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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 十二月鸞駕會京師 初八日宰相問小事

  進了中軍大帳,地上鋪著席子,上麵放著一張小案,後邊坐著一個人,頂盔貫甲、罩袍束帶,勒下懸著一把橫刀。我快步上前拱手說:“李尚書,草明苗山幽這廂有禮了。”他說:“你來見我有何貴幹?”我說:“我有非常要緊的事向你請教。”一聽這話他手一揮,立刻就有兩名士兵衝了進來,然後將我架住往外拖。把我拖出帳外,聽見裏麵有人說:“我現在軍務繁忙,不要什麽人都往裏放。”裏麵的人答應了一聲,然後我就被轟到軍營之外。這個時候,李世勣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趕緊派人去找我。而我知道這一次如果被他們找到,肯定會被當做探子殺掉。於是拚命逃跑,不知道走出去多遠,才停下來喘口氣,轉過頭發現並沒有人從後麵追來。看見前麵有一座山,我立刻爬了上去,到山頂上一瞧,發現眼前一片荒涼,就在這個時候,身後有一隻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一回頭就有一把刀的刀尖頂住了我的喉嚨。一位年輕的軍官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說:“你真是太瘋狂了,刺探軍情敢做的這麽露骨嗎?”我一聽刺探軍情,四個字心中一緊, 說:“刺探軍情四個字絕對無從談起。”對方惡狠狠的說:“你可真會說笑,要是心裏沒鬼,你跑什麽呀?”我說:“你們要是不抓我,我為什麽要跑呢?再說有刺探軍情跑到中軍大帳去見主帥的嗎?”對方說:“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趕緊跟我走吧!要是你走的快一點還有機會申辯,要是富於頑抗堅持不走,我就隻能送你上路了。”無奈之下,我隻好跟著他們回到軍營,我以為這一次我肯定凶多吉少。沒想到遇到了故人,負責審我的那個人不是別人卻是何刀兒,他說:“想不到你我重逢會是這麽一種情形。”我說:“兄弟不才,讓你見笑了。”何刀兒說:“他的情形我都知道,你們不用忙活了,出去吧!”然後我們就來到了一個角落,他從腰間取出一把隨身攜帶的酒壺,又從一個口袋裏取出牛肉幹,說:“軍中寒酸,沒有好的東西款待你,隻能這樣湊合了。”


  我說:“這已經很好了,這一路上我都是風餐露宿。”何刀兒說:“我聽說你得了一匹寶馬,為什麽不見你牽著馬呢?”我說:“擁有寶馬的人應該非富即貴,你看看我這個德行配擁有寶馬嗎?”何刀兒笑著說:“何苦如此自貶呢?你苗山幽可是皇帝親隨的兒子,可惜你不會經營仕途,要不然不至於落得今天這般田地。”我說:“我聽說我們要打仗了,所以特意趕來效力,要是被當做敵軍的細作給殺了,我可就太冤了。”何刀兒說:“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你就暫時跟著我吧!說說吧!對眼下的局勢有什麽看法?”我說:“很顯然,薛延陀已經稱雄於大漠,漠南空虛,這都怪我們過去對薛延陀太過於縱容,以至於養虎遺患,他們現在送上門真是太好了。”


  何刀兒說:“你說的這個問題的確很難,當年匈奴稱雄於大漠,匈奴之後有鮮卑,鮮卑之後,又有了更大的隱患,總而言之,每當我們滅掉其中一個的時候,就會有新的一個在東北方向冒出來。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設法建立對大漠的控製,但這是很難做到的,出了長城戰線就拉的太長了,後援難以接續。”我說:“我覺得最合適的策略,就是讓大漠處於多股勢力大致均衡的一種狀態,一旦大漠歸於一統,我們就寢食難安了。”何刀兒說:“你說的太對了,所以陛下曾經試圖把薛延陀一分為二,現在看來這件事很難做到了。”我說:“那是因為真朱可汗還活著,要是他死了,情形就大不相同。”何刀兒說:“這一時半會兒他不是死不了嗎?”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眼睛突然一亮,說:“難道你打算模仿漢朝的意識,像當年刺殺樓蘭國王一樣去刺殺真朱可汗嗎?”


  我說:“這個想法雖然很好,但我覺得不是很現實,我看現在的情形大致是這樣,薛延陀遠道而來長途跋涉直撲到長城底下,李思摩一路逃遁,想必不會給他留下物資讓他有機會補充營養,等到他們軍心大亂之時,勢必會選擇撤退,那個時候我軍奮力出擊,一定能夠大獲全勝。”何刀兒說:“你隻是一個普通的百姓,都能夠想到這一點,你說薛延陀會不會有人想得到呢?”我一下子呆住了,過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我覺得沒有,真朱可汗的想法是這樣的,皇上要去泰山封禪,為了保衛皇上的安全,大量的軍隊會追隨,那個時候長城沿線防備工具,李思摩得不到後續支援,他們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擊潰了李思摩,並且趁虛而入,在長城以內狠狠的劫掠一番。可現在的情形已經與他最初的設想大不相同了,皇上停止了封禪之議,大批的軍隊調到前線,如果我是薛延陀的話,我就停止前進,找個合適的機會撤回本部。”


  何刀兒說:“我覺得你說到了問題的關鍵,為什麽真朱可汗拒絕撤退呢?”我們在這裏盤算著,實際上此時真朱可汗的,周圍果然有一群人勸他撤兵。真朱可汗卻說:“為了這件事我們謀劃了很久,如果我們這樣沒有取得任何收獲就回去怎麽麵對我們的子民呢?”底下因為年老的大臣說:“的確這樣回去我們沒辦法麵對我們的子民,可這樣做,至少可以保全我們的軍隊,要是我們繼續往前趕,等到糧草徹底無法接應之時,那個時候不用敵人打我們,我們自己就亂了陣腳,在那樣一種情形之下,再想撤退是不容易的,比起損失慘重沒有收獲回去還是好的。”這話聽起來非常的刺耳,以至於真朱可汗一揮手,立刻就有兩位甲士把那個人架出去一刀給劈了。真朱可汗沉著臉說:“要是再有人敢說這種話,我一定要他的命。”


  當時薛延陀軍心越來越不穩,真朱可汗一意孤行,當時很多人已經準備好撤退,隻要真朱可汗一聲令下,他們會在第一時間逃離戰場。這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雪花有指甲蓋那麽大,風裹挾著揚沙在空氣中肆虐。忽然猛聽見哢嚓一聲,主人被嚇了一大跳,等到第二天風停了之後,大家從帳中走出來一條,原來是帥旗被風折斷了。一時間議論四起,大戰將盡之時,帥旗被風折斷,這絕對是不祥之兆。真朱可汗下令,凡是敢議論這件事的一律斬首。他的心中其實非常的害怕,以至於隻要睡著就做噩夢,但是因為睡不好醒著的時候,也常常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他的腦袋像是被人敲了一棍,感覺自己頭昏腦脹,稍微不注意就要翻白眼。


  李思摩進了長城之後,立刻得到了大量的補給。不久之後,李世勣、李大亮、李襲三個人率領大軍趕到,會是那一天天氣晴朗,雖說還處於深冬,可大家已經感受到了一種春天般的溫暖。李世勣握著李思摩的手說:“許久未見,一向可好?”李思摩說:“一個月前我還覺得末日就要到了,現在我特別感謝薛延陀打過來,這樣可以讓皇上不去封禪,減輕了山東百姓的負擔,也解除了我們的危險,同時也避免皇上有月滿則虧的遺憾。”李世勣一聽這話,感到十分的吃驚說:“原來你也不讚成陛下去泰山封禪?”李思摩說:“李尚書是明白人,那我要向你請教封禪的好處到底在哪裏呢?我知道史書當中有這樣的記錄,黃帝北向祭祀洛水,得到了天書。既是黃河,得到了河圖。然後有人發現了麒麟又有鳳凰出現在黃帝居住的地方。這些記載三代以來從來沒有重現過,陛下覺得自己必禹湯文武還要了不起嗎?他們都沒有見到,陛下憑什麽覺得自己能見得到呢?”李世勣說:“你說的很在理,朝中的大臣也不支持這麽做,但有些事情你也一定懂得。”


  李思摩說:“這些神乎其神的記載,說白了就是為了彰顯皇帝的功德,當時的百姓真的從中得到了什麽好處嗎?我看也未必,而且皇帝去泰山封禪是因為種種祥瑞出現之後才去的,如今天下有什麽祥瑞呢?說是有麒麟,可麒麟在哪裏呢?說是有鳳凰,鳳凰又在什麽地方呢?或者又有人說水裏撈出來烏龜上麵有紅顏色的字和圖,可我也聽說了,那一看就是人弄上去的,如果就這麽被人給騙了,豈不是有損陛下的聖德嗎?”看見一個北方的可汗如此關心中原的事,看來他是沒有拿自己當外人。李世勣說:“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上書給皇帝,說明自己的想法呢?”李思摩有些難為情地說:“我畢竟是北方的可汗,雖說得到了皇上的冊封,可皇上未必真的拿我當自己人,正所謂疏不間親……”


  李世勣說:“你要這麽想,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彼此之間的信任是相互的,我給你說吧!之所以近些年我們之間會有一些小小的嫌隙,不是因為你有什麽問題,也不是皇上做錯了什麽,而是阿史那·結社辜負了皇上長久以來的信任,也使得內地的百姓不像從前那樣信任草原上的子民了,為了不讓彼此之間發生衝突,皇上不得已才讓你們返回故土。再說那本來就是屬於你們的土地,這麽做也無可厚非。”李思摩有些委屈的說:“阿史那·結社作亂那是他的事,為什麽我們所有人都要跟著他一起被懷疑呢?”李世勣說:“當初皇上接納大家的時候是頂了很大壓力的,阿史那·社爾作亂發生之後,皇上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仍然麵臨著巨大的壓力。我覺得唯有展示忠誠才能得到更多的信任,也沒有展示忠誠才能夠博得大多數人更多的好感。”


  終於薛延陀在推進的過程當中糧草接續出了問題,真朱可汗陷入了兩難境地,手下的人紛紛勸他撤兵,可他就是硬頂著,不願下這樣的命令。於是大家聚集在帳外痛哭,真朱可汗憤怒到了極點,來到帳外,說:“你們真是太過分了,大白天嚎的什麽喪?”一位將軍說:“馬上就要全軍覆沒了,我們怎麽能不哭呢?當初可汗分析形勢那是非常對的,可如今形勢已經發生了變化,皇帝不再去封禪,大量的軍隊在集結,而我們的糧草供應卻出了問題,這個時候我們衝上去不就是送死了嗎?”真朱可汗咬著牙說:“你們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長生天把一口寶劍和一幅地圖送給了我,這可是吉兆啊,隻要我們鼓足勇氣與他的一戰,一定可以長驅直入拿下長安、洛陽,我就是中原富庶之地的主人,那個時候不光是糧草,我們要什麽有什麽。”


  剛剛聽到這話的一瞬間,大家都陷入了美好的想象當中,等到一清醒過來,擺在麵前的還是非常嚴峻的生死考驗。那位將軍說:“可汗,既然長生天告訴我們,將得到大唐的江山,那麽長生天有沒有進一步告訴你我們要如何才能取勝呢?如何解決後勤的問題呢?”真朱可汗冷笑著說:“這有河南,隻要我們恭敬長城要什麽有什麽。”那位將軍說:“我們一路奔波,已經疲憊之極,長城以內的唐朝軍隊以逸待勞,這個時候我們衝上去仍然是送死了,可如果我們就地休整,用不了人家出擊,我們自己就餓死了。”真朱可汗說:“人在餓急眼的時候都會像狼一樣,見到什麽都想咬一口,這就是虎狼之師。”麵對這樣的解釋,那位將軍感覺自己都要窒息了,瞪圓了雙眼說:“可汗,此等要命,關頭實在開不得玩笑。”


  這話無疑是對真朱可汗的冒犯,於是他就被拖出去殺了。而這個時候唐朝軍隊已經悄悄的出了長城,李世勣、李思摩、李大亮、李襲聚在一起議事。李思摩說:“在我回撤的過程當中,一路焚燒沒有留下可供補給的物資,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的話,此時的薛延陀後勤已經難以供應,如果我們利用這個機會出擊,一定大有斬獲。”李大亮說:“我覺得可以再等等,他們應該會撤兵的,如果不撤,他們自己就要亂起來,不過說實話,撤了更糟糕。”李思摩說:“如果我是真朱可汗的話,我會撤兵,道理很簡單,撤兵至少可以保全一部分,要是不撤那就都要死在這兒了。”李思摩猜的沒有錯,真朱終究還是下令撤兵了,很快唐朝軍隊就發起了攻擊,曾經不可一世的薛延陀這個時候慌不擇路瘋狂逃竄,真朱可汗坐在馬上放聲大哭。


  底下的人說:“可汗這個時候不能哭泣,這樣會動搖軍心的。”真朱可汗說:“這樣的道理我怎麽會不知道呢?我隻是覺得心裏難受,我一直對那個李世民不服氣,本以為這次可以壓過他一頭,沒想到我會輸得這麽慘,上天為什麽總是站在他那一邊呢?”這個時候何刀兒也頗有斬獲,竟然得到了五匹戰馬,我走上前去仔細的打量著五匹馬,何刀兒得意的說:“你覺得我的這些馬怎麽樣?這個都是些好馬呀!”我說:“這些年走南闖北,我也見過不少好馬,這幾匹雖然不是特別珍貴的馬,但也很難得了,你得到的這些馬耐力很好,上頭一定會記得你的功勞。”何刀兒說:“我現在雖說不是什麽大官,但也是擁有官職的人,而你還是白丁,如果把這五匹馬記在你的名下的話,上邊一定會賞給你一個職位。”我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辛辛苦苦得來的戰功,我怎麽能竊去呢?”何刀兒說:“這不是竊取,這是贈予。”


  不久之後,前線獲勝的消息傳到了洛陽。皇上十分的歡喜,但沒過多一會兒,他的表情就變得複雜起來。因為隨著戰報送來的,還有一份李思摩寫的表章,在這份表彰當中曆陳封禪的壞處,希望皇上引以為戒,不要再犯類似的錯誤了。很快,皇上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說:“李思摩的這份表章朕讀了非常的高興,雖說是指責朕的封禪之舉,但這說明他沒有把自己當外人,也沒有把朕當成外人。如今他看起來與諸位愛卿沒什麽兩樣。”魏征說:“陛下,北方的胡虜當中有多少人能跟李思摩一樣的?他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他深受國恩,其他沒有得到皇上那麽多恩德,想法一定大不一樣,聽說薛延陀當中很多都是當年頡利可汗帳下的子民。”皇上說:“不管怎麽樣,朕相信真心一定能換得真心。”


  房喬說:“陛下,我們離開京師已經數月之久了,請陛下移駕返回長安。”皇上點點頭說:“的確,不知不覺出來已經這麽久了,也不知道皇嗣怎麽樣。”當天就傳下旨意收拾東西返回長安,在回程的途中,皇上的心情是比較好的,所以一路上感覺非常快。趕到長安城外,正好臘月初,皇上說:“真是太好了,你們有什麽要說的嗎?”房喬說:“陛下隻是想問皇嗣為什麽沒有出來迎接嗎?”皇上說:“朕還沒有死,他就這樣,若有一天朕到了九泉之下,他還會來昭陵嗎?”說這個是畫的時候,皇上的視線落在了長孫無忌的身上,長孫無忌說:“一定是因為什麽事被耽誤了,這樣吧!讓臣先回去看個究竟。”皇上準了,他騎著一匹快馬趕回了城裏。來到東宮,發現高士廉正在那裏急著轉圈,長孫無忌說:“舅舅,陛下都已經到了城外,你怎麽還在這裏?”


  高士廉說:“皇嗣在裏邊不出來我能怎麽辦?”長孫無忌要往裏闖,卻被一個太監攔住了,說:“殿下已經交代過了,任何人不得擅闖。”長孫無忌突然把配刀拔了出來,說:“你再說一次。”那個太監還真是個人物,挺著胸脯仰著脖子把那句話又說了一遍,長孫無忌也沒有含糊,一刀就紮了一個透心涼,太監栽倒在地。一看這情形,再沒有人敢阻攔了,長孫無忌來到皇嗣的臥室,發現他正在跟兩個太監嬉鬧。我們的看見長孫無忌,他不敬大怒,長孫無忌說:“你母親在世的時候,要是看見你這個德性,他一定會被你氣死的,皇上已經到了城外,你居然還在這裏胡鬧。”皇嗣漫不經心的說:“他不是喜歡青雀嗎?那就讓青雀去討好他吧!不就是回個家而已,用得著那麽大張旗鼓嗎?”長孫無忌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要炸了。於是把沾著血的刀子扔到皇嗣麵前,說:“我已經把阻攔我的太監給殺了,要麽你跟著我去迎接皇上,要麽你今天就殺了我。”


  一看這個情形,跟皇嗣鬧騰的兩個寶貝早就已經奪路而逃。皇嗣趕緊站起來陪著笑臉說:“舅舅不用動怒,不就是去接駕嗎?我跟著你去就是了。”皇上在那裏等了很久才看見皇嗣來到了城外迎接,負責相見無言。回到大內之後這件事沒有再被提起,又是一個安靜的清晨。房喬和高士廉在進宮的時候,看見一群人正在修繕一道宮門,於是就把管事的叫來問是怎麽回事?皇上聽說之後大怒,就把房喬叫來劈頭蓋臉一頓罵,說:“我讓你主持尚書省是讓你管天下大事的,修繕一道門,這麽小的事你也要插手,難道說你想弄權嗎?”被這麽一說,房喬立刻被驚出一身冷汗,連連謝罪,碰巧這個時候魏征在身邊,說:“臣實在不知道陛下為什麽動怒,也不知道房先生為什麽要謝罪,房先生主持尚書省知天下事,陛下覺得有什麽事是他不應該知道的呢?如果這件事對,那就助陛下一臂之力把這件事情辦成,如果這件事不對,那就讓這件事不要做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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