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宗室姻親出鎮北門 西域浪子夢回長安
上回書說到,皇上雖然沒有決定給契苾何力升任什麽官職,但已經決定把臨洮縣主嫁給他。然而這件事目前隻是皇上一個人這麽想,他希望有一個人能夠把這個作為一項建議提出來。於是唐儉被請到了禦前,皇上說:“對於北方的人和事你比較熟悉,你覺得契苾何力這個人如何?如果真打算對他唯一重任,你覺得是否妥當?”唐儉說:“如果撇開胡漢之間的成見不說,我覺得他是一個可以倚重的人。”皇上說:“幫朕想一想看,如果真打算升他的官,你覺得應該讓他做什麽職位呢?”唐儉說:“臣覺得自己不是很適合回答這個問題,因為要給他升任什麽官職,除了看他的資質,還要看目前什麽樣的職位出缺。”皇上捋著胡須說:“不要緊,這件事情可以從長計議,回去如果沒有什麽事,你就幫朕多動一動腦筋,有什麽好的主意,立刻告訴朕。”與此同時房喬也相中了7筆合力,他覺得這個人忠勇可嘉,可以為一重任。
契苾何力被捕之後,薛萬鈞非常的興奮,以為這一次他一定凶多吉少,契苾何力本人也是這麽想的。對於這件事,苗山風拿不定主意,他親自來到關押契苾何力的地方,說:“我知道將軍一定心裏覺得特別的委屈,但不管怎麽樣,當著朝廷致使的麵拔刀刺殺另外一位將軍,無論如何這都是不對的。”契苾何力說:“我既沒有覺得冤枉,也沒有覺得委屈,我隻是感到非常的遺憾……”苗山風說:“其實你也不用覺得遺憾,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總而言之這一場談話,驢唇不對馬嘴。夜半十分薛萬鈞前來拜訪苗山風,落座之後拱手說:“你是不是特別的同情契苾何力?”苗山風說:“我覺得我是不是同情一個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的律例。”
薛萬鈞說:“說的太好了,在這種時候就不能論個人的好惡,而要講朝廷的律例。”苗山風說:“不管怎麽講,契苾何力拔刀殺人,這是不對的。但有一點也非常的重要,他拔刀殺人是有前因後果的,如果不把這件事情解釋清楚,皇上那裏恐怕交代不過去。”薛萬鈞說:“閣下身為朝廷製史,不覺得自己在這件事情上肩負相應的責任嗎?”苗山風說:“你放心,該是我自己的責任絕不會逃避。”接下來一個難題擺在了他的麵前,自己到底要不要就這件事情做出結論呢?為此在午夜裏輾轉反側。白天的時候又找很多人商量,但是所有的人都含糊其辭,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人真正能依靠的隻有自己。苗山風又一次分別約見了薛萬鈞和契苾何力,把他們的主張予以記錄,然後決定帶著氣契苾何力起回長安,當時很多人都覺得契苾何力這一去凶多吉少,薛萬鈞更是得意洋洋,認為自己終於拔掉了眼中釘,肉中刺。契必何力被裝上了囚車,當他站在囚車裏望著漫天的風雪,心中的苦悶不言自明,當地軍隊中的胡人看到這一幕真是傷心不已,他們都覺得自己不會被朝廷所善待。
一路之上契苾何力遭遇了很多白眼,當他們終於離開薛萬鈞實現的時候,苗山風決定把他從囚車裏麵放出來,請契苾何力跟他們一樣騎著馬回長安。契必何力說:“你不必為了我壞了朝廷的製度。”苗山風說:“這一點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為了你一朝廷的製度。之所以之前把你裝進囚車,是為了讓薛萬鈞能夠在邊境上安心的帶兵,你的事情尚且沒有定論,等回到長安之後,你自己向皇上解釋吧!”契苾何力說:“說句實在話,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這件事情解釋清楚。”苗山風說:“你隻需要把你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至於其他的,你無需擔心皇上能夠做出正確的判斷。”契苾何力還是表現的非常擔心,苗山風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隻要問心無愧,其餘的沒必要擔心。”
一行人不知不覺來到了敦煌,目睹了這裏的繁華和熱鬧。如果不是照顧到契苾何力有非常鬧心的事,苗山風一定會在這裏逗留一段時間,如今卻選擇日夜兼程,恨不得在一天之內趕到長安。這一天皇上坐在大殿之中,忽然右眼皮猛烈的跳了起來,他下意識的用手捂住了右眼。太監趕緊上前說:“陛下,你的右眼怎麽了?”皇上說:“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幾天右眼皮總是跳得非常厲害,可能會有很糟糕的事情發生。”太監說:“陛下放心,就算是有什麽問題冒出來,房先生他們也能夠想出很好的應對之法。”皇上白了他一眼說:“他讓你這麽放心嗎?”太監說:“說到底不是房先生讓我們放心,而是皇上知人善任,每個位置上都是最適合這個位置的人,這才有了今天的治世景象。”皇上說:“朕思來想去,還是西邊這事情讓人感到擔心。”
太監說:“請陛下放心,以大唐現在的國力能夠應對任何一場危機,最關鍵的是要做到上下一心。”皇上一臉憂慮的說:“朕最擔心的就是他們可能做不到上下一心。”太監說:“你說的沒錯,最有可能發生衝突的還是胡漢之間。”皇上看著太監半天說不出話來了,太監下意識的把頭低了下去,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皇上忽然說:“連你都看出來了,胡漢之間難以相容,朕為了讓二者之間能夠和睦相處,已經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難道說朕的這些努力都白做了嗎?”太監說:“當然不會白做,這就好比從鍋裏燉一隻燒雞,可能過了很長時間雞都沒有燉熟,但不能說在鍋底下生火沒有意義,隻要火候到了就會燉熟,那個時候芳香四溢,就知道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皇上點點頭說:“那好那就讓他們燉著吧!希望有一天能夠把這隻生雞燉熟了,能夠讓天下人都知道朕的一番苦心。”
苗山風終於回到了長安,他在第一時間把契苾何力送到了詔獄,自己來到禦前把在那邊的遭遇說了一遍,皇上被震驚了,苗山風說:“雖說契苾何力行為適當,但事出有因,而這件事情隻有他本人才能說清楚,如果皇上要召見他的話,臣絕對支持。”皇上說:“你這麽說是因為事出有因?”苗山風說:“這事出有因,有兩個層麵,一是契苾何力與薛萬鈞之間的是非不像說的那麽簡單,二是胡漢之間的關係本來就非常的緊張,如果契苾何力將軍在事情沒有說清楚的情況之下就受到了處罰,那些胡人將領們會怎麽看待這件事呢?他們會覺得朝廷更加重視漢將,而輕視胡人的榮辱生死。”皇上捋著胡須說:“你考慮事情能想到這一層,真的很欣慰,朝廷的致使能夠做到你這一步,真的還有什麽可憂慮的呢?”
苗山風說:“在眾多的製史當中,臣並不突出,與魏夫子相比更是差了十萬八千裏,雖然陳的天資與魏夫子不能相提並論,但臣仍然願意盡最大的努力成全陛下的功德。”當天皇上就讓人把契苾何力從詔獄接了出來,第二天上午接見了他。見麵之後兩個人都很有感慨,他們分別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契苾何力就感覺皇上似乎蒼老了很多,竟然流著眼淚說:“都說陛下想盡榮華富貴,想不到在如此短的時間,陛下就顯得這般蒼老和疲憊。”皇上笑著說:“是人都是如此,隻知其表不知其裏,朕雖然貴為九五之尊,實際上每天都為天下人服勞役。”這個時候皇上仔細的端詳了契苾何力,說:“你黑了很多,皮膚看起來也變得更加粗糙了,看來邊境的風沙改變了你很多。”契苾何力突然雙膝跪地說:“臣對不住陛下,願意受罰。”皇上說:“受罰的事先不說了,先把你與薛萬鈞之間的事說清楚。”
契苾何力說:“當初薛萬鈞薛萬徹兄弟兩個輕敵冒進,使得官軍損失慘重,陷入重圍之時,是我率領百餘騎把他們從亂軍之中救了出去。之後發現慕容伏允蹤跡,我有意率兵追趕,薛萬鈞、薛萬徹兄弟擔心再次上當,堅決反對,於是我自己帶著兵去追趕,之後薛萬鈞跟了上來。因為這件事情他們兄弟的聲譽嚴重受損,而我在軍中威望日增。製史來了之後,薛萬鈞將所有的功勞都算到自己名下,他搶我的功勞,我並沒有那麽計較,關鍵是他的製史麵前詆毀我,這才讓我沒有辦法繼續忍受而拔刀相向。”皇上說:“你說的是真的嗎?”契苾何力舉起一隻手說:“我以長生天的名義發誓,我說的如果有半句假話,願意受到長生天最嚴酷的懲罰。”皇上說:“當年朕在外征戰,建成和元吉在朝中詆毀,沒想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就發生了這種事。”
一聽皇上這麽說,契苾何力頓時感覺安心多了,皇上接著說:“薛萬鈞不是要搶你的功勞嗎?朕就削奪他的官職給你做。”一聽這話,契苾何力趕緊說:“皇上,萬萬不可如此。臣能夠把自己與薛萬鈞將軍之間的是非說清楚,完全是因為皇上英明。可眾多的胡人並不具有這樣的材質,他們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一定會誤以為陛下重胡輕漢,他們就會把漢將軍不放在眼裏,到時候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就難以預料了。”聽契苾何力這麽說,皇上感到十分的欣慰。一邊踱著步一邊說:“方才你說的話真的是老成謀國之言,你就留在長安吧!朕會讓吏部的人去看一看,哪個位置出去讓你補上去。”契苾何力拱手說:“多謝陛下。”望著契苾何力離開的背影,皇上的心中泛起了很多想法,但這些想法都隻是個大概,沒有細節。
當天下午,房喬來到大內,皇上說:“房先生一向有識人之明,你覺得契必合力應該擔任什麽職位呢?”房喬說:“臣覺得他應該去鎮守北門,如今北門守將一直出缺,契苾何力能夠知道顧全大局,相信在擔任這個職位之後,一定能夠顧全大局。”皇上說:“那就這樣辦吧!”不久之後,契苾何力接到了旨意,說要讓他出鎮北門。以如此快的速度讓他獲得了新職位,這大大出乎他所預料。趕緊來到宮中謝恩,皇上說:“謝恩的話不需要說太多,隻要你能夠盡忠職守,朕就算是沒有白白的信任你。”契苾何力說:“臣一定竭盡所能當好這個差事。”本以為對契苾何力的寵幸已經到了頂點,可很快皇上之前就有的一個想法,又一次冒了出來。清晨時分,契苾何力被招到大內,皇上說:“朕聽說你至今還沒有一位合適的內人,臨洮縣主不僅長得體麵,而且頗知禮儀,正打算把她許配給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雖說皇上是以商量的口氣在說這件事,實際上這就算是下了旨。契苾何力趕緊說:“皇上如此體恤臣下,臣還有什麽話可說呢?唯有幹擾徒弟,報答陛下的知遇之恩。”皇上說:“朕要的不是幹擾徒弟,是我們君臣各盡其責,還天下太平。”不久之後,二人在眾多達官顯貴的見證之下舉行了婚禮。洞房花燭,麵對如花似玉的臨洮縣主,契苾何力顯得有些緊張,說:“縣主,我是一個胡人,你嫁給我會不會讓你覺得有些委屈?”臨洮縣主說:“皇上選給我的人自然是最好的,我又有什麽委屈可言呢?”契苾何力說:“如果不是皇上下旨,你覺得我如何?”臨洮縣主說:“不管怎麽樣你都是最合適的人選。”一聽這話契苾何力頓時感覺自己要飛起來了,說:“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成為大唐宗室的姻親,希望我今後的表現,能夠對得起這一份榮耀。”
話說這二人成親之後,真可謂是舉案齊眉、琴瑟和鳴。皇上聽說之後也非常的高興,可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種鬧心的事情擺在了麵前。高甑生忽然給皇上上書說李靖謀反,事發之後皇上非常的緊張,趕緊把房喬的人請到了大內,大家入座之後,皇上說:“你們看一看這份奏報。”太監把奏報拿給房喬,讓他們一一穿越,魏征說:“陛下,我看裏邊的內容未必屬實。”皇上說:“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魏征說:“是啊!這種事情寧可錯殺三千,絕不放過一個。”皇上聽出來這是話中有話,就說:“魏夫子,你覺得這件事情你該如何處置?”魏征笑著說:“如果奏報當中的內容屬實,高甑生應該知道奏報和旨意一來一回,隻好是為時已晚,他為什麽不直接出兵予以彈壓呢?”
一聽這話大家都吃了一驚,皇上說:“也許這個時候他已經動手了。”魏征說:“如果是李靖將軍謀反,邊境上的動靜一定不會小,甚至連西域諸國也會有所動作,而如今整個西域一片清靜,地方上除了高甑生,再沒有人報告這件事,難道說西域中國的可汗和國王都被他收買了嗎?難道邊境上所有的守將和地方官全部背叛了皇上?相比之下,更有一種可能就是高甑生誣告遺精將軍。”一聽這話,長孫無忌說:“魏夫子不愧是當年從東宮出來的人,隻要一有機會就想誣陷秦府舊人。”皇上覺得十分尷尬,說:“什麽東宮秦府,什麽新人舊人?這都什麽時候的事了,還在這兒糾纏不清,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詞。”房喬說:“陛下,臣也覺得高甑生的這一份奏報有問題。”皇上說:“你說朕應該如何應對這件事?”房喬說:“陛下可以先不予理會,過一段時間形勢自會明朗。”
皇上說:“李衛公精通用兵之道,如果他真的謀反,我們不得不提前準備。”房喬說:“正因為李衛公精通兵法,所以不是有十足把握,他是不會這麽做的,他隻要決定了,對於我們來說,也許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如果是這樣,高甑生的奏報就不會送來了。”長孫無忌說:“真以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正如房先生所說,如果他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如果他已經在那邊動手了,而我們這邊毫無防範,到最後就會被打個措手不及,一旦如此,悔之晚矣!”皇上說:“那好吧!契苾何力加強戒備,同時傳令各州嚴格監視周圍情況,一旦有變,馬上報告朝廷。”旨意傳出之後,一下子流言四起,都以為李靖已經反了。這些流言蜚語不知不覺就到了邊境之上,李靖想出了一身冷汗,趕緊把印信和虎符交給了身邊的人,並且寫了一封奏表為自己辯駁。
李靖的奏表到了大內之後。皇上一看恍然大悟,再加上最近的形勢更是驗證了這一判斷。於是把廷臣們叫到禦前,說:“這個高甑生,不聽軍令在前,誣告他人在後,戰場之上不聽軍令,應該斬首,誣告他人損害了朝廷的信譽,也應該被予以重處,你們議一議吧!高甑生到底應該如何處置?”長孫無忌說:“萬歲!雖說這件事性質惡劣,念在他是秦府的舊人,希望陛下能夠法外施恩,不要追究他的罪責了,如果一定要罰也是可以的,希望陛下能從輕發落。”皇上說:“房先生,你覺得呢?”房喬說:“高甑生在秦府的時候立下了很多功勞,希望陛下念在這些功勞的份上,可以從輕發落。”在場很多秦府舊人出來求情,這個時候皇上看著魏征希望從他的口中能夠聽到一些真知灼見。
魏征說:“諸公說的沒有錯,高將軍的確立下了很多大功,如果陛下對這些功勞念念不忘,那就從輕發落吧!”皇上說:“你們都說要從輕法落,朕卻不支持這麽做,正因為他是秦府舊人,正因為他是功臣,才不能在這件事情上寬恕他。如果違抗軍令、誣告他人,造成了很壞的影響,而沒有受到相應的處罰。從此之後,這些功臣和舊人就不會把朝廷的法令放在眼裏了,如果真的是這樣人還怎麽治天下呢?”聞聽此言,現場鴉雀無聲。不久之後旨意傳了出來,高甑生被免除一切職務,但沒有將他處死,而是讓他在邊境服苦役。這對於一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將軍來說無疑是非常沉重的打擊,而交出虎符和印信的李靖也沒有再把這些東西拿回去,他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十分微妙,從此以後閉門謝客,即便是親戚上門,他也一概不見。夫人說:“你不是打贏了官司嗎?為什麽你要如此的陪著小心呢?”
李靖說:“當年陛下履立戰功,卻因此著了上皇的忌諱,如果不是皇後從中周旋,皇上也可能沒有辦法躲過兔死狗烹的下場。父子之間尚且如此,何況是我呢?”夫人說:“我們這樣夾著尾巴就能躲過這一劫嗎?”李靖說:“也許能也許不能誰知道呢?”一時間整個長安城一片風聲鶴唳,這種氣氛很快蔓延到整個大唐全境。以至於皇上在朝會的時候,感覺到朝堂之上的氣氛有了很大的變化,就連長孫無忌在皇上麵前變得不像之前那麽從容了。君臣之間彼此猜忌,這不是皇上所要的。於是一天中午在宮中設宴,請包括李靖在內的王公貴胄前來赴宴。在出發之前李靖非常的緊張,夫人說:“這個會不會是鴻門宴呢?”李靖說:“我覺得應該不會,現在我已經是煮熟的鴨子了,他想什麽時候動刀子就什麽時候動刀子,完全沒有必要在宮中設局殺我。”夫人說:“夫君,你不記得韓信是怎麽死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