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深宮裏帝後起爭執 在禦前群臣論大禮
話說蕭玉蓉來到敦煌之後,很長時間沒有辦法適應當地的生活。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一點點適應了當地的風俗習慣。雖然穿著一身道袍,卻與當地的很多比丘尼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她是一個非常善於交際的人,在社交場合的她顯得魅力十足,她的言語像是二月的鮮花一樣芳香四溢,就像是解凍之後的河流顯得非常有激情。在敦煌的日子,我與她之間的接觸是非常有限的。一來是我們位於不同的教門,二來是我還在服刑,如果與一位女道士來往密切,一定會顯得非常的顯眼,偶爾給我們兩個人的生活都帶來非常大的不便。有一位帶發修行的比丘尼,原本是居住在閣樓裏的大家閨秀,後來家道中落,不得已被賣到了青樓之中,後來因為攢下了一點積蓄就為自己贖了身,又把剩下的財富捐給了一處寺廟,並且在那裏出家,成為了一位比丘尼。因為她的背景太過於複雜,班主始終不願意為她剃度,但在當時大多數人的眼睛裏,她已經是一位合格的比丘尼了。
這一天,蕭玉蓉又來拜訪她,產房裏打掃的一塵不染。入座之後。對方把煮好的一碗茶湯遞給了蕭玉蓉,然後說:“我這裏條件很艱苦,沒有什麽特別的好東西款待你,還希望你能夠見諒。”蕭玉蓉把茶碗接過去說:“還有什麽比佛法更珍貴的呢?有機會聽聞佛法,就是我的福德因緣。”對方說:“你是一位道士,為什麽也對佛法感興趣呢?”蕭玉蓉說:“這就一言難盡了,也許是天意吧!”對方有些得意的說:“你聽說過這樣一件事嗎?皇上把道教排在佛教的前麵,這引起了一位高僧的不滿,高僧指出李唐皇室並不是老子的後人,而是鮮卑後人,胡人應該支持胡人創立的教……”蕭玉蓉笑著說:“你為什麽不把故事說完呢?因為高僧這麽說觸怒了皇上,竟然將這位高僧打入了大牢。不過後麵發生的事就很有意思了,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這位最求竟然有機會見到了皇上,說皇上是觀音菩薩轉世,結果皇上冷笑一聲,將那位高僧流放了。”
這位比丘尼聽得非常認真,好不容易等到蕭玉蓉說完了,她很努力的打起精神,說:“當今陛下什麽都好,隻是在處理有關佛教的問題上顯得有所不足,我聽說陛下很善於接受諫言,為什麽就沒有大臣提醒他改正錯誤呢?”蕭玉蓉說:“其實當今陛下佛教還是很有淵源的,陛下當年在外征戰遇險,少林寺的棍僧出手相助,從此以後他們有了救駕之功。”那位比丘尼點點頭說:“說的在理,從來沒有聽說哪位道士救過駕,相反我聽說在曆朝曆代當中不少天子就是服用了方式煉製的仙丹而死的,而如今很多道士仍舊堅持一條道走到黑,用煉丹之術坑害世人,許多顯貴的人被這種東西所迷惑把一生都賠了進去。”按照這位比丘尼的想法,蕭玉蓉會聽得渾身發抖失去理智,沒想到他非常平靜的坐在那裏,嘴角還帶著一絲微笑。
其實這兩個人之間並非沒有發生過爭論,然而卻始終沒有因為發生爭論,而傷了彼此之間的關係。如果不考慮他們各自所屬的教門,這是兩個性格非常相近的人。她們都熱情似火,都非常積極的表達自己的想法。她們都因為自己這個特點吃了苦頭,所以他們一邊爭的麵紅耳赤,一邊又惺惺相惜。蕭玉蓉說:“你說的沒有錯,想起道教的起源,我們一般都會追溯到道德天尊老子。然而老子不是唯一的起源因為道教有所謂的三清,也就是道德天尊、元始天尊、靈寶天尊。讀過書之後才知道,指數當中所記錄的道家學派的人與今天道士的行徑很不相同,因為道家最厭惡的就是用人為破壞自然,生老病死本是自然,妄圖煉製不死仙藥以追求長生不老這從根本上就違背了老子的教導。”
此言一出,那位比丘尼目瞪口呆,她不能想象,這話是從一個道士的口中說出來的。蕭玉蓉繼續說:“今天道士的行徑更像是古代的方士,你知道徐福嗎?當年帶著童男童女去蓬萊仙島尋找仙藥的那個人,那個家夥就是方士,我師父孫思邈遵循老子的教誨,放棄方式的邪路,聽從天道而不妄為,如今他已經醫好了很多人,被世人稱作是神醫。盡管如此,世上還是流傳著很多關於他的流言,有人甚至說他有不死仙藥,其實這種說法是非常不靠譜的,我師他絕不會煉製這樣的藥,因為他相信這樣的藥也不可能被煉製出來。”比丘尼說:“我覺得還是佛陀的教誨更靠譜,人之所以過得非常的辛苦,是因為人有各種各樣的需求,當人的需求不斷減少的時候,人的痛苦也會不斷的減少。需求減少到若有似無,人就能夠長時間的保持歡喜的狀態,那個時候人心就具有極大的定力,這就應該是人們所說的得道吧!”蕭玉蓉說:“所有關於得道的說法都是靠不住的,如果有人得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也隻有當事人自己知道,他沒有辦法把這種感受傳遞給別人。這就好比生育,隻有自己經曆一回,才知道是怎麽回事,你不可能通過別人的語言描述了解到這是怎麽一回事?”兩個人聊了很長時間,最後不約而同的把討論的重點落在一個叫維摩詰的人身上。蕭玉蓉說:“我聽說維摩詰菩薩連比丘戒都沒有受過,我還聽說他非常的富有,家裏還養著小妾,為什麽他在福門之中還能有那麽崇高的地位呢?”比丘尼說:“你這個問題問的非常好,一個人要不要出家?很大程度上要看他的因緣,如果你的因緣適宜出家修行,你就出家,如果你的因緣適合在家修行,你就無需出家。至於你能有多高的道行,除了看你的因緣,也要看你的願力。”
雖然在這裏度過了一段相對來說比較愉快的時光,但隻要是愉快的時光就注定了它是短暫的。因為時間一長,兩個人的分歧就占據了主要地位,友情就靠在了一邊。在矛盾真正爆發以前,蕭玉蓉萌生了一個想法,她專門來拜訪我,非常深情的看著我,幾乎有些哽咽的說:“我要離開這裏了,這裏不適合我,我打算回長安,許我會去南山也許我會去樓觀台,也許我會去武當山,要更多的去了解我所堅信的東西。”我說:“當年竇漪房被呂氏安排去劉恒的府上去做宮女,後來也不知道怎麽一回事,他就為劉恒生下了長子,再後來因為各種陰差陽錯的堆積使得劉恒成為天子,很快他的兒子就被立為皇嗣,從此開始了她母儀天下的年月。在之後漫長的日子,竇漪房雙眼失明,他有什麽東西克服內心的孤獨無助和恐懼呢?是老子的學說。”
蕭玉蓉說:“用竇太後的經曆勉勵我,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同時我也很為你感到可惜,你與你大哥同出一門,現如今他已經多為富貴,而且擁有一個錦繡的前程,你在做什麽呢?人為坐上賓,你為階下囚,實在是可悲可歎。”我說:“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這一次返回長安之後,一定要更加專注的修行,也許多年之後,你的道行會超過你的師父。”蕭玉蓉說:“我師父的道行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因為他是一個天才,在年紀非常小的時候,就擁有非同一般的悟性,再複雜的道理,他小小的腦瓜很快就能夠悟透其中的精妙之處。”分手之後我望著他的背影,仿佛看著希望和光明。我的麵前一點點消失。如果說佛法是我心中的一盞燈,蕭玉蓉對我而言就是眼前的一盞燈,她讓我感到溫暖,她讓我看到光明。整個人都充滿了詩情畫意,跟他在一起的時光是最美好的一段光陰。
之後侯君集拜訪了長孫無忌,表明了自己的心跡,他的想法得到了長孫無忌的支持,於是侯君集在禦前請命,得到了皇上的批準,皇上說:“朕知道你與李靖將軍素來不和,如果是平常倒也算了,戰場上隻有軍令,沒有其他,最重要的是打勝仗,如果因為兩位將軍互不信任,互相掣肘而導致我們在戰場上無法取勝的話,你首當其衝。”侯君集一聽這話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倒吸一口涼氣說:“陛下的教誨,臣不敢忘記,人一定會竭盡所能打贏這一仗,我說的打贏不是把慕容伏允趕走,而是要設法生擒他,讓他受到唐朝律法的製裁,讓西域中國的百姓,再也不敢小瞧大唐天子的威嚴。”皇上說:“朕不相信花言巧語,隻相信戰國。”然後目不轉睛地看著侯君集,周軍傑下意識的低下頭,心中暗暗想,一定要在這一場大戰中大獲全勝,之後他拿著上諭奔赴前線,抵達前線之前,皇上又發了一道上諭,高甑生也被調到前線。
皇上在邊境上頻繁的調兵,引起了西域諸國的警覺,唯獨慕容伏允仍舊充滿了自信,有大臣建議他應該派使者前往長安,以便於緩和彼此的關係。天柱王不同意這種想法,說:“唐朝為了打仗,已經準備了這麽多,難道我們派去一個使者說一堆好話,他們就不打了嗎?與其在這裏自欺欺人,不如認真備戰跟唐朝決一雌雄,雖然唐朝大軍看起來非常的厲害,在我眼裏不過是紙糊的老虎罷了,隻要我們把他們引到沙漠,特別是想辦法讓他們進入無人區。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當他們進入無人區之後,那麽就沒有辦法得到補給,隻能在無人區等死。如果真的像我設想的這樣,我們可汗將會是整個西域的英雄。”
邊境以及西域如何緊張暫且按住不表,隻說皇上最近因為心情非常的不好,皇後也因為上皇的病情,連日來十分操勞,這也使得他積造了很多。於是兩個人在說話的時候越來越嗆,如此一來,皇後多年以來的委屈就被勾了出來,她說:“你不要覺得我不好,在你這樣想的時候,為什麽不去跟房先生聊一聊這件事呢?如今後宮的女人那麽多,房先生現在受到海內外人們的尊重,可那又如何呢?回到家裏還是要麵對一隻張牙舞爪的母老虎。”皇上雖然知道自己理虧,卻不願意低頭服軟,梗著脖子說:“朕貴為天子,就算是多娶幾個女人又有什麽不妥嗎?而且朕娶的女人多嗎?你回去看一看新修的唐律,後妃名額還沒有用完呢?這方麵朕已經非常的克製了,希望你不要學的跟盧氏一樣,你要是變得跟她一樣,還怎麽母儀天下呢?”一聽這話,皇後終於忍不住了,眼睛裏泛著淚水,說:“你現在覺得委屈,覺得自己名額沒有用滿受到了壓抑,好我成全你,我這就讓人給你選妃,把這個名額填滿,省得你在抱怨我。”
皇上隻當她說的是一時氣話,並沒有放在心裏。皇後卻非常的認真,第二天一早就把房喬叫了過去。行禮之後皇後說:“房先生,我要交給你一件事,務必把它辦妥。”房喬拱手說:“知道是一件什麽事?”皇後說:“最近我閱讀了新修的唐律,皇上後宮嬪妃的名額並沒有用完,我希望能夠把這個名額補上。”房喬目瞪口呆,很長時間不知所措,皇後顯得非常是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房喬說:“這件事情還是跟陛下商量商量吧!”講到這話立刻觸怒了皇後,瞪圓了雙眼說:“怎麽?我說了不算嗎?我身為六宮之主,不能在這件事情上做主嗎?古以來的規矩就是男主外女主內,皇上要納嬪妃,應該是他來找我商量,而不是我找他商量。”
房喬說:“皇後放心,臣這就去辦!”皇後說:“這件事情可不能敗的馬虎,一定要選滋色極好的性格極溫順的女子,要不然皇帝會怨恨我的。”房喬答應著出去了,心中如同十二個和尚掉桶打水——七上八下,盡管心裏這麽想,也得硬著頭皮去辦拆。在有司的幫助之下,很快就相中了一位女子,這位女子姓鄭,是前隋朝官員鄭仁基的女兒,女子正值妙齡花容月貌,其性格溫柔如水。皇後非常的滿意,房喬命令有司準備把這位女子接到宮裏,就在這個時候,魏征聽到了風聲。不敢有任何遲疑,馬上來到了皇宮,見到皇帝直接了當的說:“我聽說創造製式的君主都懂得克製自己的需求,為什麽陛下那麽急著用完後宮嬪妃的名額呢?”冷不丁的這麽一問,皇上一下子呆住了。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反應過來,一口否決了魏征的指控,說:“你是大臣,可不能聽信道路之言來說教朕。”魏征說:“無風不起浪,普天之下誰敢平白無故的遭皇帝的謠。”皇上一聽也覺得非常的有理,此時他又想起了自己前些日子與皇後吵架的事,想起了皇後說的那一番氣話。心裏一下子就虛了,陪著笑臉說:“魏夫子,你說的這件事朕的確不知道,回頭朕就去問皇後,如果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大禮是不能停下來的,要不然怎麽取信於民呢?”魏征說:“陛下,鄭仁基的千金早些年已經許配給了一個叫陸爽的人,如今陛下又下了聘禮,堂堂天子去搶別人的未婚妻,傳揚出去與陛下的聲譽有損,還望陛下三思。”皇上說:“你提醒的對,朕回頭就去問皇後,如果事情屬實,這一定退掉這一樁婚事。”魏征說:“陛下這種事情應該格外慎重,這麽大的事情你竟然一無所知,要是臣不來向陛下提醒,這件事情就這麽辦了,天下人會怎麽議論陛下呢?”
皇上連連稱是,而且當即嘉獎了魏征。到後宮之後,請把皇後拉到一邊,問起了這件事。皇後餘怒未消,說:“你不是嫌棄名額沒有用完嗎?這回好了名額用完,讓你再也沒有借口指責我。”皇上說:“我夫妻之間有什麽事不能好好商量的,現在到好你聘的這位鄭姑娘早些年已經許配給了一個叫陸爽的人,朕堂堂天子去搶奪別人的未婚妻,天下人會怎麽看朕呢?”一聽這話皇後也嚇壞了,趕緊說:“這件事是我不好,我會讓房先生去調查這件事。”不久之後,房喬帶著調查,結果麵見皇後,說:“臣已經問過當事人,鄭仁基和陸爽都否認有這麽一回事,流言並不可信,大流既然已經定下來了,怎麽能說退就退呢?”皇後說:“房先生說的對,皇家做事就應該有始有終,絕不能反反複複,朝令夕改。”皇後把調查結果告訴了皇上,皇上直接把房喬請到了禦前。
房喬說:“宮闈之類的事是陛下的私事,宮闈之外的事就是公事了,現如今上諭已經發布了,聘禮也已經送過去了,我是上諭作廢,聘禮退回,國家大禮豈不是如同兒戲?”皇上點點頭說:“你說的也有道理。”後又把魏征請到禦前,魏征說:“陛下,你覺得陸爽和鄭仁基說的能是實話嗎?放眼天下有哪個人敢跟天子爭妻子呢?”皇上說:“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魏征說:“當年上皇納了一位隋朝大臣的妻子為妃,傳言此人有所抱怨,上皇非常的不滿,就將此人流放……”一聽這話,房喬被嚇得麵如土色,魏征卻仍舊麵不改色,說:“很顯然,陸爽和鄭仁基是把陛下當成了跟上皇一樣的人。”這話聽在皇上的耳朵裏,滋味著實有些奇怪。
魏征這個人是非常重視孝道的,他為什麽要當著皇上的麵指出上皇的不適呢?他難道就不害怕皇上要表演自己的孝心而為難魏征嗎?皇上沒有那麽做,反而低下頭說:“你有什麽想法說吧!”魏征說:“庶人以及一般士大夫都知道避嫌,陛下也應該避嫌。正所謂瓜田不納李,我說傳言是不是真的?就算是傳言不實,皇上就應該娶那位鄭姑娘嗎?”皇上說:“那好吧!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要不是朕惹惱了皇後,也就不會有這麽一場是非,我鎮執意娶了這位鄭姑娘,那是錯上加錯。”房喬說:“既然如此,臣以為皇室應該向鄭家表示歉意。”皇上說:“聘禮不必退回,你讓人好好起草一份上諭,要讓世人知道,在這件事上是朕的錯。”皇上夠采納這樣的諫言,魏征非常的欣慰,說:“陛下不僅應該向鄭家表示歉意,也應該向皇後表示歉意,這段時間皇後一直在忙著照顧病中的上皇,而皇上卻因為妃嬪的名額沒有用滿皇後發生了爭執……”
一番話說的皇上羞愧不已,魏征和房喬離開之後,皇上來到後宮,見到皇後他顯得一臉的愧疚,說:“這些日子你受苦了,朕不該對你發火,更不該說出妃嬪名額沒有用滿的渾話,總之都是朕的錯。”然後笑著說:“本來我是打算向你致歉的,沒想到卻讓你搶在了前頭。如果不是我迫使房先生做這件事情,也就沒有這一場是非了。”皇上說:“以後朕不說這樣的渾話了。”人都懷著愧疚,說話的時候,每一個字每一個眼神都顯得情真意切。在這個時候,皇後突然兩眼一翻昏了過去,這可把皇上嚇了一跳,禦醫來了之後,仔細的看了皇後的舌苔臉色,又把手搭在手腕上診脈,最後說:“陛下,其實皇後的身上一直都有病,如果不是過於操勞,這些並不足以危害的皇後……”皇上說:“怎麽不說了?接著往下說。”禦醫說:“臣會開一個方子,但更重要的是讓皇後注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