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李大亮揚威蜀渾山 侯君集揮師取柏海
一聽這麽說，李靖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用手指不停的敲著肚皮，說：“你說的沒有錯，是人打字都是如此，見到慫人摟不住火，見到火人摟不住慫。”經曆了慘痛的一役之後，在與唐朝軍隊作戰，天柱王就顯得非常謹慎。隻要風聞唐朝軍隊已至，他就會望風逃竄。且逃竄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點，是因為他的軍隊經常進行逃竄演練，隻要有一點風聲，他的軍隊就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消失的無影無蹤。麵對這樣一個對手，李靖說：“我不擔心他跟我們正麵對抗，我擔心的是他這樣一味示弱，畢竟我們是客場作戰，時間一長恐會生變。”不久之後，李大亮來到了大帳之中，行禮之後，李靖趕緊讓他坐了。雖然李靜奉旨督軍，在手底下的將軍們跟前，他始終表現得很謙虛，說：“眼下形勢對我們很不利，有什麽辦法能夠讓我們在更短的時間內結束這一場戰鬥呢？”
李大亮說：“一個希望以拖待變，一個希望盡快決戰。對於敵軍來說考驗他們的是躲避個官軍的能力，對於我們而言，考驗我們的是尋找敵軍進行決戰的能力。”李靖說：“大道理所有人都是明白的，我現在要聽的不是道理是辦法。”李大亮來到地圖前，隻是蜀渾山的位置說：“我估計在這裏埋伏著一隻敵軍，我會想辦法在這裏打一場殲滅戰。隻要這樣的戰鬥一場一場的打下去，我們就可以獲得源源不斷的補給，而相比之下他們的補給也會發生困難。要是他們的補給也跟不上了，他們就會顯得越來越急躁，這樣時間的天平就會轉向我們。”李靖坐在那裏靜靜的聽著，等李大亮說完了，他說：“蜀渾山這個地方非常適合打仗，希望上天保佑你。”李大亮說：“放心吧！我已經打聽清楚了敵情，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從李靖的大帳領命之後，很快就帶著麾下的兵馬趕到了蜀滾山。
發現山坳裏有一夥敵軍正在休息，對於即將靠近的危險絲毫沒有察覺。李大亮捋著胡須說：“真是天助我也！”於是拔出配刀，朝著敵軍的方向發出一聲怒吼。大家一擁過去，敵軍在頃刻之間變成了一堆散落在地上的殘枝。在陽光的照射之下，現場顯得慘烈無比。李大亮被過臉去說：“把這些人堆放在一起都燒了吧！”沒過多一會兒現場就燒起了熊熊大火，火焰並不高上麵濃煙翻滾。站在濃煙之下，李大亮說：“慕容伏允這廝真是罪孽深重，要不是他不服王化何至於有這樣的慘禍。”不久之後。有人把前方的戰報送到了李靖的帳中，看完了之後再說：“李大亮從來不會讓我失望，告訴他，我一定會在皇上麵前為他請功。”這個時候的慕容伏允已經非常淒慘了，他反複告訴他的部下，唐朝軍隊在大漠之中維持不了多久，很快就會因為後勤補給沒有辦法保證，而不得不班師回朝。
事實卻是官軍在經曆了一係列戰鬥之後，似乎已經從很大程度上解決了後勤補給的問題，相比之下，吐穀渾軍隊原本充裕的物資到現在已經難以為繼，一位將軍說：“可汗，下一步該怎麽辦呢？”慕容伏允背過臉去說：“你是將軍，你應該比我更知道要怎麽打仗？你現在反過來問我該怎麽辦，我告訴你我也不知道。”那位將軍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慕容伏允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一定覺得目前我們處境艱困，應該找唐朝進行談判，第一我不想跟他們談，第二就算我願意談，他們能相信我們嗎？”那位將軍說：“可汗，不久之前，長安的細作傳來消息上皇已經病逝了，如果在這個時候，我們派人去長安吊唁，作為禮儀之邦，應該不至於殺了我們的使者，我覺得唐朝皇帝一定非常願意跟我們進行談判，因為殺戮不是有德行的行為，而停止殺戮或許可以為已經病故的上皇積攢很大的陰德。”
慕容伏允說：“既然你那麽想談判，我就讓你去，你說你會怎麽完成這一項使命呢？”對方不慌不忙地說：“之前我們的確已經把一種叫信任的東西砸的粉碎，所以我不是直接去長安拜會皇帝，而是先去高昌國拜訪尊貴的轉輪聖王鞠文泰，我想讓他以弘揚佛法之名，派使者去長安，而我隨行到了那裏之後，我就花費重金拜托那裏能夠跟皇上說的上話的人，希望對方能夠讓我有機會見到皇帝。”慕容伏允一聽重金兩個字就緊張起來，說：“從來都是唐朝皇帝給我贈送禮物，為什麽我還要給他手底下的人送禮呢？”對方說：“尊貴的可汗，我們現在沒有辦法選擇不受損失，而是希望能夠把損失減到最小。”慕容伏允說：“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覺得唐朝皇帝不會買高昌王的帳。”
對方說：“要不這樣吧！所有的費用都由我來籌措，你隻要任命我做製史就行了。”本來話說到這個份上，實際上他已經放棄了，可是慕容伏允卻答應了他的請求。於是他帶著隨從，變賣了家中所有的財物上路了。這個時候有人跑到慕容伏允跟前說：“可汗我覺得不能讓他走，長安是一個富麗繁華的地方，唐朝皇帝又非常的愛才，他這一去恐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慕容伏允說：“你說這話可就錯了，如今為了完成我賦予他的使命，他已經變賣了所有的價值，人做到這個份上，我還有什麽理由不相信他呢？”對方說：“那就請可汗把他的家人全部扣押起來，一旦他真的投靠了唐朝皇帝，就將他的一家老小全部送去見長生天。”慕容伏允立刻予以采納，所以等使者來到高昌之後，就聽說自己的家人已經全部被下了大監獄。盡管如此，在拜見高昌王鞠文泰的時候依舊非常的冷靜，舉手投足都像是一位上國來使。
鞠文泰忍不住說：“從你的話中，我知道你也是一個了解佛法的人，你覺得一個轉輪聖王與佛陀不同的地方在哪裏呢？”使者說：“凡是出家之人都是方外之人，所謂方外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而國王天子都是方內之人，他的身份決定他絕對不可能由於方外。”鞠文泰說：“你聽說過維摩詰菩薩嗎？他是天竺一位大商人，家裏有妓女，有小妾，仍舊被尊為菩薩，四處講經說法。既然居士可以在家修行，轉輪上王怎麽就不可以呢？”使者說：“王與百姓之修行是不同的，百姓要修行，就得學會放下，而王要修行則要學會拾起。百姓放下的是不必要的需求，王所拾起的是必須承擔的責任。王如果能夠盡心竭力造福百姓，他的功德就會無邊無量。”
鞠文泰說：“你說的沒錯，自從做了國王之後，我始終都注意積攢功德，希望可以在有朝一日我離開人世之後，後世的人們能想懷念阿育王一樣懷念我。”使者說：“阿育王之所以令人印象深刻，有兩方麵的原因，一方麵是因為他在位的時候疆域非常的遼闊，另一方麵是因為他盡最大的努力弘揚了佛法，今天在安南一帶很多人信佛就是阿育王的功勞。”鞠文泰笑著說：“轉輪聖王的心思都是一樣的，我現在心心念念的也是弘揚佛法，如果高昌與大唐交惡，你覺得誰能夠在這一場惡鬥當中擊垮對方呢？”使者說：“據我所知，雖說今天大唐天子不信佛，可是在大唐境內有很多高僧大德，他們講經說法受過他們教導的人無以計數，可以這麽說，大唐也是佛國。”鞠文泰說：“正因為如此，我才想利用佛弟子的支持推倒李唐，另外選擇一位支持殺門的人做天子。”
說這話的時候，他非常慈祥的望著使者，很顯然他是希望這位使者能夠支持他取李唐皇室而代之。使者說：“實不相瞞，我此番來就是希望你能夠以弘揚佛法之名派人去長安訪問，名為友好訪問，實為探聽虛實，我希望能夠隨行。”鞠文泰說：“知道了虛實之後又有什麽想法呢？希望你能夠告知。”使者說：“現在唐朝軍隊孤軍深入，後勤補給難以維持，他們希望能夠有談判的方式與吐穀渾解決現在的爭執，我們可汗對此是非常歡迎的。”鞠文泰說：“既然他們的後勤已經沒辦法維持下去，為什麽你們不利用這個機會一舉擊潰官軍，讓李靖老兒晚節不保，豈不妙哉？”使者說：“天下凡是信佛之人，都不喜歡殺戮，我們雖然現在勝券在握，可是可汗並不希望在吐穀渾的境內發生有德之人都不願意目睹的慘劇。”按說這樣的鬼話是不會有人相信的，可鞠文泰偏偏就相信，之所以相信，是因為他覺得已經憑借自己高尚的情操感染到了慕容伏允。
於是鞠文泰派使者前往長安希望皇帝能夠允許他派一個，由僧人組成了使團來大唐學習佛法。皇上把廷臣召集到禦前，說：“鞠文泰提出了這樣的請求，用意何在？我們到底是答應他比較好呢？還是拒絕他更為妥當呢？”房喬說：“鞠文泰一向都非常的自負，現如今西域百姓都把他視作是轉輪聖王，所以我敢肯定他派僧人來大唐，名為學習佛法，實際上是替高昌國所流行的佛門宗派開路。”長孫無忌說：“房先生說的很對，但我覺得他們的目的應該不止於此，很可能是要探聽消息，從而對大唐不利。”魏征說：“陛下，高昌王妄自尊大，動輒以轉輪聖王自居，我看這個人與大唐遲早會有一戰，”皇上說：“我知道你們這麽說的用意是為了避免高昌與大唐之間發生戰事，可有些事情注定要發生，誰也沒有辦法回避它。”於是同意鞠文泰所請，消息傳到高昌之後，鞠文泰任命高昌國師率領一幹僧眾訪問大唐。
當這些沙門來到邊境之後，發現皇帝為他們準備了非常華麗的儀仗，還派重兵為他們護衛。表麵上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實際上是限製了他們的活動空間。等到這些人來到長安之後，馬上就被安排住在館驛。而且不許他們與外邊的人進行接觸，鴻臚寺的官員發現。在這個由沙門組成的使團當中有一個成員並不是出家人，於是他們把這一現象報告給了皇帝，皇上說：“你們有沒有留意這個人身上更多的細節？”那位官員說：“在高昌僧人們活得很好，風吹不著雨淋不著，而那位仁兄不但發髻完好，而且皮膚曬得黝黑，手看起來很粗糙，如果不是一個幹粗活的這個人很可能是一個曾經活躍的戰場上的人。”皇上點點頭說：“如果我所料不錯，這個人應該來自吐穀渾。”
明日一早天還沒有亮，一對不良人突然衝到了館驛。將那個人抓走了，使團的負責人立刻向鴻臚寺的官員表達了不滿，不久之後，鴻臚寺卿親自來到館驛進行慰問，那位使團的負責人雙腿盤坐在座位之上，臉色陰沉、目光如刀。鴻臚寺卿說：“我來這裏就是向你們表達歉意，讓你們受驚了。”使團負責人說：“你親自來向我們表示歉意，我覺得你們做的還不夠，應該讓你們的皇帝來到館驛向我致歉，同時立即釋放被扣押的那個人。”鴻臚寺卿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說：“這不是一個由僧人組成的使團嗎？為什麽其中混著一個不是出家人的人？”使團負責人說：“你說的沒錯，那個人的確不是僧人，但他已經是一位居士了。你們在中比丘的眼皮子底下抓捕一名居士，這根本就沒有把佛陀的威嚴放在眼裏。”一聽這話鴻臚寺卿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的笑讓使團負責人更加不自在了，鴻臚寺卿說：“我知道在你們高昌比丘的地位很高，但這裏不是高昌，這裏是大唐。如果你的修為很高，我自然會給予你相應的禮遇，可是很遺憾，你這個人完全談不上有什麽修為，真不知道你是憑借什麽混得了比丘的身份。竟然敢在大唐的疆域之內大言不慚，你知道嗎？大唐人傑地靈，得到的高僧一抓一大把，像你這種一點道行都沒有的假比丘，我已經給了你遠超過一般比丘的禮遇，如果你不識抬舉，那就休怪我無禮了。”使團負責人還想爭辯，鴻臚寺卿突然發出一聲大喝，說：“你明知道大唐和吐穀渾現在還在打仗，你們敢把吐穀渾的奸細帶到長安，按照大唐的律法，我不殺你已經是格外仁慈了。”
說著就讓人把使團其他成員全部押上了囚車，一溜煙送去邊境。之後回到大內如此這般對皇上說了，皇上點點頭說：“不能說這麽做不對，隻是做的不夠仔細，你要記住我們永遠不能表現出氣急敗壞的樣子，無論在任何時候，大唐都應該表現出氣定神閑的樣子，這才是上國該有的風度。”鴻臚寺卿說：“臣記住了。”那個家夥被移交給了刑部，又經過了解，才知道他的家人已經被慕容伏允打入了大牢。皇上把幾位近臣請了過去，說：“你們說現在怎麽處置此人？也許這根本就是慕容伏允使出來的苦肉計，想用這個人作為打入大唐的一枚釘子。”長孫無忌說：“我覺得應該有最簡單的方式來處理這件事情就是將那個人推出去斬首。”皇上說：“殺人這種事情不得已而為之，這樣吧！把他流放到安南去。”於是這個人就奉旨踏上了南去的路程，一路之上各種煎熬就不說了，到了目的地之後還要委托人寫賀表轉成給皇帝。
皇上說：“這一場仗曠日持久，也不知道前線到底怎麽樣了？隻可惜朕做了皇帝，否則此時朕一定已經在前線拚殺了。”此言一出，魏征無地自容。他一直希望憑借自己的努力一點點去除皇帝身上的武將習氣，隻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好在皇上對他非常的敬重，凡是魏夫子所說的話他很少有聽不進去的。在這一方麵他做的要比建成好太多，夜色闌珊。皇上和魏征坐在庭院之中，皇上說：“自從上皇駕崩之後，老實說，我始終沒有把國事從心裏放下，魏夫子，我是不是不夠孝順？”魏征說：“天子與庶人不同，庶人如果喪父隻需嚴格遵守禮法行事就可以了，天子喪父，就應該把私情放在一邊，把國事放在心上，陛下最大的孝心就是讓大唐百姓過上了太平富足的日子。皇上的孝不光可以告慰大型皇帝在天之靈，也可以讓大唐的百姓不斷從中得到恩惠，天子的孝是大孝，因為這樣的孝不被一般人所理解，所以天子從古到今一直都是孤家寡人。”
就在這個時候，前線又有捷報傳來，將軍執矢思力。在居茹川大敗吐穀渾，皇上拿著捷報笑著說：“雖說打了勝仗，總還讓人覺得不過癮，如果能夠俘獲慕容伏允，那才真正讓人覺得暢快。”房喬說：“我覺得慕容伏允應該快出現了。”一聽這話，皇上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走到地圖跟前指著一個叫突倫川的地方說：“如果朕猜的沒有錯，慕容伏允應該就在這個位置，而且根據眼下的形式，他很可能會選擇逃入於闐，躲避軍鋒，傳旨給李靖，就說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慕容伏允逃到於闐。”房喬說：“陛下說的一點都沒有錯，現在就看李靖將軍動作快慢了，如果讓慕容伏允搶先一步逃入了於闐，事情就變得更複雜了。”
就在這個時候，李靖的軍隊到達了積石山河源，紮營之後沒多久就有探馬來報，說在凸輪船發現了慕容伏允的足跡。李靖很快讓人打開了地圖，突然想了一會兒說：“傳令各軍全線追擊，絕不能讓慕容伏允逃走。”就在此時，距離突倫川最近的有兩支軍隊，一是薛萬鈞、薛萬徹所部，二是契苾何力所部，聽到慕容伏允很可能在突倫川，契必合力激動得手舞足蹈，說：“真是天助我也等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好久了，我絕對不能讓這個機會從我的手中溜走，我一定要親手抓住慕容伏允，然後把他獻給下。”薛萬均、薛萬徹上前勸阻，說：“第一慕容伏允不一定在突倫川，一旦我們進入那裏，很可能會中了敵軍的埋伏，人不能在同一個坑裏掉進去兩次。”契苾何力說：“眼下是抓捕慕容伏允的天賜良機，不可以有絲毫遲疑，要不然一定會後悔。”薛萬鈞、薛萬徹兩個人苦苦相勸。
契苾何力終於忍不住說：“既然我們沒有辦法就這件事情達成一致，那我們就各行其事吧，你們二位留守在這裏，我親自帶百餘騎去追擊，不把慕容伏允抓住我誓不還朝。”說著就真的在軍中挑了一百餘騎出發了，一看這個情況，薛萬鈞也點齊人馬追了上去，他坐在馬上衝契苾何力拱手說：“既然你決定冒著一次險，我就陪著你。”兩個人一陣風來到了突倫川，遠遠的就瞧見了慕容伏允的儀仗，於是摧馬撲了過去，慕容伏允真不愧是一時之雄，竟然早就意識到唐朝軍隊很快就會追過來，丟下一仗跑掉了。雖然這一次撲了個空，但是得到了大量的物資，薛萬鈞高興地說：“真是太好了。”契苾何力說：“這一次真是不順，竟然讓這個老匹夫跑掉了。”薛萬鈞還要安慰他，他卻又一次跨上了戰馬說：“我說過不生擒慕容伏允我誓不還朝！”與此同時，侯君集所部已經抵達了逾星川。並且正在向柏海進發，他希望在那裏與李靖會合，然後合力追擊慕容伏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