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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 劉德威一言平斷獄 川之代即位潘森南

  就在這個時候,皇上深情的看著魏征,太監把房喬的奏本放在龍書案上。皇上把奏本打開,表情非常的認真,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嘴角浮現出笑容。把奏本看完之後,說:“魏夫子,你也看看吧!”魏征看完之後麵無表情,皇上說:“房先生提到的這個問題,事關重大。魏夫子來自山東,儒學底子深厚,你說王先生的這個主張如何?”魏征說:“陛下,在孔夫子的眼中周公是聖人,在我們的眼中,孔夫子是聖人。”皇上說:“你說的我們指的是誰呢?”魏征說:“天下的讀書人。”皇上說:“的確如此現如今凡事讀書人大多是孔門之後,但有一個問題,如果一個人在孔子的眼中是聖人,難道我們不應該把他尊為聖人嗎?”魏征說:“我們的道是從孔子那兒傳下來的,孔子的道是從周公那兒傳下來的,如果周公應該被推崇為聖人,三王也是聖人,堯舜更是聖人,為什麽他們沒有被供奉在文廟裏呢?”


  皇上說:“孔子一生推崇周禮,而周禮是由周公製定的。”魏征說:“禮並非是從周朝開始的,三代各自有禮,隻是因為夏朝和商朝的文獻不足,孔子對它的了解不是很清楚,周朝的禮製非常的完備,以為可以傳承百世,事實是這樣的三代的禮都根據當時的情況有所損益,三代以下曆朝曆代的禮也都是根據各自的情況有所增減。比方說今天我們所傳承的禮製主要來自漢魏不是周朝。”皇上說:“既然如此,為什麽曆朝曆代都把周公尊為文聖呢?”魏征說:“這是從漢朝開始的定製,以周公為先聖,以孔子為先師……”皇上說:“難道從漢朝延續到今天的傳統錯了嗎?”魏征說:“陛下,從漢朝開始儒門隻知道因循周禮,總是忙於考慮做一些尋章摘句的學問,所以自從霸處百家之後,再沒有真正的大儒。”皇上說:“你說的真正的大儒是什麽呢?”魏征說:“立功、立德、立言,具備這三不朽之人才是大儒。”


  皇上說:“朕聽說你好像很推崇蜀國的諸葛亮,能告訴朕他好在哪裏嗎?”魏征說:“請陛下允許臣還是先說一說孔子吧!孔子有生之年是很願意有一番作為的,隻是迫於形式退而授徒,到了晚年的時候編定了六經。孔子在臨死之前聽說有人抓住了麒麟,他放聲大哭,趕上了亂世,像孔子這樣的人沒有用武之地,就好像麒麟本是太平治世才應該出現的祥瑞,錯誤的出現在亂世,結果被人擒獲。諸葛亮雖然遇上了明主,卻不得天時,最終不能完成使命。盡管如此,作為讀書人,臣是很佩服他的。在貞觀朝,許多人得以有所作為而為天下人所知,周公雖然了不起,雖然沒有稱王,但他實際上也是一朝的人王地主,曾以為在文廟之中不應該供奉帝王,而應該供奉太平治世上天所賜予人間的聖人,就像孔夫子一樣。”皇上點點頭說:“愛卿說的很有道理,朕一定會好好考慮。”


  不久之後皇上又建了房喬,那是一個安靜的下午,太陽照在窗戶上。皇上說:“你的那道奏本朕看過了,這件事你跟其他人商議過了嗎?”房喬說:“還沒有臣先給陛下說一聲,然後再跟其他人商議。”皇上點點頭說:“這件事朕問了魏夫子,他支持你的主張。不過朕有一個顧慮,自從朕登基之後,就已經廢除了很多武德年間的舊製,要是再這麽做,天下人會不會有所議論呢?”房喬笑著說:“陛下不這麽做,天下人也會議論。關鍵是這麽做是弊大於利還是利益大於弊?臣以為周公雖然沒有稱,我代他攝政七年主持王事,是實際上的一朝人王地主,所以成立為應該把周公移出文廟,供奉在曆代帝王廟,而文廟之中應該以孔子為主,顏回配饗。”房喬雖然話說的不多,卻更加的透徹,說:“你去政事堂組織人進行討論吧!朕支持你的主張。”


  經過一夜的準備之後,第二天清晨廷臣聚集在政事堂,房喬端坐在那裏,說:“我已經給陛下上了一道奏書,陛下已經表示支持,現在想聽一聽大家的意見。”侯君集說:“左仆射的主張我是支持的,但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我想說一下,難道不是應該先跟我們商議,然後再向陛下上奏嗎?”房喬說:“雖然我給皇上上了一道奏書,皇上也表示支持,但也隻是表示支持而已,具體這件事要怎麽落實,還要聽大家的意見。如果我先跟大家商議,然後再向皇上上奏,那樣豈不是有了逼宮的嫌疑?”溫彥博說:“這個有些言重了吧?就算皇上看到了這樣的奏本,也會根據自己的想法提出相應的意見,怎麽就構成逼宮了呢?”房喬說:“不構成當然是最好的,我隻是不想有這樣的嫌疑,當然除了避嫌,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了表示對陛下的尊重。如果我們在陛下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討論如此重大的事,且以為這是非常不合適的。”


  溫彥博說:“好吧!這個問題就不再提他了,房先生覺得周公作為文聖有什麽不妥之處?為什麽一定要更換成孔子呢?孔子作為先師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他教導弟子三千,功德無量,但他也不是沒有問題,一個人未曾完成平生的功業,也可以被稱作是聖人嗎?當然孔夫子不能完成生平功業,原因很複雜,而且我們也不因為這一點而不尊重他,但要他取代周公恐怕不妥吧,畢竟周公所取得的功業是他不能相比的。”房喬說:“周公主持王事七年,是實際上的人王地主,我以為應該把它供奉在曆代帝王廟,而不是供奉在文廟裏。”溫彥博說:“這麽做不太妥當吧!所以說周公操持大權,卻從未有篡逆之心,如果我們把他當做帝王祭祀,他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夠接受呢?”


  房喬說:“我以為把周公當作帝王來祭祀才是最合適的,設立文廟是為了教化天底下的讀書人,激勵天下的讀書人,立功、立德、立言,要是供奉在那裏的聖人是一個帝王,難道這不是教唆大家都去做帝王嗎?”溫彥博說:“周公是一個忠臣,為什麽你不說是教導大家都去做忠臣呢?”房喬說:“周公吐哺,天下歸心!你說這到底是帝王還是人臣呢?如果現在我要說溫公吐哺、天下歸心,溫公難道覺得我是在誇你嗎?”房喬這麽一說,在場的很多人都有點害怕了,溫彥博也愣住了,戴胄說:“我支持房先生的主張。”馬周說:“我也覺得房先生所言很有道理,如果是對的事情,我們當然應該堅持,如果是錯的事情我們當然應該糾正,不能說一個錯誤維持了幾百上千年,我們就讓它一直維持下去。”


  這個時候長孫無忌在禦前,皇上提到了房喬的那一份奏本,說完之後看著長孫無忌,長孫無忌說:“這件事情做對了,陛下會被後人歌頌,這件事情要是做錯了,後人也會有不一樣的想法。”皇上說:“朕現在問的是你,你覺得這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呢?”長孫無忌說:“臣隻能說皇後在臨終之際還在推薦他,其中必有緣故。”皇上說:“房先生所言甚合朕意,隻不過現在又有一個問題擺在眼前,你覺得他能說服政事堂的一些人嗎?”長孫無忌說:“房先生在朝中主持機務已經多年功勳卓著,那些人沒有理由不支持。如果說他們有所不滿,大概也是因為房喬沒有事先告訴他們,而是事先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陛下,這讓他們感覺房喬與皇上的關係過於親密。”皇上說:“自從房先生到了朕的麾下,朕所取得的每一次成績都有他的謀劃,如果誰覺得自己本事超過房先生,朕絕對不會虧待他。”


  長孫無忌笑著說:“他們要是真有那個本事,他們就不會跟房先生較勁了……”不久之後,這個提議順利的走完了所有的程序,終於形成了敕令昭告天下,從此以後成了新的定製。事情過後沒多久,房喬來到了禦前。皇上有些擔心的說:“房先生,你說以後真的會延續新的定製嗎?不會恢複到從前?”房喬笑著說:“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陛下,有些事情不需要考慮那麽久遠,隻要在當下被認為是對的就去做,曆朝曆代的禮製也都是根據當下的需要有所損益,以後情況如何誰也說不清楚,一代人隻能做一代人的事。”皇上說:“你說的很對。”除了這件事情,房喬在奉旨修律這件事情上也取得了很多進展,房喬離開大內,皇上望著他疲憊的背影對太監說:“房先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隻可惜這樣的人才實在是太少了,要是能有這樣的人才留給子孫該有多好。”


  太監說:“陛下為什麽不從年輕的新進當中看有沒有可造之材,如果有的話加以培養,將來就可以充做棟梁。”皇上說:“你說的非常好,一般的人才是可以人為培養的,而那些大才則是天命偶然造就的。”太監說:“隻要陛下重視修德,上天自然就會降下祥瑞,天上有鳳鳥,地上有麒麟,朝中有良臣,隻要陛下修德不輟,陛下平日裏所憂慮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皇上說:“你作為一個內侍,能有這樣的見識,實在是讓人欣慰。”太監說:“現如今陛下的朝中有賢臣,陛下的後宮有賢後……”說到這裏,太監忽然失語,皇上卻若無其事的說:“許多東西都會得而複失,人也是如此本來不擁有它,後來又丟了,人總是要離開的,關鍵是在離開之前會留下一些什麽。”


  當房喬修律的是逐漸接近尾聲之際,另一個問題就凸顯出來。把心中對律法的理想寫成條文,這隻是走完了第一步。下一步就是如何執行,皇上調出之前的卷宗仔細的查看,發現同樣的案子,官員在執法的時候有時候嚴,有時候鬆。於是大理寺卿劉德威被請到了大內,皇上說:“朕看了最近的卷宗,發現這段時間執法越來越嚴了,這到底是為什麽呢?”劉德威拱手說:“陛下,官員執法是嚴是寬,主要還是看陛下的臉色,如果陛下希望寬一些,大家就會放寬執法的尺度,如果陛下希望嚴一些,大家也就會有所收緊。”皇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為指法的嚴和寬是根據當時的形勢有所變化,沒想到官員隻是在那裏考慮皇帝個人的錯誤。他耐著性子說:“以愛卿之見,為什麽會這樣呢?”劉德威說:“陛下還記得張蘊古嗎?張藴古本來無罪,隻是因為陛下聽信了讒言,一怒之下就要了他的命。這怎麽能不讓那些執法的官員害怕呢?為了保住身家性命,他們就會想盡各種辦法打聽皇上的好惡,說到底就是怕觸犯了禁忌導致獲罪。”


  皇上長歎一口氣,說:“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劉德威說:“如果陛下能夠在律法當中寫明這樣一條,如果官員在執法的過程當中沒有觸犯律條,就不應該被治罪。如果被認定有觸犯律條的嫌疑,那也應該按照律條之規定之罪,而不是陛下的一怒之下直接將他拖出去斬首,或者因為陛下一怒而定罪。”皇上點點頭說:“你把你的這番話告訴房先生,不能讓任何人影響斷獄的公平。”劉德威說:“其實臣已經就這件事情跟房先生建議過了,他也認為理應如此,但他因為擔心觸怒陛下,許久不敢向陛下說明此事。”皇上笑著說:“房先生這個人向來謹慎,希望你希望你不要怪罪他,把朕的意思告訴他,這件事情你們可以放心大膽的去做,不僅如此,這要形成定製。”


  這對於劉德威來說無疑是非常重大的激勵,他請皇上把旨意再說一遍,然後興衝衝的爬起來退出去了。出了大內高興的,幾乎要轉圈。之後徑直來到尚書省,遠遠的看見溫彥博在那裏,溫彥博上前拱手說:“你不在大理寺,來這裏作甚?”劉德威趕緊拱手說:“卑職給右仆射行禮了。”溫彥博說:“是有什麽事嗎?”劉德威笑著說:“陛下有了旨意,讓我帶口信給房先生,從今往後隻能以律治人,以律辦人。皇上還說了,以後要形成定製。”一開始溫彥博還表現的非常冷漠,聽見他這麽說也跟著歡喜起來,說:“要真是這樣的話,張蘊古也沒有白死。”劉德威說:“漢武帝也算是一位明主,可武帝一朝,不知道有多少冤魂。陛下能汲取教訓,改正己過,是天下臣民的福分。”


  溫彥博說:“當年皇上被魏征激怒,險些要殺了他,最終因為皇後的勸諫而讓這件事情落空。如今皇上的賢內助沒有了,他可能是有這種辦法來防止自己犯錯吧!”劉德威說:“賢內助難得,皇帝主動限製自己的權力,這更難得,從古至今有哪一個皇帝嫌棄自己的權力太大呢?又有哪一個皇帝在意因為他的權力太大,而給眾人造成的危險呢?”溫彥博說:“不管怎麽樣,這都是一件大喜事,你趕快把這件事情告訴房先生,他一定會高興的。”果然房喬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喜笑顏開,說:“這真的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我當初隻是胡亂答應的,因為我覺得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劉德威說:“別的皇帝不可能當今陛下有可能。”此言一出,房喬的臉色突然變了,嚴肅的說:“你確定皇上能說到做到嗎?話可以隨口一說,可辦起事情來就沒有那麽容易了。”被這麽一說,劉德威心裏也沒底了,溫彥博說:“我想不至於吧,皇上既然都已經說了,怎麽會做不到呢?”


  房喬做著手說:“漢武帝是一位雄才大略的皇帝,他在位的時候有很多冤魂,但主要集中在他的晚年。皇後在世的時候,大內陰陽和合是非常吉祥的,如今孤陽獨居立政殿,這裏麵有多少風險你們知道嗎?”溫彥博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應該建議陛下盡快撤離新的皇後呢?”房喬說:“皇後對我有恩,在他離世之後,我如果勸陛下冊立新皇後,別人不敢說長孫司徒算是恨透了我。如此一來,重臣失和,貞觀朝就真的有問題了。”劉德威說:“按說如此重大的問題,以我這樣的職位不該多嘴,可這又關係到這件事到底成不成……”房喬說:“要不要立後立誰為後,之前長孫是所生是嫡出,新皇後的兒女算不算是嫡出呢?如果算,這會不會形成新的矛盾呢?”


  大家皺著眉頭不住的歎氣,房喬說:“這樣吧!你請回去這件事能做多少算多少。”劉德威走了之後,溫彥博低聲說:“房先生,這件事是這麽好,為什麽你是如此的沒有信心呢?”房喬說:“若論測算占卜的本事,我自然不能跟袁天罡、李淳風相比,但對於龜甲之事,我也略知一二,貞觀朝最好的時候就過去了。”這話可把溫彥博給嚇壞了,說:“如今陛下並沒有什麽不好的征兆,為什麽房先生如此悲觀呢?”房喬說:“話隨這麽說,你不用緊張,我說的最好的時候是指陛下最能謙下的時候,謙卦六爻皆吉。可事情總在變化之中,王後大唐會越來越繁榮,百姓的生活越來越好,皇上的聲望也會越來越高。”溫彥博說:“這不是好事嗎?”房喬說:“還記得封禪之議嗎?我隻希望魏夫子能夠長壽。”


  溫彥博說:“房先生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照這個情形,皇上一定會越來越自滿,有魏夫子這樣的人在,皇上還能略微的窺見真實的自己,一旦魏夫子不在了,皇上就會更加的自滿。”房喬說:“但願我是多慮了,但願我是杞人憂天。”經曆了這一次談話之後,溫彥博處事變得更加謹慎。房喬和溫彥博兩個影響了百官,對於這樣一種隱隱約約的風氣。魏征是非常不滿的,主動來見皇帝, 說:“陛下,百官唯唯諾諾,隻會讓人主忘乎所以,最終危及社稷,隻有文武百官挺直腰板,皇上才有機會成為明君聖主。使人都以為是桀紂把群臣逼成了讒臣,事實上不完全是如此,群臣又何嚐不是把人主逼成了桀紂呢?”皇上覺得魏征說的很有道理,於是在朝會上將房喬等人斥責了一番,房喬又一次當著眾人進行了自我反省。


  房喬是一位能臣是一位良臣,卻絕對不是一位權臣。不久之後,經過房喬修訂的律令,終於重新公布。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部分就是限製別人幹擾司法裁判的條款,皇上還特意做了聲明表示這以後要成為定製,任何人不得違反。但這裏麵也有問題,房喬私下裏對魏征,說:“補上這樣的條款不是很難,皇上當眾宣誓也不是很難,難的是有朝一日皇上違反誰,能把皇上怎麽樣呢?假如不把皇上怎麽樣,誰又敢違背皇命不執行呢?要知道按照新修的律令抗命可是重罪。”魏征說:“說句實在話,做到今天這一步,已經是難得可貴了,如果再往前邁一步,就不知道結局會是什麽樣了。”平康坊每一天都非常的熱鬧,在這個地方每天都有許多新麵孔。這一天清晨我注意到一個人,隻見此人身長九尺,頂著一頭秀發。眉目疏朗,聲若洪鍾,似乎是個人物,但看他的穿著又顯得那麽普通。我上前拱手說:“這位兄台尊姓大名?”對方也一拱手說:“在下川之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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