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李元嬰上封爵滕王 楊師道官拜中書令
李靖說:“魏夫子所言差矣!沒有錯,兵貴精而不貴多,隻要把士兵集中起來,不耽誤訓練,他們上了戰場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是夫子應該知道,有時候決定戰場上成敗的布置在戰場,有時候在戰場之外。”魏征說:“百姓耕種不被打擾,不被過分的盤剝,民間就可以積累大量的財富,有了這些財富,國家方有財源。有了財源就有了取之不盡的糧草和戰馬,與此同時,朝廷能夠重視對軍隊的訓練,時間一長必定是兵精糧足,我大唐的軍隊自然可以無敵天下。”魏征雖然說的非常的熱鬧,可皇上的眼神仍舊落在了李靖的身上,李靖說:“過去我們與北方的胡虜交鋒,往往百多勝少,因為中原的百姓隻知道埋頭耕地,而北方的胡虜就不一樣了,騎射既是他們謀生的方式,也是他們打仗的方式,生產與作戰同。長此以往,胡虜非常的尚武,而我們卻隨著承平日久而變,得越來越文弱。”
魏征還打算說下去,皇上攔住了他,說:“朕聽說過,凡國勢往上走的時候,民間的風氣往往是非常尚武的。凡是國勢往下落的時候,民間的風氣是非常推崇享樂的。現如今百姓不像貞觀初年那樣尚武了。”李靖說:“孔子不是說過嗎?不教民戰,是為棄之。”魏征說:“如果百姓都不能夠安心耕種,哪裏會有足夠多的糧食?沒有糧草還怎麽打仗呢?”魏征與李靖爭執不下,其實這兩個人素來就不是很和睦。當初李靖做尚書右仆射的時候,趕上朝廷要派官員去外地巡視,李靖就想安排魏征出去。結果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李靜的安排沒有被皇帝批準,相反李靖被皇帝安排出去巡視了。皇帝分明是要告訴朝中的人,自己不可以與魏征分開,卻可以把李靖派到外地去巡視。從那個時候你已經才真正知道了自己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回到家中非常的沮喪。夫人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皇上大概在需要打仗的時候才會想起你,其實你有如此重大的戰功,那就不要想著皇上能多信得過你了,隻要能夠安享晚年就足夠了。”
一聽這番話,李靖冒出了一身冷汗。在討伐吐穀渾的時候,秦府舊將高甑生。在戰場上不聽李靖的指揮,事後卻反咬一口,誣告李靖謀反。事情被查清楚之後,高甑生被流放到了邊遠之地。有人希望念在他是秦府舊將的份上饒過他這一次,而皇上想的是通過處罰高甑生來向功臣示警。而第一個被震懾到的就是李靖,從那之後他一直稱病,雖然皇上保留了他參知機務的資格,可他從來都是盡量回避,更發表任何意見。這一次他非常意外的又發言了,而且與魏征發生了爭執。想起之前皇上對魏征和他的態度,他忽然覺得自己失言了。於是低下頭,想著如何從這一場爭執當中全身而退。皇上已經看到了李靖的心思,於是笑著說:“民間如果沒有了尚武的精神,他就會被享樂的精神所替代,相比之下還是尚武的精神比較好一點。”
因為皇上表示過,當初沒有聽魏征的建議,是他犯的一個錯誤。他說:“內地好比根本,四夷好比枝葉,損害根本以奉枝葉,這是不可能持久的。”所以在這段時間內。魏征的威望不斷的增加,不過他這個人崇尚文治而不尚武功,李靖離開之後,皇上把他留了下來,皇上說:“朕覺得李衛公說的話有道理,明天如果不尚武,大家就會追求享樂。”魏征說:“陛下覺得古往今來什麽時候人們對上午呢?是群雄割據的時候,是天下大亂的時候,一旦大局底定,皇上一定會想辦法緩和矛盾,指引大家和睦相處,久而久之就會出現一片祥和的太平景象。”皇上說:“你就不擔心民間風氣發生變化了。”魏征說:“正所謂上有好者,下必甚焉!隻要皇上不喜歡奢侈,百姓一定會追隨陛下。”
他們君臣如何討論,姑且按住不標,隻說完成了趙州的事情之後,我就前往了洪都。在我的印象當中,那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地方,洪都位於江右,這個地方就像很多人一樣,生來就是要給人家當陪襯的。而我也時常有這樣的感覺,所以洪都對我來說會有一種同病相憐之感。一路之上順風順水,這已經是我第二次來到洪都了,像我之前去很多地方那樣,必定是先找寺廟或者居士林。沒過多久,我就來到了一處寺院,規模不是很大,僧眾不是很多。我進了這家寺廟之後,沒有一個人搭理我這個陌生人。不過沒有關係,麵對著供奉在廟裏的佛像我一一行禮,沒過多久就有人注意到了我。一位年輕的比丘說:“施主,看起來你一定是一位居士了。”我說:“慚愧,雖然已經學佛有些年頭了,但沒什麽長進。”對方攤開雙手說:“其實我也沒有什麽長進。”這個時候我就不知道話要怎麽說下去了,對方說:“如果你不忙的話,可以多到廟裏來走一走,我覺得我們可以聊聊。”
於是我被請到了這位比丘的禪房,盤腿做好之後他說:“你對於今天叢林的看法。”我雙手合十說:“時勢變化,有時候像是乘船,有時順流而行,有時逆流而行。眼下我們的確遇到了一些逆流,我覺得與其抱怨別人不如反省自己。”對方說:“自己有什麽可反省的呢?”我說:“別人的過錯我們能看得見,自己的過錯常常是看不見的,我們發現自己的過錯往往要通過別人的眼睛。”對方說:“他們把我們描繪的如此不堪,這難道是應該的嗎?”我說:“學佛之人最重要的是慈悲,而一個人能慈悲,最重要的是寬容。我能容人,人能容我。”對方說:“要是人家就是容不下你呢?”我說:“那就要看司命怎麽安排了。”雖然我們之間發生了一點小小的爭論,但是雙方都沒有動氣,反而非常的愉快。
不久之後,洪都發生了一件很轟動的事。皇上的弟弟李元嬰來到了洪都,來之前皇上冊封他為滕王。當時,在地的大小官員都被組織起來去迎接,當然在迎接的人群中也少不了和尚和道士。李元嬰是一個非常推崇道教的人,看見道士就非常的歡喜,看見和尚就顯得十分惆悵。不久之後,住持把所有的僧人集中到一起,說:“有一件事,我一定要給你們說清楚,李元嬰被安排到這裏做滕王,對我們來說這是非常好的一件事……”他在那裏滔滔不絕的說著,我在下邊打著瞌睡,終於等到他把話說完了,我說:“終於完了,太好了。”沒想到不小心把話說的聲音大了一些,立刻就有戒律院的僧人拿著戒指站在我的麵前,二話不說。就往我的腦袋上掄。
因為躲閃不及我被打出了血,本來我想得有這個機會好好發一下火一看自己在這裏。敵強我弱的態勢,就隻好放棄了這個想法。之後更大的意外出現了,有消息說滕王李元嬰準備到妙齡來視察。上邊交代下來了,我們必須熱情接待,讓人家滿意。一日清晨,陽光灑落在院子裏,一個牽著馬的人出現在了寺廟裏。很快就有人幫忙把馬牽走了,他徑直來到議事的地方,說:“我找懂風水的人,看過這個地方不適合三寶弟子居住,所以請勞駕諸位挪一挪步?”話音未落,一個上了年紀的僧人氣急敗壞的說:“你不能把我們從這裏趕走,我們有朝廷頒發的文書。”李元嬰說:“那又如何呢?”對方說:“有朝廷頒發的文書,就證明我們是合法待在這個地方,誰要是跟我們對著幹,我們就可以請不良人過來幫忙,所以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李元嬰咬了咬牙說:“這樣吧!你們說一個價錢,我竭盡所能把這筆錢兌現。”對方說:“還是請殿下挪一挪步吧!因為這裏是佛門清靜之地,而殿下卻不是信佛之人。”
李元嬰卻不願意就此罷手,他說:“你們一定知道這樣的話,敬酒不吃吃罰酒。人何必要與自己為難呢?”眼看這個情形,我果斷從人群當中站了出來,說:“洪都有那麽多好地方,為什麽殿下偏偏就盯上這裏了呢?”李元嬰說:“你之所以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你不在局中。”我說:“我雖然隻是廟裏的香客,對大唐的律法也是略知一二,殿下沒有權利隨意沒收廟產。”李元嬰捋著胡須說:“既然如此,你們先想想吧!我們也回去好好想一想,看各自還有什麽辦法沒有,什麽時候我們分出勝負再決定怎麽辦?”說完這番話,他扭頭走了,隨從跟的很緊,似乎萬一跟得不夠緊,會有什麽特別了不起的事情要發生一樣。李元嬰說:“你們跑的這麽快幹什麽?難道說在這個廟裏還有人敢把你們怎麽樣嗎?”
總而言之,這些比修讓李元嬰非常的狼狽,於是李元嬰將這件事情張揚了出去。這件事讓很多信佛的居士或者比丘受到了鼓舞,他們紛紛行動起來,公開支援這些比丘的行動。我找到住持說:“法師,情況可能有些不大妙,希望法師能夠主動想辦法緩和矛盾,否則可能會有異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住持滿口答應,之後他就把那些僧眾招來讓我把自己的想法重新說一遍,我沒有辦法說一遍之後他們哄堂大笑。不得已我離開了那座寺廟,但我並沒有走的太遠,而是找個地方潛伏下來。我想看一看這夥人到底會被怎麽樣,果然,朝中一些對佛深懷戒心的人站了出來,他們紛紛向皇帝上書,要求遏製佛門中人。
本來是李元嬰想要把那一處寺廟買下來,人家不願意。經過這麽一鬧騰,李元嬰反而成了被欺負的一方。不久之後,這一座寺廟被官府下令解散,所有聲中必須還俗。而李元嬰如願以償,經過這件事情,他在洪都樹立了個人的威望,但他並沒有滿足於此,他還希望在當地修一座樓,希望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讓當地人永遠的記住他。選好了地址,籌措了足夠多的經費,招來了大量的民工,又請工匠做好了圖紙和模型,整個過程非常的順利。當然具體這座閣樓修成之後叫什麽名字姑且按住不表,轉眼到了八月,在這金秋時節,我走在紅都城的街上,能夠感覺到這裏即將發生意見被載入史冊的事,我也時常跑到工地上去看一看,工程的進展十分喜人。有一天在街上走著,不知不覺就跟一個人撞到了一起,對方和我都大吃一驚。隻見那個人頭上戴著襆頭紗帽,身上穿著一件紫色的圓領袍,腰中是一條玉帶,懸掛著一對金魚,腳上粉底朝靴。我一看他這一身行頭,就知道這一定是一位貴人,不過心裏有暗自感到驚奇,如此尊貴的人,為什麽自己在街上走路而不乘坐車馬呢?
正在我納悶的時候,對方拱手說:“走的太急沒有注意到前麵有人,撞的不是很嚴重吧?”我趕緊說:“不嚴重,不嚴重。”他走之後我仔細的想這個人會是誰呢?從它的年紀和舉止,我知道他隻可能是一個人,就是滕王李元嬰。因為滕王住在了洪都,出入滕王府的很多都是當地有名的士紳,當然滕王不止跟這些人交往,江湖上的三教九流,他都願意與之打交道。而很有意思的是,因為我曾經撞到過他,居然也收到了來自滕王府的一份宴會的邀請函。參加這樣的宴會,需要一套體麵的衣裳,我一看自己這一副寒酸的打扮就放棄了,於是我成了諸多被邀請的人當中,唯一拒絕赴宴的。因為這個緣故,我再一次引發了對方的關注。
一天,各地都傳來了發生日食的消息。大家都非常的緊張,生怕又要發生什麽災異,我那一天正在街上走著,忽然有一隊士兵把我攔住了,這士兵挺著胸脯,揚著脖子,手裏拿著兵刃對我說:“我們家王爺請你去一趟。”我拱手說:“我與貴府的王也素無往來,請我前去會是因為什麽呢?”那位士兵說:“這你就不用打聽了,橫豎你跟著我去就是了。”我說:“王爺是何等尊貴的人?我去麵見他不應該有所準備嗎?要是我現在這樣昏頭昏腦的去見王爺,萬一發生了什麽事情連累了大家,那就不好了。”那位士兵冷笑著說:“你這是在威脅我們。”我趕緊說:“我們萍水相逢,何來威脅?隻是希望大家都能夠平安無事,都希望完成王爺交代下來的差事。”
他身邊另一位士兵說:“這次王爺請你去,或者與最近發生的日食有關。”我點點頭說:“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你們千萬不要對外說出去,否則對王爺不利,對你我也不利。”那位士兵不耐煩的說:“讓說的人是你不讓說的還是你,你到底想幹什麽?”我跟著他們來到滕王府,大門自然不是我這種人能出入的。我們從一個角門進去,來到了銀安殿附近的一間偏殿,走進去之後,發現滕王坐在帷帳之內,我遠遠的跪著,說:“草明苗山幽,拜見殿下。”對方咳嗽了一聲說:“平身吧!”我從地上起來,對方又說自作,入座之後有人給我端來一盞茶,我並沒有感動的一杯茶而說:“殿下讓我來,不知道有何指教?”滕王說:“最近發生的日食,這是不是意味著某種災異呢?”我趕緊說:“在下一直非常喜歡讀史書,根據史書記載,日食是經常發生的,沒有日食發生之後,人間就發生災害的記載。”滕王點點頭說:“這就好,我還擔心自己冒犯了佛陀,給自己惹上麻煩。”我說:“佛陀永遠不會像那一群僧人那樣傲慢。”
聽見我這麽說,滕王立刻歡喜起來,說:“你說的沒錯。”我又說:“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滕王說:“如果有些話你不知道應不應該講,那就寧可不要講,萬一說出來不該說的話,你尷尬我也尷尬。”一聽他這麽說,我瞬間就感覺有些尷尬了,但我還是硬著頭皮說:“殿下,災異是很容易觸犯禁忌的話題,希望殿下盡量不要去碰,萬一被那個長舌頭的家夥告訴陛下,在添油加醋的說一番禍福就難以預料了。”滕王一聽這話,趕緊從簾子裏麵走了出來,果然是我那一天撞到的那個人,說:“你能保證你不把這些話告訴陛下嗎?”我說:“我現在還算成這個鬼樣子,怎麽可能做得到呢?”滕王卻冷笑著說:“不要以為我沒見過世麵,令尊是陛下的親隨。”
被他這麽一說,我瞬間呆住了,原來他知道我的底細。這可怎麽辦呢?就在我抓耳撓腮之際,他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說:“你放心,我相信你說出這番話是出於好意。”說著就讓人端了一盤銀子,要送給我。我當時想的是在我接過這一盤銀子之後,自己很可能被對方黑掉。於是磕頭如搗蒜說:“銀子就免了,隻求殿下給我一條生路。”滕王笑著說:“我雖然貴為親王,但也沒有權利隨隨便便就要人的命,我也不是郎中,也沒辦法給別人一條命。”我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滕王說:“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希望交你這個朋友,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就讓令尊或者是令兄苗山風多多在朝中為我美言,我自然不會少了你們兄弟的報酬。”我說:“殿下,在洪都頗受士紳愛戴,說明殿下向來守法,所以無需我的父兄美言,就能夠在陛下那裏留下很好的印象。”
雖然我把話說的很好聽,實際上是拒絕了他,滕王把臉一沉說:“難道你們還敢瞧不起我?”我說:“殿下貴為親王這世上恐怕沒人敢瞧不起殿下。”就在這個時候,對方突然臉上綻放著燦爛的笑容,說:“我果然猜的沒錯,你小子還是有點見識的。那我們就說一點不犯禁忌的話。”此言一出,他看一下旁邊的一個小太監,沒過多一會兒工夫。那個小太監就在牆上掛好了一幅地圖,滕王手裏拿著團扇,指著地圖對我說:“陛下已經把李思摩他們遷到了黃河以北,你說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們會逐漸擺脫我們對他們的控製呢?”我說:“這個很難說,我相信李思摩是忠臣。至於之後他的兒孫們是不是忠臣,就隻有鬼知道了。還有一點,不要問別人是不是忠臣,其實底下的人做不做忠臣,取決於皇帝,皇帝若是昏聵無能,那些人自然不會把皇帝放在眼裏,皇帝若是英明神武,他們敢不做忠臣嗎?”滕王說:“你這話聽起來也很容易給自己惹上麻煩。”
自從李思摩帶著人從黃河以南遷到黃河以北,黃河以來的大片土地就空了出來,當地的百姓擁有了更多的田地,自然是非常歡喜的。皇上說:“希望李思摩能夠管得住那些人,這樣宣言妥布與李思摩他們相互製衡,對於朝廷來說是極大的好事。”魏征說:“從貞觀初年以來,陛下銳意進取終於打垮了頡利、慕容伏允。可之後做的事情就有待商榷了,為了博取虛名,為了樹恩於胡虜,我們不惜盤剝內地百姓用於奉養四夷。這種事情如果做的多了,勢必讓內地空虛,四夷強悍、貽害無窮。”皇上點點頭說:“朕現在也是追悔莫及。”不久之後,楊師道從事中的位置上被提拔為中書令,尚書左丞劉洎被任命為黃門侍郎,受參知政事銜。皇上說:“希望二位愛卿,能夠多多為唐朝的興旺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