛才還讓雯萱一想起就糟心的人——綺貴人屈綺。
屈綺上來對雪姝福身行了個禮,笑著說:“六公主真孝順懂事,這麽早就來給太後請安了。”
屈綺跟雪姝差不多高,隻不同的是,她雖生得嬌小,但勝在身材比例勻稱,身子也發育得好。
即便此時用披風罩著,也能從她走路的姿態中瞧出她底下那美好的身段。
尤其她還有這麽一副好嗓子,每說一句話就跟鶯兒在歌唱似的,悠揚婉轉的尾音讓人聽著覺得像貓爪子在心上撓。
雪姝看到她,餘光下意識掃向雯萱,隨後收了收視線,莞爾道:“綺貴人說笑了,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綺貴人不也來得挺早的麽。”
屈綺勾著她那紅唇,笑得含蓄,眼神卻是有意無意地往雯萱臉上瞥。
“六公主別笑話臣妾了,”她說,“就是最近身子有些不好,就怕把病氣過到永壽宮,連著好幾日都沒來,找晏太醫來看了好幾回才看得差不多。”
雪姝聽出來了,在說到“晏太醫”三個字的時候她故意加重了音調。
雪姝在心裏暗暗撇嘴,笑著附和:“晏太醫確實醫術高明,雯萱姑姑頭疼的老毛病還是回宮後由晏太醫治好的呢,是吧姑姑?”
看向雯萱。
雯萱心裏先是一愣,心說她什麽時候有頭疼的老毛病了,但待她看到雪姝眼裏的笑意時頓時明白了過來。
這丫頭,真是……
“是的,”雯萱點著頭說,還抬手“柔弱”地揉了揉太陽穴,“疼了十來年了都沒治好,回宮太後讓晏太醫看了幾回,吃了幾服藥就好了。”
屈綺本來是想膈應雯萱的,沒想到反倒被膈應了。
她嘴角微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後就準備進去。
雯萱這時將人攔住,“真不好意思綺貴人,太後今日心情不好免了眾位妃嬪的請安。”
屈綺腳下一頓,對上雯萱那張笑臉,怎麽看怎麽刺眼,隨後她看了看雪姝,笑得幹巴巴的,“姑姑別逗我了,六公主不剛出來麽?”
雯萱回以一個疏離的笑,“我說了,是免了各位妃嬪的請安,六公主可不是妃嬪。”
以前雯萱不管麵對宮裏的哪個主子都會以奴婢自稱,盡管太後已經跟她說了不需要她自稱奴婢,但雯萱卻是一直恪守禮節。
然而現在麵對屈綺,雯萱不僅沒有刻意逢迎,還就這麽說了“我”。
屈綺麵色一僵,捏緊手裏的絲帕,想就此發作,不想這時卻聽雪姝在旁邊說:“姑姑,你出來也有些時間了,快回去吧,否則皇祖母該找人了。”
屈綺一聽,立馬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好險,差一點就沒忍住,這裏是永壽宮,雯萱是太後身邊的人,她若是真在這裏發作了,對自己可是百害而無一利。
雯萱瞧了瞧屈綺,心底冷嗤,遂又溫和地看了雪姝一眼,“公主說的是,那您就慢走,奴婢就不送了。”
一個“我”一個“奴婢”,高下立見。
雪姝哂然,亦不再這多作停留,帶著自己的人往延春宮去,留屈綺一人在那衝雯萱的背影瞪眼。
“太後,”回到屋裏,雯萱將雪姝給的字條看了後收好,一番思考後決定照著雪姝的方法做。
太後經方才雪姝在這勸慰一番後心情已然好了許多,見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問:“怎麽了?”
雯萱暗吸一口氣,當即便在老人家麵前跪下了。
……
“娘娘,六公主到了。”
一盞茶後,林嬤嬤領著雪姝來到延春宮正廳。
秦婉如抬眸,手上慢悠悠地滑著茶杯蓋兒,並未應聲。
林嬤嬤很有眼力見兒地把屋裏的宮人們全部支出去了,她自己最後也出去把門帶上了。
雪姝微垂眼簾,掩去眼底的冷意走到秦婉如麵前,強忍著心裏的恨跪下給她行大禮,“兒臣給母後請安,母後吉祥。”
安靜的房間內一片暖意,香爐裏的香氣嫋嫋升起,有種令人心曠心意的清雅。
秦婉如並沒有馬上讓雪姝起來,她就這麽慢悠悠地喝著茶,下巴微抬,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雪姝。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隻螻蟻,又像在看一隻臭蟲。
雪姝也不著急,她不讓起來那她便不起來。
來的路上她就想好了,麵對秦婉如,目前的她不會硬杠,因為現在硬杠對她來說沒好處。
陳嬤嬤,如嬤嬤,林嬤嬤,章晉鬆,安嬪,等等。
凡是為秦婉如所用,值得她信任的這些人,她都會先一個一個把他們除掉,因為隻有斷了腿跟翅膀的螞蚱才不會飛不會跑。
秦婉如哪裏知道麵前的人實則已經一步步在心裏計劃好了,見其這般低眉順眼的,盡管知道她是做戲,她心裏還是止不住得意。
淑賤人,你生前的時候不是最疼這野種麽?
看到了嗎?你最愛的野種現在就跪在我麵前,我不讓她起來,她就不敢起來!
就這樣過了小會兒,秦婉如總算開口:“起來吧。”
雪姝因為剛才姿勢沒跪對,這會兒有些腿麻,謝恩起來的時候身子難免晃了晃。
秦婉如見狀便冷嗤道:“看來,去了一趟昭王府回來,果然就不一樣了,就跪了這麽會兒,就受不住了?”
估計是覺得沒有外人在,她也不需要裝樣子,所以說起話來陰陽怪氣的,跟她先前去王府接雪姝的時候判若兩人。
雪姝笑得難為情,“兒臣不敢,隻昨晚去看三姐姐的時候穿得少了,怕是又受了寒,所以……請母後見諒。”
跟她比膈應人?
就這?
果然,秦婉如嘴角的弧度頓時僵住了,眼裏冷意迸發,下一刻就把杯子重重地篤在小茶幾上。
“砰”的一聲,茶水四濺。
雪姝脖子一縮,膽怯地看著她,“母後……”
秦婉如一看到她這模樣,火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沉著臉直接就道:“本宮勸你,別在本宮跟前裝模作樣,你心裏想的什麽,本宮一眼就看得出來!”
也是馨玉傷了腿無法單獨行動,否則就昨晚那等形式,便是想拉如嬤嬤來當替罪羊也不好找由頭,屆時豈是一個“褫奪封號”能解決的。
昨晚她出聲將矛頭指向如嬤嬤的時候雪姝就知道這女人肯定知道昨晚的事是她搗的鬼。
但沒證據啊,她又不是傻,幹嘛要承認?
思及此,雪姝“撲通”一聲又跪下,害怕地說:“母後息怒,兒臣屬實不知說錯了什麽,還請母後說明。”
“你……”秦婉如氣結,感覺這就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
她這邊卯足了勁兒氣得不行,這賤丫頭卻什麽都沒承受到,還在這跟她裝!
雪姝委屈巴巴地癟著嘴,怯怯地看著她,“兒臣愚鈍嘴笨,真的不知道哪裏做錯了,請母後明示。”
秦婉如怒不可遏,“騰”地站起來走到她麵前,“還在這跟本宮裝?昨晚的事,分明就是你做的,你還不承認?!”
“昨晚的事?”雪姝一臉懵,說出的話卻差點把秦婉如氣得當場去世。
她說:“母後是指三姐姐買通掃房的人坐黑車去安平門外會花柳童子後被父皇褫奪封號的事嗎?”
聽聽,這多好的總結能力啊。
一句話就把昨晚鬧了近一個時辰,今早又在宮裏傳遍了的事給總結得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