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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 憐愛子皇帝多教誨 是慈父天子征遼東

  上回書說到,禦史唐臨始上書皇帝,提到當年楊文幹之亂。使得太武皇帝有一廢除建成的儲君之位,卻因為封德彝力薦而恥,玄武門之役發生後。此人搖身一變,支持秦王推行新政。又一次贏得了新君的信任,生有富貴,死有哀榮。關鍵是事情敗露之後,他的罪行卻一直沒有被追究。臣以為這是鼓勵百官以詐侍君。皇帝拿著這一封奏章看了又看,一時間竟然沒有了主意。於是把廷臣們請來進行商議,房喬說:“陛下,封德彝不隻是阻止太武皇帝廢黜建成的儲君之位,他還請求太武皇帝殺掉陛下,如果這樣的人都能被陛下視作是忠臣,天下再無公理可言。”岑文本說:“陛下,如果手術兩端之輩都能被陛下視作是股肱之臣,生前盡享富貴,死後備有哀榮。那陛下又如何對待長期以來一直對陛下忠心耿耿的人呢?孔子曾經說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皇上說:“朕不是不願意處置封德彝,問題是朕已經重用了魏征和王圭,如果處置了封德彝,朕又如何麵對這二人呢?”


  岑文本說:“陛下覺得封德彝與魏征、王圭有什麽區別嗎?”皇上說:“這已經不記得他們有什麽區別了。”房喬說:“陛下難道忘記封德彝與魏征、王圭的政見不同嗎?由此可見,他們並不是一類人。更何況魏征、王圭當時效忠建成名正言順,而封德彝就不同了,他是太武皇帝的手下重臣,麵對建成與秦王非但不能秉持公正,反而要幫助建成謀害秦王。請陛下想一想,一個大臣卻皇帝誅殺有功的兒子,新主登基之後,他又隱瞞此事,憑借諂媚之功得到心主的信任。”皇上說:“那請你們說吧!朕應該如何處理這件事呢?”房喬說:“第一、追贈的官位和封地應該收回;第二、應該修改嗜好,使得名副其實。”皇上點點頭說:“那就這麽定了吧!”盡管如此他還是放心不下,又把長孫無忌請到禦前,說:“你說說看,這是不是應該血多追贈給封德彝的官位和封地呢?他的諡號是不是應該有所變更呢?”


  長孫無忌說:“陛下心胸似海,臣等十分佩服,不過心胸開闊也不應該到了是非不分的程度。”一聽這話皇上終於下定決心,讓中書省正式頒布了上諭。苗山風奉命前往封德彝的老家,見到封德彝的家人,對於京城發生的事情,他們早有耳聞。因為擔心報複,正打算舉家逃往他州。苗山風因為預料到了這一點,所以快馬加鞭,趕在他們行動之前就到了目的地。封德彝的兒子被嚇得渾身發抖,苗山風說:“你不必擔心,你的阿爺犯下的事不會牽累到你們。”對方說:“陛下有什麽旨意你就說吧!”苗山風說:“宣旨怎麽能如此草率呢?”於是把封德彝的家人全部請到院子裏整齊的跪倒,苗山風從袖子裏取出聖旨,大聲說:“上諭,楊文幹之亂發生後,封德彝力保建成,使得他沒有丟失儲君之位。當建成與秦王之間關係越來越緊張之時,封德彝勸太武皇帝殺掉秦王,玄武門之役發生後,他刻意隱瞞此事,騙取了朕的信任,朕遇人不殊、遇事不明,竟然把這種狼心狗肺之輩當作是股肱之臣,為人君者,當不忘改過自新,著削去追贈給封德彝的官位和封地,並且把他的諡號改做謬,欽此!”


  封德彝的兒子總算是長出一口氣,其實他之前已經得知皇帝應該不會為難封德彝的家人,隻是沒有見到聖旨,心中不敢肯定。從苗山風的手裏接過聖旨,站起來說:“請你留在我家用餐吧!”苗山風說:“你家的飯還是你們自己吃吧!”輕輕一拱手轉身離去,封德彝的兒子愣了片刻,趕緊追了出去。隻見苗山風翻身上馬,然後絕塵而去。其實在當地原本就流傳著很多不利於封德彝的傳聞,這些傳聞真真假假難以辨認。大多都是隻認封德彝為人虛偽狡詐、苛刻殘忍。


  苗山風離開長安之後,皇上對自己的決定仍然心存一絲疑慮。這個時候諫議大夫褚遂良來到禦前,說:“你覺得封德彝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褚遂良說:“在臣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能否請陛下回答一個問題。”皇上點點頭說:“你想問什麽?”褚遂良說:“在陛下的眼中,封德彝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皇上說:“在武德年間,這一直以為他是站在朕一邊的人,實在想不到他竟然力保建成,還勸太武皇帝殺了朕。玄武門之役發生後,他每次都迎合朕的主張,朕當初還以為他與朕的想法不謀而合。直到後來,他與魏征在庭禦前爭論。”褚遂良說:“按照封德彝的想法治國應該有重刑,天下初定,施以重刑。這是當年秦始皇的想法,而陛下所堅持的是天下初定、用法寬簡,這是當初漢高帝的做法。二者區別如此鮮明,可避陛下當初卻把它視作是同路之人。”


  皇上說:“既然如此,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才有人提及此事呢?”褚遂良說:“大家憂慮的與陛下現在猶豫的是一件事。”終於苗山風回到了長安,很快就被皇帝召見,詳細的詢問封德彝的家人做出的反應。又問一路之上聽到些什麽?苗山風說:“一方麵我聽到了更多關於封德彝首鼠兩端的傳聞,隻是因為沒有辦法證實,所以不敢妄奏。另一方麵我也感到大家都非常佩服封德彝,連陛下這麽英明的人,他都可以騙得過。”皇上歎口氣說:“都是朕不好,竟然把這件事拖到了今天,如果早早的處置何至於如此的被動?”苗山風說:“這件事怪不得陛下,要怪隻能怪封德彝太過於狡詐。”皇上擺了擺手說:“這件事不必多說了,看來朕應該更加注意修身,盡量避免被這種人蒙蔽。”從大內出來之後,正好撞見了褚遂良。他說:“陛下跟你說了些什麽?”苗山風笑著說:“陛下說的話你真的要打聽嗎?”


  褚遂良不知道該說什麽,苗山風一拱手走了。話說自從那日皇上對長孫無忌說有意用吳王李恪取代皇嗣,長孫無忌就憂心忡忡,這一天夜裏他把褚遂良請了過去,說:“必須除掉吳王李恪。”褚遂良說:“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這麽做其實也是為了保全陛下的名聲,吳王李恪如果識相的話應該主動自盡。”長孫無忌瞪圓了雙眼,咬著牙說:“隻怕他不會這麽乖巧。”褚遂良說:“這倒也在情理之中,人大多數都是舍不得死的,不過也沒有關係,我們就受累一下送他上路吧!”兩個人整天密謀如何害死吳王,皇上雖然沒有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他們如何謀劃這件事,可也從這兩個人眉目傳情之間,感受到了殺氣。於是把吳王李恪請到禦前,說:“朕把晉王李治立為皇嗣,你不會怨恨朕吧?”


  李恪趕緊說:“臣不敢。”皇上說:“漢武帝晚年逼死了皇嗣,後來改立昭帝。之後霍光攝政,燕王劉旦因為不甘心隻做一個藩王,最後死在霍光的手裏。”李恪知道皇帝的這番話意味著什麽?立刻匍匐在地哭著說:“陛下,從小母親就反複教導我絕對不能有竊取天下的想法,皇帝有嫡子,我身為庶出的皇子絕對沒有道理讓我做皇帝。”皇上說:“你的母親真的是這麽教導你的?”李恪說:“很多人都說臣最想陛下,其實這種說法是不對的,臣最大的心願是成為一位名將。不過以臣了皇子的身份,今生今世恐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的臉上充滿了失望的神情,皇帝說:“你放心,我會囑咐長孫無忌照顧你的。”一聽這話,李恪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皇上臉一沉說:“你笑什麽?朕人說的話很可笑嗎?”李恪說:“臣絕對不敢笑話陛下,臣隻是覺得長孫司徒未必能融得下臣,希望陛下將臣發往遙遠的邊地,保全臣的性命,臣死而無恨。”


  皇上說:“朕就知道你不會甘心,所以使出這樣的苦肉計。”一聽這話李恪趕緊說:“陛下,燕王劉旦之所以那麽晚才被霍光所殺,那是因為之前皇帝根本沒有立他為皇嗣的想法。而我就不同了,陛下對長孫司徒說我英武類似陛下,請陛下想一想,他還能容得下我嗎?”皇帝說:“不至於吧?我跟他在一起相知多年,他是一個非常靠得住的人。”見皇帝如此的信任長孫無忌李恪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之後在後宮見到了母親,跪在地上說:“現在看來,遲早有一天我要死在長孫無忌的手上了。”母親說:“大家都說他是一個正直的人,皇後又是那麽樣一個好人,他的哥哥應該不會為難你吧!”李恪說:“如果牽涉到皇位之爭,父子都可以不認,更何況是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的人呢?”


  一聽兒子這麽說長孫無忌,母親嚇得麵如土灰,說:“現在誰都知道長孫無忌是霍光,將來肯定要執掌大權,你可千萬不能得罪他。”李恪說:“我也不想得罪他,可阿爺竟然對他說,要立我為皇嗣,你說這不是要害我嗎?如今他又把我叫過去說我不要做燕王劉旦,也許他是擔心我日後不服犯上作亂,他不擔心我威脅到皇嗣的安全,隻擔心我會死在長孫無忌的手上。”母親說:“混賬東西,長孫無忌這四個字也是你該叫的。”話音落地耳光也到了,李恪捂著臉說:“長孫司徒這個人不會容下我,你等著瞧吧!”然後站起身出去了,李恪的話,像是刀插在母親的心上。不過她並不敢因此而多嘴,隻是一有機會就提醒旅客,一定要小心謹慎。


  李恪說:“母親知道當初範增為什麽要誅殺漢高帝呢?”母親說:“你說是為什麽呢?”李恪說:“不是因為漢高帝不夠謹慎,而是因為他太過於謹慎。史書中是這樣記載的,反正看到漢高帝進入鹹陽之後財貨無所取,美姬無所幸,此其誌不在小。如果我處處都表現的非常謹慎,一定會引起他們的格外警惕,從而想辦法安一個罪名給我,把我置於死地。”母親說:“難道你也要學當初蕭何那樣自汙嗎?”李恪說:“這怕是也很困難,隻要我有什麽不好的舉動,他們立刻就會利用這個由頭給我以沉重打擊,讓我再無翻身機會。”母親說:“你放心吧!你的阿爺是一個非常英明的皇帝,他一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安排。”李恪說:“該說的我都說了,以後我們母子見麵的機會將越來越少。”果然,由於皇帝曾經考慮利他為皇嗣,李恪一下子成為非常引人注目的人物,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別人的議論。他注意到長孫無忌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殺氣,到底該怎麽做才能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呢?

  轉眼快要年底了,在即將過去的一年當中,經曆了太多的變故。李承乾從皇嗣的位置上被拉了下來,更讓人意想不到的事魏王在沒有什麽正當理由的情形之下就被幽禁起來,不久之後從親王貶為郡王,別人都是貨真價實的王,而他卻是關押在邊遠地區的一個囚徒。被幽禁的日子是非常難過的,時間變得越來越慢。他每天躺在地上,白天等著,天黑夜晚等著天明。偶爾也會盤算之前發生過的事,他曾經是皇帝的愛子,卻因為太想得到皇位而有許多失當的舉動。當時許多人說他是楊廣第二,一樣的文采飛揚,一樣的心狠手辣。但這二者唯一不同的在於楊廣非常能忍,在他沒有得誌之前,沒有人能夠看到他的本心。李泰就不同了,幾乎是滿朝文武都看穿了他的表演。凡是熟讀史書的人就會發現這樣一個現象,大臣都會非常推崇那種看起來非常文弱的皇帝。


  以為這樣的皇帝更容易被大臣所控製,然而這往往是一廂情願。當皇帝感覺自己沒有辦法駕馭群臣的時候,他可能轉而去信任那些太監。太監原本不過是皇宮裏的傭人而已,卻因為有了皇權的加持,而變得與眾不同。不僅可以與文臣分庭抗禮,在一些特殊時候,他們甚至可以壓製群臣廢立皇帝。還有一個問題,人若的皇帝往往短壽,漢文帝不到五十歲就駕崩了。長孫無忌越看李治越感到滿意,這個人看起來是如此的人弱,遇到億點是就六神無主,這樣一個人怎麽可能不仰仗他的舅舅呢?而且看他的身體狀況絕對不可能長壽,一旦發生意外,長孫無忌就可以開始新一輪的攝政。褚遂良又一次來到了長孫無忌的府上,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拱手說:“以後大唐的天下就掌握在明公之手。”


  長孫無忌說:“目前還到不了這個地步,房喬久居端揆,在整個貞觀朝,大大小小的事都離不開他的謀劃。你說我能駕馭得了他嗎?還有他手底下那個李大亮,按照房喬的意思,這個李大亮將來有可能升到仆射,你說我能夠駕馭此人嗎?至於李世勣,他非常的識相,我覺得這很好,他要是不知好歹,我就辦了他。如果他識時務,我就不再為難他,如果我把皇帝留下來皇嗣的人全部清理幹淨,我恐怕也說不清楚了。”褚遂良說:“霍光雖然得以善終,可他家族的命運卻令人唏噓不已。司徒覺得在這件事情上,霍光在哪些方麵做的不足呢?”長孫無忌說:“皇帝羽翼已豐,大臣就該知所進退。霍光的夫人毒死了許皇後,霍光隱瞞此事,還讓自己的女兒做了皇後。這不是給自己埋下了禍根嗎?如果霍皇後能夠生下皇嗣,霍光再把宣帝害死,那可能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褚遂良說:“霍皇後生的兒子還是姓劉?難道他願意被霍氏外戚控製嗎?”一聽這話,長孫無忌的眼中射出兩道寒光,讓褚遂良被嚇了一跳。長孫無忌用低沉的聲音說:“你的話讓我很受啟發。”沉吟片刻,又說:“我一定會汲取教訓,不會重蹈霍光的覆轍。”褚遂良說:“與霍光相對的還有一個例子就是周公,雖然隻在位七年,卻為周朝打下了八百年社稷的根基。”長孫無忌說:“八百年言過其實,其實天下真正屬於周王室,不過三百年而已,後麵的五百年是春秋戰國禮壞樂崩,春秋的時候,周王好歹是名義上的天子。到了戰國,諸侯國的國君紛紛稱王,誰還把天子放在眼裏呢?”褚遂良說:“如果說後麵的五百年不屬於周王室,那又屬於誰呢?”長孫無忌說:“周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褚遂良說:“不管怎麽樣我們關隴一係必須是一條心。”


  轉眼到了除夕夜,長安城各個角落都響著鞭炮的聲音。皇上在皇宮裏都能聽得到,全程陪著皇帝在皇宮守歲。宮中設宴接待大家,坐在皇帝身邊的是幾位穿著紫衣的大臣。皇上說:“你們說說看,從貞觀初年到現在,還有哪些事情做的不夠好?”大家麵麵相覷,皇上歎口氣說:“隻可惜魏征不在了,否則他一定會在這個時候說話的。”話音未落,有人把急報送到了禦前。皇上一看,原來是遼東前線送來的。自從蓋蘇文得勢之後,他就變得越來越跋扈。而百濟向東贏俯首稱臣,他們共謀瓜分新羅。皇帝說:“在這三家當中,對我們威脅最大的就是高句麗,朕打算親自率兵去打高句麗,你們覺得如何?”話音未落,群臣立刻表示反對,褚遂良說:“陛下曾經說過,內地是根本,四夷是枝葉,難道陛下要放下根本去逐枝葉?”


  長孫無忌說:“陛下,職守京城是天子的本分,更何況朝中有那麽多能征善戰的將軍,蓋蘇文又不是什麽不得了的人物,陛下可以從眾多的將領當中優中選優,然後唯一重任他們一定不會讓陛下失望。今日的陛下已經不是當年的秦王了,不可以輕易跑到前線去冒險。退一步說,當年秦王長年累月在前線作戰,對於戰場上的事非常熟悉。如今陛下在位整整十七年,在這十七年陛下沒有親自指揮過一場仗。不要說十七年,就是三年不打仗,熟手也變成生手,萬一陛下到了戰場不能成功,到時候陛下要怎麽麵對自己的臣民呢?”一聽這話皇上立刻說:“朕雖然十七年沒有親臨前線,可在這十七年裏,朕每一天都在處理軍國大事,這也從來沒有廢棄射獵,到了戰場上不會是生手。”長孫無忌說:“陛下率領禁軍去圍獵野獸,怎麽能夠與戰場上與敵人交鋒相比呢?陛下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已經是生手了。”


  皇上一臉期待的看著房喬,對方拱手說:“陛下,親臨前線是將士的本分,提供給後勤補給,這是文官的本分。而陛下最重要的職責就是知人善任,如今陛下有親臨前線,將士們還怎麽立功呢?”皇上說:“過去大大小小的仗,朕不知打了多少次,每一次都能夠凱旋而歸。這一次朕之所以選擇親率大軍去打高句麗,也不過是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滅它。”皇上的態度非常的堅決,宴席散了之後,長孫無忌主動找到了房喬,說:“房先生得想想辦法阻止陛下這麽做。”房喬說:“司徒知道陛下為什麽執意要去征遼東嗎?”長孫無忌說:“陛下不是已經把原因說的很清楚了嗎?”房喬搖搖頭說:“司徒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當初我打頡利的時候,情形比現在還要凶險,陛下為什麽沒有想著去親征呢?真正的問題在陛下最近經曆的煩心事太多了,所以他才想著去前線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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