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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春正月上幸魏王第 夜午時君夢國子監

  侯君集說:“真是太好了。”薛萬徹說:“要不要利用這個機會加速進軍?”侯君集說:“不可以,人家那邊鬧矛盾咱們就加速進兵,這不就是提醒他們鬧矛盾不好嗎?鼓勵他們團結在一起。所以我們不僅不應該加速進冰,反而應該延緩進兵的速度。”薛萬徹拱手說:“將軍這麽說當然是沒有錯的,不過我想到的是另外一種可能,他們鬧矛盾也許隻是一時糊塗,我們應該趁著他們還沒有想明白來的時機加速進兵,一舉擊破。要是等他們明白過來,人家上下一心我們就有麻煩了。”侯君集說:“鬧到南北分立這個地步,肯定不是一時糊塗。”薛萬徹說:“我聽說鞠文泰與葉護可汗之間有盟約,一旦高昌遭到攻擊,葉護可汗就要出兵相助。我的意思是加速進兵不給葉護可汗反應的時間,等到他們發援兵的時候,仗已經打完了。”侯君集說:“你提到的這一點非常的關鍵,但我覺得是這樣,如果葉護可汗與高昌真的能夠患難與共,明知道我們已經發病的情況下,他們肯定會兵合一處將大一家,齊心協力來對付我們。可如今他們並沒有合在一處,由此看來,葉護可汗其實還在觀望。”


  薛萬徹說:“就算他是在觀望,如果我們不能及時出手,在比較短的時間內了解高昌,他們就會是在我們注意不到的地方藏著一支響箭隨時都有可能襲擊我們。”侯君集說:“你提到的這個方法的確很重要,但我覺得我們可以等,葉護可汗雖然有意幫助高昌,但他們要想明白一個問題,加入這一場戰鬥到底會讓他們獲利呢,還是引火燒身?我覺得葉護可汗會在那裏看著我們打,等到我們兩家打到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們才會出手決定誰是贏的一家?如果交手之後,我們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滅了高昌,葉護可汗隻會引兵逃走。”薛萬徹說:“當年打吐穀渾的時候,我們曾經吃過輕敵冒進的虧,希望這一次能夠打得更順利一些。”侯君集笑著說:“放心吧!什麽轉輪聖王?什麽一代英主?在我看來,鞠文泰不過是一個繡花枕頭而已。”


  說到這裏薛萬徹點點頭,他真心覺得侯俊傑應該說的對,就在這個時候,侯君集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兩隻眼睛裏閃著亮光,說:“高昌雖然是小國,但它處於東西的要道,往來商股都要經過高昌,因為這個緣故高昌累積了大量的財富。隻是鞠文泰不善於運用他的財富壯大高尚的國力,而是把它們幾乎全部布施到了寺廟,以至於廟裏的比丘生活的極為奢侈,雖然嘴上說的都是佛經,過的卻是地獄般的生活。”薛萬徹一臉不解的說:“剛才你說寺院裏的比丘非常的奢侈,為什麽你說他們又過著地獄一般的生活呢?”侯君集笑著說:“你以為天上的神仙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呢?那些神仙考核,空氣中的露水就能活的每個人都清心寡欲。而地獄裏的那些人就不同了,大家玩的昏天黑地,當然伴隨著極致的歡樂也一定夾雜著極致的痛苦。”


  薛萬徹下意識的搖搖頭說:“想不到將軍不僅能統領千軍萬馬,決勝千裏之外,還有可以與高僧比擬的見識。”侯君集說:“你有沒有聽過慈不掌兵這個說法?”薛萬徹說:“這個我自然是聽說過的,不過有些事也不好解釋,比如李靖李藥師,他是著名的信佛之人。蕭公也是信佛之人,可是在李衛公打完仗之後,彈劾他的不是一向不喜歡沙門的儒臣,而是蕭公這樣一個崇信沙門的人。”侯君集一聽這話竟然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笑完了之後說:“這個其實並沒有什麽稀奇,同樣是儒臣,也有可能鬥得你死我活,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是非常複雜的,光怪陸離,難以捉摸。”薛萬徹說:“不過這跟慈不掌兵有什麽關係呢?”


  話剛一出口薛萬徹就好像想到了什麽,陪著笑臉說:“你的意思是李藥師其實是一個非常慈悲的人,但他卻手握重兵。”侯君集說:“一個征戰四方的將軍為什麽會信佛呢?是因為他見過太多的殺戮,看盡人生的無常,其實打仗是參悟佛理非常好的機會。參悟佛理可以讓人不再恐懼,可以讓人內心平靜。總而言之好處多多,你有沒有試過參悟佛法呢?”薛萬徹說:“我的內人是幸福的,臨走之前她把從廟裏求來的一道符縫在了我的衣服裏,希望此行可以平安的去,平安的回。”侯君集說:“不過關於沙門的事,我們一時半會兒說不清其中的奧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於是命令就地安營紮寨。有的人負責休息,有的人負責數位,每隔一會兒就輪一班。侯君集夜不能寐,在蠟燭之下仔細的看著那張地圖,心裏想有什麽辦法可以讓葉護可汗按兵不動呢?一邊想著一邊不時的用手指敲著腦袋,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長出一口氣,說:“不如這樣一邊走一邊造聲勢。”


  明日一早,大批的探馬就被派了出去,一路之上不停的散布消息。這些消息就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越傳越邪乎。到了葉護可汗的耳朵裏,所以說他是草原上的英雄,麵對任何事都不會恐懼,但在潛意識裏已經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這一仗還是不參與比較好。再說傅奕的兒子用羚羊角擊碎了所謂的佛牙之後,皇上冷冷的,看著那個婆羅門僧,說:“為什麽佛陀的牙是金剛石呢?”婆羅門僧沒有辦法自圓其說,竟然在那裏吞吞吐吐,沒辦法說出一句整話,皇上也顯得有些不耐煩了。就在這個時候,蕭瑀說:“陛下,有人擊碎了佛牙,當然要把它說成是金剛石,因為擊碎了金剛石沒什麽罪過,如果是佛牙那就不同了。如此明顯的脫罪伎倆,陛下不會看不出來吧?”


  皇上說:“是不是脫罪伎倆,朕不做評論,這件事到此為止吧!”之後皇上又補充了一道敕令,將那位婆羅門僧驅逐出境,蕭瑀來到大內,說:“陛下,從東漢末年到現在,已經有過很多西來傳法的高僧,這些人絕大部分都得到了中原朝廷的優待,陛下為什麽破例要將那位高僧驅逐出境呢?”皇上說:“雖說朕沒有精通佛理,但也略知一二,這個人沒有隻言片語提到佛法,隻是考展示神通,取信於人。就算那個真的是佛牙,佛牙一定很硬嗎?如果有一口非常硬的牙齒就是釋迦牟尼,那些可以吃甘草的騾馬為什麽不能先人悟道呢?”聞聽此言,蕭瑀感到一陣慚愧,但他很快又恢複過來,說:“陛下,弘揚佛法,可以讓百姓安分守己、廣種福田,對於陛下實現盛世的願望是非常有利的。”


  這廂裏蕭瑀勸皇帝弘揚佛法,那一邊房喬、魏征等人極力勸皇帝要汲取南朝教訓,梁武帝因為廣造浮屠,耗費了大量的錢財和人力,卻讓國家的賦稅越來越少,能夠派到戰場上打仗的人也越來越少。當然除了說這些,房喬當著皇上的麵反複說一定要法先王,行天道,才能夠讓天下太平。更讓蕭瑀接受不了的是魏征,所以說皇帝沒有給魏征帝師的名分,可他跟皇帝說話的時候永遠是一副教訓人的口氣,一張嘴就是陛下錯了,陛下又錯了。更氣人的是他這樣非但沒有讓皇帝反感,反而得到了皇帝,極大的尊重。但凡有什麽事都願意跟魏征商量,而這個時候的魏征跟房喬一樣,反複的跟皇帝講梁武帝的故事。自以為是菩薩皇帝,到最後卻落得一個活活餓死的下場。對於這些重臣一再強調對沙門的警惕,太史令傅奕是非常高興的,他對兒子說:“房先生、魏夫子,不愧是國之良臣,不像是那個蕭瑀,現在都已經是大唐貞觀年間,他卻仍然想留在隋朝開皇年間一樣,皇上跟隋文帝不一樣,不想做轉輪聖王。”


  兒子笑著說:“其實最重要的不是皇上不想做,而是在他的身邊有一大群人攔著他。當年皇後在的時候不但不喜歡沙門,就連道士也不喜歡。要不然,有人會把轉輪聖王說的跟中原的皇帝封禪一樣吸引人,那個時候皇上會怎麽樣呢?”傅奕長出一口氣說:“不管怎麽樣,這也算是大唐的幸事。”其實皇上對佛教的想法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麵他曾經被一群武僧救過命,另一方麵皇室又被說成是老子的後人。如果自己的行為表現的不像是老子的後人,天下人對皇室就會產生極大的懷疑。其實當時很多僧人都在嚐試做這樣的事情,讓皇帝放棄道教,轉而支持沙門。道士們為了捍衛自己的利益,與朝中的一些對沙門持反對立場的人團結到了一起,皇上對於佛教隻能在暗地裏支持,明麵上始終都要保持與道士之間的親近感。


  時光飛逝,冬十二月,天寒地凍,即將迎來庚子年。這一天清晨,被冊立為趙王的李福來到了大內。皇上說:“從今以後你也是一位親王了,要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見到三公要尊敬他們。”李福說:“陛下放心,我一定時刻注意維持皇家的體麵。”皇上說:“你說一說什麽是皇家的體麵呢?”李福說:“記得右仆射負責給天下的姓氏排名,結果把崔氏排到了第一,皇室排到了,陛下為此斥責了他。當時陛下說了,這些破落戶為什麽時隔這麽多年還被如此的推崇呢?而本朝的新貴為什麽事到如今還是被降了兩等呢?”皇上說:“你覺得是因為什麽呢?”李福說:“最主要的就是教養和禮儀。”皇上很明顯不能認可這樣的說法,但他欲言又止,很快,他的表情從不悅變得滿臉堆笑,說:“你能這麽想,朕很欣慰,以後你就用這個標準要求自己吧!”


  李福退出去之後,皇上的表情又變得複雜了起來。太監在一旁說:“陛下,趙王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皇上說:“南朝是非常講究門第的,一等瞧不起二等,二等瞧不起三等。”太監說:“陛下說的沒錯,不過事情往往不是這麽簡單,比方說琅琊王氏,在王導能夠主持政局的時候,琅琊王氏的確非常的顯赫,但是到了王導過世之後,謝氏開始掌權,那個時候琅琊王氏仍然是受到尊敬的,原因就在於琅琊王氏出了,像王羲之、王徽之、王獻之這樣擅長書法或者音樂的人,他們看起來非常的儒雅,被天下人所仰慕。謝氏在謝安離開中樞之後,按說他已經不能像從前那樣掌控朝廷,可現實仍舊受人尊重,因為那個時候又出了一個謝靈運,天下的才華一共有十鬥,曹子健獨占八鬥,謝靈運占一鬥,天下人共分勝下一鬥。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不被大家尊重呢?其他的氏族也大致如此。”


  皇上說:“按照你的意思,這些人還都是好人,都應該被推崇。”太監說:“陛下,小的意思是權勢其實隻能讓人懼怕,不能讓人仰慕。”皇上點點頭說:“也許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趙王出了大內,發現那裏有一群好友正等著他,大家乘坐馬車來到郊外。在一處密林之中,拿出自備的酒食,開起了宴會。現場十分的熱鬧,李福當著眾人的麵,隨著音樂翩翩起舞,一邊舞,嘴裏一邊流出詩來,眾人一邊聽一邊喝彩。這個時候,魏王李泰來到了大內,說:“陛下,臣奉旨修書已經頗有進展,請陛下選個良辰吉日去看一看吧!”皇上非常的高興,說:“明年開春的時候,朕就去那兒看一看。”魏王非常的高興,回到自己的宅邸,開始認真準備。王妃說:“你說陛下肯定能來嗎?”


  魏王說:“當然。”王妃說:“就算真的要來,需要這麽早就開始準備嗎?”魏王笑著說:“隻有早早準備,各種景象才可以看起來非常的自然,陛下見多識廣,不管是哪個地方出了紕漏,他一定能看得出來。”王妃說:“我覺得其實不用做到這個份上,你想想看,皇嗣的奢侈是一般人比不了的,他沉溺於遊獵,這可是最燒錢的活動了。”魏王說:“我不能讓陛下看我們兩個差不多,我要讓他知道,比起李承乾,我不知道要強多少。”一聽這話,王妃笑著說:“你還真的別太得意,陛下不是說過嗎?論文武雙全最像他的是吳王李恪。”魏王笑著說:“是啊!可惜他不是嫡子。”王妃說:“就是不知道陛下是不是那麽在乎嫡子的身份。”魏王說:“這個涉及到延續上千年的禮法,他不會不重視的。”


  王妃說:“如果你做了皇帝,你會怎麽對待吳王那一刻呢?這個最像父親的皇子。”魏王說:“很多人都在猜測,有朝一日我登基做了皇帝,第一個要殺的是李承乾,也有人說我應該會殺掉李治,其實他們都錯了……”王妃說:“難道你要殺掉李恪?所以說他不是嫡子,可他真的是父親非常喜愛的皇子啊!你要是把他殺了,父親肯定會難過的。”李泰說:“成大事者,必定不拘小節。父親當年在玄武門誅殺建成和元吉,如果像你說的那樣猶豫不決,能夠取得皇位嗎?”王妃看口氣說:“果然無情最是帝王家。”李泰斜眼看著他說:“怎麽?嫁到帝王家讓你覺得委屈了?”王妃說:“我隻是覺得有朝一日你做了皇帝,咱們的兒子會不會也像你今天一樣想盡辦法謀奪皇位呢?”一聽這話李泰渾身的毛立刻都炸起來了,說:“你在瞎說什麽?什麽叫謀奪皇位?我隻是在跟李承乾競爭儲君的位置而已。”看見魏王一下子變得這麽嚴肅,王妃趕緊說:“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這樣安排不妥。”


  李泰說:“說說看,怎麽個不脫法兒?”王妃說:“像你說的這樣,雖然你是一個非常文雅的皇子,所居住的地方卻非常的簡陋,對音樂什麽的也沒有興趣,王府裏使喚的仆人都是一些非常年老的人,案上一張斷了弦又落滿塵土的琴,你不覺得這些場景似曾相識嗎?”一席話驚醒的李泰,說:“你是不是想說陛下未得天下時也是如此呢?”王妃搖著頭說:“這樣的場景在隋朝的時候曾經出現過,但那個時候能夠成功,是因為朝中有權臣,後宮有皇後,合力對付皇嗣,才導致楊勇失去了王位。這些故事陛下不可能沒有聽過,所以我覺得這樣安排十分不妥。”李泰說:“那你告訴我該怎麽辦呢?難道反其道而行之,把魏王府搞得極盡奢華。”


  王妃說:“我是這樣看的,當時晉王接待皇帝皇後的時候,隻是希望他們能夠看到自己的生活是多麽的節儉。我希望陛下來了,看到的不隻是節儉,更應該看到你的一片孝心。比如在書房如果能夠掛一幅皇後的畫像,陛下一定會觸景生情,又會覺得皇後沒有白疼你。陛下有什麽喜歡吃的東西?你就準備一些,這樣大家就會其樂融融,皇上龍心大悅。”李泰說:“你說的很對,可皇上愛吃什麽東西我還真不知道,不是我不想知道,而是這件事涉及機密……”王妃說:“其實根本不用那麽麻煩,你隻要把你在皇後那裏經常吃到的東西準備一份就行了。”李泰說:“隻怕皇後給我吃的東西與跟陛下吃的東西不一樣。”王妃說:“如果陛下喜歡吃,那當然再好不過了,如果陛下不喜歡吃,你就說這不是專程為陛下準備的,而是你吃這些東西用來懷念母親的。”


  李泰興奮的摩拳擦掌,說:“真是太好了,能有你這樣一位賢內助,實在是三生有幸。”到了年底的時候,朝廷上下結結實實的忙了一陣子。臘月二十三之後,長安街上過節的氣氛越來越濃鬱。臘月二十七之後,各個衙門都封了印,不在辦公。皇上親自去太廟祭祀列祖列宗,回來之後有幾次跟身邊的人提到皇後,看到皇帝這個樣子魏征總是這樣說:“陛下如果是因為懷念太武皇帝而如此難過,天下人一定會稱讚地下之賢。如果陛下是因為懷念皇後而如此難過,天下人就會覺得陛下身為天子,太過於兒女情長。”皇上露出一臉的怒氣說:“皇後對你有救命之恩,你說出這樣的話合適嗎?”魏征說:“皇後要是再世的話,她說的話一定與臣說的一樣。”皇上一時語塞,因為魏征說的對。到了後晌,廷臣們都各歸本部忙碌,長孫無忌來到大內,皇上說:“魏征所言雖然不中聽,但符合事實。”長孫無忌笑著說:“臣的想法跟魏夫子是一樣的,皇後都已經離開陛下這麽久了,陛下應該放下。”


  皇上說:“朕有時候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元日這一天,群臣進宮拜賀,皇上穿著袞冕,在人前仍舊神采奕奕。不久之後他又對線諾言來到了魏王的府邸,先是看了還在修書的人,又看了正在修的書。之後被請到後院休息,看到了書房裏牆壁上的皇後畫像,又看到過去在皇後的寢宮,經常能看到的食物。皇上不由得淚流滿麵,一邊哭一邊還說:“你生了一個孝順兒子,他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回到大內之後已經是傍晚了,發現長孫無忌在那裏等候,皇上說:“青雀真的很不錯,他看起來很有孝心。”長孫無忌卻一臉不屑的說:“皇後病重的時候,他不去看望皇後,而在修書,現在皇後離開人世這麽多年了,他怎麽突然又有孝心了呢?我看這不是因為他有孝心,而是為了取悅陛下。”皇上盡管不高興,但也沒有發作,因為魏王帶給他的歡喜大於長孫無忌說的話讓他感到的不悅。夜裏,皇上做了一個非常吉祥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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