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 宇文士及疑是小人 慕容幽蘭覓揮鞭自持
皇上說:“此人現居何職?”房喬說:“眼下他擔任梁州督督。”皇上說:“既然是你親自舉薦,想必是一位可造之才。就任命他為西州刺史、安西都護。”當天中書省起草的詔命,在一天之內走完了全部流程,在有製史帶著詔書前往涼州。因為前線的情況十分緊急,這時一路之上馬不停蹄火速趕往目的地。擔任製史的不是別人,正是苗山風,白肥兒作為副使負責一路之上保衛製史的安全。剪斷截說,他們到達揚州的時候是一個下午。夕陽灑落在地麵上,如同潑了一地的豬血,太陽就像是人昏昏欲睡時的眼睛,很快它就要沉下去了。苗山風和白肥兒坐在馬上看這涼州城的城門,苗山風說:“我們要盡快進城,找個地方住下來,等到天黑就來不及了。”於是迅速打馬進城,城裏自然比不得長安那邊熱鬧,卻也另有一番風情。這裏的人長相與中原明顯不同,無論他穿著什麽樣的衣服,幾乎都是一律的深目高鼻,很多人都是一頭的卷發,這些人眼睛的顏色也與中土的人不同。
苗山風說:“果然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裏的人與生活在洛陽的人,明顯不一樣與生活在江左的人就更不相同了。”白肥兒說:“此地民風凶悍,我們要千萬小心。”苗山風說:“這是自然。”來到驛站拿出憑證,入住之後沒多久,郭孝恪派來的使者就到了。使者說:“郭刺史還在忙著處理公務,先派我過來接待二位,上麵有什麽旨意給我透露一二,回去之後我會馬上告訴他。”苗山風說:“陛下的旨意到了,你隻需告訴他這個就行,至於他來還是不來,那就隨他的便。”一聽這話就知道製史不高興了,使者說:“請你千萬不要怪罪,我家刺史確實是忙於公務。”苗山風說:“那就去忙嘛!”使者一看自己這麽說交代不過去了,便退了出去。苗山風告訴白肥兒,說:“出去之後找個清靜的地方把他給辦了。”
一聽這話白肥兒就懵了,說:“就這麽把人家給辦了,不合適吧?人家隻是代表刺史來說話而已。”苗山風說:“什麽代表刺史,它根本就是西邊派來的奸細,難道你沒有注意到嗎?這個人說漢話非常的費勁,雖然我感覺這個人在這邊臥底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但直覺告訴我,他一定是臥底。”白肥兒說:“雖然這麽說,可我們並沒有什麽實際的證據貿然殺人真的好嗎?”苗山風說:“我相信那個人身上一定帶著能夠證明他身份的東西,所以你隻管把他辦了,如果什麽都搜不出來,我來承擔這件事引發的全部後果。”白肥兒仍然在那裏猶豫,苗山風說:“你隻不過是奉旨辦事,有什麽可猶豫的呢?對於你我是有所了解的,你從小習武,對於打架鬥毆你是最在行的,怎麽在這個時候表現的如此猶豫呢?”白肥兒吞吞吐吐半天在那裏說不成一句整話,苗山風說:“這樣吧!不必那麽麻煩了,你留在這裏,我去把他給辦了。”
白肥兒居然就這麽留下了,苗山風帶著橫刀去追趕那位使者。追上之後,苗山風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說:“你幹嘛走的這麽急呢?我追你追的好辛苦。”對方說:“我急著要去跟刺史稟報,怎麽能不急呢?”苗山風說:“可以理解,能否留步聽我說幾句呢?”對方停住了腳步,苗山風招呼他上前說話,想著趁其不備,突然下手,了結對方的性命。沒想到對方反應極快,就在快要靠近鶓扇風的時候突然拔出了腰刀,用刀尖頂住了苗山風的脖子,惡狠狠的說:“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敢跟我來這一招,現在隻要我的手稍微用點力,你就要去見如來佛祖了。”苗山風說:“我知道以我的實力怎麽也不可能是你的對手,我不過是想試一試你的身手,你又何必如此認真呢?”
對方說:“你以為我是第一次行走江湖嗎?剛才你看我第一眼,我就知道你要殺我,不過我已經看出來了,你不過是一個繡花枕頭,像你這種人怎麽敢跑到戰場上來呢?我勸你趕緊回去吧!這裏不適合你。”然後嘴裏就開始不幹淨起來,苗山風說:“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一聽這話對方放聲大笑,說:“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一條小命現在正掌握在我的手上,我的手隻要稍微這麽一抖你就要被送上西天了,在這種時候你還敢囂張?”苗山風說:“我豈是那種貪生怕死之輩?”然後閉口不言,對方說:“說皇帝派你到這裏來,到底有什麽目的?”苗山風說:“你不是很聰明嗎?為什麽不自己猜呢?”對方說:“我當然能猜得到,但我現在問的是你,我告訴你不配合我後果是非常嚴重的。”苗山風說:“如果我死在你的手裏,我一定用自己最後一點力量為陛下盡忠。”
對方越來越不耐煩,心想不管怎麽樣,隻要把製史宰了,唐朝皇帝交給他的任務自然是沒有辦法完成了。即使仍然有人在完成任務,也會遭遇非常大的阻力。於是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在沒有問清楚情況的之下直接將苗山風送上西天!隻見對方牙一咬眼一閉,再一反應,感覺自己的脖子上有些漏風,右手往脖子上一摸,發現手上沾著很多黏糊糊的東西,再一摸發現脖子以上的腦袋不見了。心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腦袋怎麽會忽然沒了呢?越想越覺得納悶。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好像想明白了,原來他遭到了別人的偷襲。在他正得意的時候,白肥兒就站在他的身後,隻見一道寒光閃過對方的腦袋就落在了地上,嘴裏眉毛上眼睛裏,耳朵裏,鼻孔裏都灌滿了沙子。然後在這個家我的身上一搜,居然從裏邊搜出了。用西域文字記錄的當地的兵力部署情況。後邊還附著一張地圖,真是圖文並茂,語言生動,看來這個家夥臥底稀粥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什麽他要汙染冒險呢?
不久之後,郭孝恪親自來到了驛站,這個人穿著一件黑色的圓領袍,頭上戴著斧頭紗帽,腰間紮著一條黑色的腰帶,足上一雙粉底朝靴。這個人長得十分白淨,就像是一名書生,不過他眸子明亮、眼神堅定,一舉一動都頗有大將風範。走過來,與苗山風見禮,苗山風說:“前麵來了一個臥底,被我們打發了?”郭孝恪說:“這裏的臥底非常多,他們各自帶著不同的人物,我們在他們那邊也安插了很多,這些人固然是非常令人厭惡的,但聰明的人總能夠巧妙的利用他們,現如今我的很多情報都是依靠他們提供給了西域的可汗。”苗山風說:“為什麽你要給他們提供情報呢?”郭孝恪說:“人都是這樣,無論這件事情聽起來是多麽的離譜和荒唐,隻要對你有利,你就願意相信。”
苗山風說:“的確是這樣。”郭孝恪說:“我就是利用他們的這種心理,把他們需要的消息提供給他們,這樣他們就會自覺的落到我的圈套當中來。”在這一瞬間苗山風感受到了這個人的可怕,說:“你覺得在驛站傳織比較好呢?還是在你的官署傳旨比較好?”郭孝恪說:“這的確是一個問題,不過你既然代表陛下代表朝廷,那就還是聽你的吧!”苗山風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在這件事情上應該客隨主便,以你為主。”郭孝恪說:“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就把實話說了吧!我在揚州還是頗有一些口碑的,要是致使出現的官署,很快就會引起百姓的注意,如果陛下打算調整我的職位,我就隻能在驛站截止而且悄悄的離開。”苗山風說:“那涼州的百姓們怎麽辦呢?”郭孝恪說:“陛下一定會有所安排。”
苗山風捋著胡須說:“既然是這樣的話,你就在這裏接旨吧!”說著從袖子裏取出上諭,郭孝恪立刻拜倒,苗山風說:“上諭,涼州都督郭孝恪在任內體恤百姓,使得兩周從過去混亂不堪的州變成了安定祥和的州。朕決定把你改派到西洲去當刺史,同時兼任安西都護,欽此!”郭孝恪雙手捧過上諭,說:“我一定完成陛下交代給我的使命。”苗山風說:“這個差事可不好做呀!如今的西域混亂不堪,高昌的舊民時刻不能忘記故國他們思念著那位已故的轉輪聖王鞠文泰,現在陛下都有些後悔了,不過事已至此,就算是再難也要硬著頭皮做下去。”郭孝恪說:“放心吧,我一定會硬著頭皮做下去的。”苗山風說:“你能告訴我下一步你要怎麽應對嗎?”郭孝恪說:“現在我給你說的內容,你大概百分之百要把它告訴皇上,可是此地距長安,路途遙遠,誰知道你會在這一路之上做些什麽,為了穩妥起見,我看還是什麽都不要說為好,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果陛下覺得我能解決問題,那就請陛下相信我,如果陛下信不過,那就請另外選擇一個陛下能信得過的人。”
一聽這話苗山風趕緊說:“郭刺史這話嚴重了,之所以陛下會想起任命你為西州刺史、安西都護,是因為尚書左仆射房喬親自推薦,既然如此我就不問了。”說著朝著郭孝恪,深深鞠一躬,郭孝恪還禮之後就走了。等郭孝恪走了之後,白肥兒有些不滿地說:“這個人未免也太狂了吧!”苗山風說:“咱們是回長安呢?還是去西洲呢?”白肥兒說:“我看還是回長安吧!陛下還等著我們複命呢。”苗山風點點頭說:“隻可惜苗山優不在跟前,不然我們就讓他去西州。”
白肥兒說:“其實我也可以去,我隻是擔心這一路之上你一個人走不安全。”苗山風說:“好吧!這件事就這麽著吧!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相信房先生,郭孝恪一定不會辜負陛下和房先生的信任。”正如郭孝恪自己說的那樣,拿到上諭之後很快就把手頭的公務交給了手底下的人,自己騎著一匹快馬趕往了西洲。這個時候的西洲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當他來到西州城下,看見很多人進進出出顯得一點秩序都沒有。這裏的兵丁看上去一個個都顯得那麽不耐煩,嘴裏總是罵罵咧咧,動不動就給進程的百姓踢上一腳。郭孝恪騎著馬就要往進,走這個時候一隊兵丁手裏拿著兵刃攔住了他的去路,郭孝恪說:“你們這是何意?”那名領頭的士兵說:“你眼瞎嗎?凡是進出城門都要交錢的。”郭孝恪說:“你們收錢有依據嗎?根據朝廷的哪一條法令?還是有什麽其他的憑據?”那名士兵說:“你想要什麽憑據?”
郭孝恪說:“你有什麽憑據盡管拿出來,你要拿不出憑據,我可不會交錢的。”那名士兵不耐煩的說:“那就簡單了,不交錢就休想進城。”郭孝恪說:“我若是一定要進呢?”對方用刀指著郭孝恪說:“你要是敢硬闖那就是謀反,我完全可以將你就地殺掉。”郭孝恪一聽這話哈哈大笑,說:“這麽收錢是你們自己這麽做的還是放了誰的命令?”那名士兵說:“這個你管得著嗎?趕快給老子交錢。”這個時候旁邊一位稍微上了點年紀的視頻說:“諸位留點神,我看這個人有點不對勁。”那個領頭的士兵說:“有什麽不對勁呢?”那位上了點年紀的士兵說:“你們注意到沒有,一般來說,像我們這種生活在邊關謀生不易的人,往往手寫的很粗,也許他來自京城,是某個大人物的公子哥。”旁邊一位年輕的士兵一聽這話不禁笑了起來說:“你是不是經曆了太多恐怖的事情被嚇傻了?這個人快四十多歲了,怎麽可能是大人物的公子哥呢?”
郭孝恪坐在馬上說:“各位父老鄉親,來往的賓朋,能否告訴我?他們為什麽要在這裏收錢呢?”這個時候眾人一臉詫異的看著他,覺得這個人簡直生活在氣泡當中。對西洲的事情,何至於不了解到這種地步,盡管絕大部分人都在驚訝和嘲笑,卻仍然有一位一臉稚氣的書生出麵講話了,說:“如今的西洲雖說仍然是唐突,可現如今已經招不飽吸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西邊來了兵就會把他們趕走,在這之前這些人如果不攢夠了錢,回到中原怎麽去麵對他們的兒女呢?”郭孝恪說:“在這裏我跟大家保證,西洲不會丟,安西都護府轄下的地方也不會丟,這些人吃著唐朝的憤怒,自然有有義務替唐朝守衛邊疆,怎麽能敵,人還沒有打過來就想著逃跑呢?而且還搶劫唐朝的百姓。”
聽到搶劫兩個字,那些士兵不高興了,那個又黑又壯的士兵雙手插在腰間,一臉怒氣的說:“你說你這廝說的是人話嗎?什麽叫搶劫?那些大道做的才叫搶劫,我們是官,你們可以說我們這是在收苛捐雜稅,但不能說這個是搶劫。”郭孝恪說:“我想問一件事目前西州的事務是由誰來主持?”大家一個個麵麵相覷,這個時候郭孝恪從袖子裏抹出皇帝的上諭,說:“諸位父老鄉親,過往賓朋,你們都看到了,這是陛下給我的上諭,奉皇命特來接管西州,我從涼州都督的任上過來,你們當中有沒有去過涼州的?”很快就有一個人站出來說:“我曾經去涼州做過買賣。”很快。第二個第三個都相繼站了出來,由這些人作證,另外一些人也激動起來,當著郭孝克的麵開始抱怨西州的苛捐雜稅。一看這氣氛有點不大對了,沒過多一會兒一個穿著官服的人來到現場。
看見坐在馬上的郭孝恪,趕緊上前行禮,說:“這位兄台能不能進一步說話?”郭孝恪說:“有什麽話不方便當著大家的麵說,一定要偷偷摸摸的呢?”對方趕緊說:“既然如此,我就當著大家的麵說吧!當初大軍攻入高昌王城,王城裏所有的財富幾乎被洗劫一空,所以接手高昌的官員實際上是接了一個空殼子,他不得不向當地的百姓征稅,而不能讓那些已經得了財富的士兵把錢再還回來。”郭孝恪說:“你先不用接著說,所有的情況我都會自己了解,我來到這裏就是希望能夠與大家一道解決問題,讓西州變成宜居之地,讓大家可以在這裏比較容易的謀生,當然光是這一點是不夠的,我希望有一天越來越多的人能夠在這裏發家。”大家都以為郭孝恪在說夢話,可是看著他真摯的神情,似乎他不應該被懷疑,再加上人都願意相信對自己有利的事,他得到了現場大多數人的支持。
進城之後,原來這段時間西洲刺史一直都是由原來刺史手底下一位親信來代理的。在這位清醒的治理之下,西洲已經亂的不像樣子。不論人來自哪裏,隻要生活在當地都對官府怨恨不已,辦完了入職的手續,郭校課開始正式履職,而第一步就是查案。當地的很多人都希望他能夠糊裏糊塗的接手,沒想到他在上任的第一天就說:“初到寶地一定要把這裏的家底摸清楚,如果存在積弊,一定要清除,如果存在問題一定要解決。等把所有的關係都理順了,必定是官民能夠各得歡喜。”那位前任留下的親信說:“這話聽起來是用來鼓舞人心的,隻要仔細一琢磨就知道這麽說是非常欠妥的。”郭孝恪說:“為什麽這麽說呢?”對方說:“一言難盡,隻要你在這裏待的時間稍微長一些就明白了。”
不久之後,西邊的遊牧部落率兵進犯,郭孝恪很快就以安息多戶的名義調集軍隊,然後指揮這一支雜牌部隊與對方開始熬夜。因為之前在對付這些遊牧部落的時候,唐朝屢屢戰敗,所以這一次大家普遍沒有信心。郭孝恪說:“之前我們之所以戰敗,是因為我們既不了解敵人,也不了解自己,現在我告訴你們敵人的優勢是什麽?他們的不足在什麽地方?而我們就是要想辦法讓自己有條件發揮長處,而限製對方發揮優勢的可能。”這些人聽的雲裏霧裏,郭孝恪突然患上了一副麵孔說:“你們隻要按照我的命令行事就可以了,如果我命令一次,沒有人執行,那就把傳命的人殺掉。如果執行命令的時候有人磨洋工,那就殺士兵。如果到了戰場,士兵陣型混亂,作戰看上去毫無章法,那就殺將。”然後就開始下命令了,就在大家開始發懵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被殺了。
於是大家開始認真執行命令,偏巧這一次對方非常的輕敵。遇到官軍硬碰硬的抵抗,一下子就懵了,從上午打到後晌,他們漸漸有些頂不住了。竟然轉頭就跑,這些人立刻沒命的追了上去,但沒有追多久,後麵就明金收兵了。這一次勝利大大的樹立了郭孝恪的威望,消息傳回長安皇上龍顏大悅,這個時候宇文士及陪著皇上在禦花園散步,來到一棵樹下,皇上注視良久,說:“這棵樹是當時皇後親自種上的。”表情充滿了傷感,很快他就看到宇文士及看起來比他還要悲傷,然後一股腦的說出這世上幾乎所有讚美樹的詞。皇上一下子就呆住了,說:“魏征一直在勸說,朕遠離佞人,他說的那個人不會就是你吧?”這一下宇文士及懵了。此人是武德朝留下的老臣,在武德年間,他就善於插科打渾、活躍氣氛,能夠始終讓皇上感到歡喜,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意外失手栽了跟頭。苗山又來到平康坊,在這裏有一座幽蘭居,裏麵住著一位美人叫做慕容幽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