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撞車
天欣趕到南城外八巷時,天色已晚,夜幕將至。
她走進狹小髒亂的巷子,顧不得難聞的異味,見巷內有位乘涼的老嫗,她上前問道:
“老婆婆,這裏可是住了戶姓吳的人家,那個姓吳的在太原客棧裏作小二。”
“什麽,老婆子年紀大了,聽不大清楚,姑娘你再說一遍。”那老嫗見這姑娘身材姣好,年輕貌美,正疑惑她的到來。
天欣重複了一遍。
“哦哦,”老嫗點了點頭,“姑娘你要找的是新來的吳三文啊,他就住在對麵那間屋子。這吳三文可真是奇怪,家裏藏著個病怏怏的公子不說,還總有人來找他。一會兒是個長脖子道士,一會兒又是個貌美如花的姑娘,也不知道他是什麽人?”
“什麽,老婆婆,您說什麽?什麽公子,什麽道士?”
老嫗的話吸引了天欣,後者萌生一種不詳的預感。
“沒什麽,今天那吳三文回來得早,進屋未關緊門。我從門縫瞅見裏麵兩個男人又摟又抱,又哭又笑的,過一會兒還嚷嚷著什麽要去投奔北城的何家?”
“老婆婆,你在說什麽啊?”天欣滿頭霧水,“那小二要投奔北城的何家?”
“他們是這麽說的,”老嫗嘲弄道,“何家可是大門大戶,他們能和人家有什麽關係?準是在吹牛。不過也奇怪,吳三文兩人前腳剛走,後腳就來了個長脖子道士,也是來找吳三葉的。”
“長脖子道士?”難道是他?天欣愈加擔憂,她急忙又問:“老婆婆,你說清楚些。”
老嫗幹咳兩下,坐直身子,繼續道:
“來了個長脖子道士,也是來找吳三文的。他聽我說吳三文去投奔何家了,也不多問,要過何家的地址就走了,準是個愣頭青。”
“老婆婆,北城何家怎麽走啊!”天欣瞪大眼睛,問道。
“怪了,怪了,你們還真信了吳三文的話啊,聽老婆子一言勸,他們準是在唬人!”老嫗詫異得看著眼前漂亮的姑娘,那眼神像是在問:你也是愣頭青?
天欣初到太原,哪知道什麽何家不何家的,她猜測那來的道士可能是他。如果真是他,自己可就要快點了,要趕在他找到小二之前找到小二,也順便找到他,驗證一番客棧裏的事是否如自己現在心中所想。
“老婆婆,還請告知北城何家的位置。”天欣屈膝躬身,以示敬意。
“你這女子,怎麽不聽勸告。”老嫗頗有責怪之意,可見天欣態度謙卑,她生不起氣來,數落上兩句便告知了何家的具體方位。
天欣不敢擔待,一出巷子,左右環視沒什麽人注意。
當即腳下一輕,一個騰身躍上一旁的圍牆,隨後腳下生風,直向北城而去。
話說武當一行人到了巧雲客棧。
客棧可不是王二心中的模樣,裏麵布置優雅,格局清新,因為少有人而清淨異常。再加上服侍人的不是五大三粗的漢子,而是衣著得體的年輕女子。
舒適的環境讓王二一掃心中的不快,他恨不得留在這裏住一輩子。
一行人火急火燎得跑去驛站取過行囊,“馬不停蹄”得住進了巧雲客棧,除了他們的大師兄,其餘三人都躲進了自己的屋子,外人隻能聽到裏麵偶爾傳出來幾聲若有若無的嬉鬧聲音,也不知他們自顧自得在做些什麽。
大師兄打發走前來送茶水的女仆人,隻留下茶水自斟自飲。
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會兒唉聲歎氣怨天尤人,一會兒情緒激動破口大罵,反正嘴裏總離不開三個字—“賊小二”。
“是時候去取回我的錢袋了。”他自言自語。
大師兄向來不帶什麽貴重物品在身上,這導致他現在去了當鋪無物可當。可總不能老花師弟們的錢,雖然他們不在意,可是自己心裏過不去啊。
他隻好去取回錢袋。
算著時間將近黃昏,料想這個時間撞不上峨眉派的人,他便動身了。
先去太原客棧,卻發現那小二已經走了,好不容易撬開其他小二的嘴,又得知峨眉派的人也去找那小二了。
大師兄驚了:峨眉派的人去找他做什麽,難不成她們猜到我要回來收拾那小二?所以暗中去保護他?
麻衣小二還真以為這武當派的人是來秋後算賬的,所以告訴他峨眉派的女俠去找老吳了,想讓他知難而退。
大師兄出了客棧,將苦練的武當身法施展到極致,抄了條小路火速殺向南城外八巷。
夜幕已至,街坊燈火通明。
走過白日的鬧市,近夜的街上尚有三兩人跡,又拐過一個胡同,直到窄小的巷子接上大路,給人豁然開朗之感。
這條大路一端通向北大街,另一端則通向個大宅院。大宅院朱門緊閉,圍牆高聳,讓人看不見裏麵的宅院裏麵的景象,唯有借助大門兩側掛著的燈籠才能依稀看清牌匾上的字跡—何府。
這就是北城何家了。天欣在心裏默念,她環顧四周不見有人,也不知那小二已經進去了否?
大街空曠,一身白衣實在不好躲藏,她想到:要不摸進何家,去裏麵看看?
她自顧自得搖了搖頭:不行,私闖民宅,成何體統!
可四周又著實沒有她藏身之地,這該如何是好?
抬頭打量圍牆,忽見圍牆一側拐角處有個大的屋簷,沒準可以藏在那裏。她會心一笑:就蹲這裏麵了。
她左腳輕踏起跳,右腳在牆身上借力一蹬便上了七尺來高的圍牆。
她提著口氣,手執寶劍,謹慎得打量四周,生怕被人看見。
圍牆上,她躬著身子小步快跑,一會兒便到了那屋簷處。
從外麵看不清角落裏有多大的空間,天欣想著藏個自己應該沒什麽問題,便一躍而入。
這一舉動讓藏身在裏麵的武當大師兄多尷尬啊!
他全程極速趕路,半刻鍾前就貓在這屋簷裏麵。
這拐角屋簷上的空間不算小,蹲他一個人恰好,而且裏麵視野極佳,外麵整條街的景象盡收眼底。
至於圍牆的裏麵,則是個用來習武的小廣場,一側放置了個兵器架,上麵擺放這各種兵器。夜晚的練武場自然是沒有人的。宅子很大,向遠看隻能瞧見圍牆和房頂。
大師兄是來蹲人的,沒有雅興探訪宅子裏的布置。
天欣一從巷子裏出來,他便瞅見了。
沒辦法,誰叫前者的那身白衣在朦朧的月光下那麽明顯!
“她上來了,上來了!”
“她衝我來了!她發現我了嗎?”
“她怎麽跳進來了?”
初看到天欣的他是歡快的,可一想前者為何而來,他歡愉的情緒便煙消雲散。
當她跳上圍牆時,他的心是忐忑的。
當她向他而來時,他是崩潰的。
而此刻的他,是迷茫的:我是接她還是不接。
這還要問?自然是接了,夜黑風高,圍牆也高,不接她摔著怎麽辦?
更何況,現在要是不接,以後怕是想接也沒有機會了!
他迎合著去抱住她,想讓她穩住身子。
“誰?”
天欣驚呼,他的手觸到她的腰際時,她一聲呼出。這裏竟然有人!
她發覺自己聲音太大了,忙止住聲。可下意識的抗拒動作太大,腳跟還沒站住,一滑她便向著裏側跌下去。
大師兄始料不及,忙捉住她的右手,猛地一拉卻讓自己也失去了重心。
“撲通!”沉悶的一聲響,兩人摔在地上。
大師兄在空中攔住她的細腰,不顧她的掙紮將她換置上方。
天欣覺察到那人的異動,可驚慌之下提不起內力來,她拗不過他的蠻力,被他強行抱至上方。
他狠狠得摔下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
她騎在他身上,除了俏臉在他胸口處砸了一下有些生疼以外,並沒有什麽大的感覺。
她做了起來,才看見他扭曲的臉:。
“是你?”她小聲得驚訝。
“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