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貞觀舊時光> 139 慶善宮演奏慶善樂 歡喜人寫就歡喜文

139 慶善宮演奏慶善樂 歡喜人寫就歡喜文

  蕭玉蓉說:“得道這件事情對於一個道士而言,固然是非常吸引人的。但是得到也是非常需要因緣的,若是沒有這樣的因緣而想入非非,最終隻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我說:“問道之人不求得道,那麽問道的意義又在哪裏呢?”蕭玉蓉說:“不是不求得到,而是萬一不能得到也要平常心待之。”我說:“這恐怕是很難做到的。”蕭玉蓉說:“道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不能用眼睛看到它,不能伸手接觸到它,不能用語言描述它,隻能用心去感受它,用覺悟去識破它。”這樣的話題聊不了多久,就沒有辦法聊下去了,兩個未曾得道之人張口閉口談的全是道,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憑空臆測。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回到客舍之中,我莫名的感到一陣難過。我花了很長時間試圖要想明白自己為什麽而難過,但是始終想不明白色,一直熬到了天亮,上眼皮和下眼皮打的不停,當時我感覺自己簡直要瘋掉了。


  按說選拔歌後這種事情是非常能夠引起我的興趣的,在這種場合,不僅能夠聽到美妙的歌聲,也能夠看到窈窕多姿的美人。但是不知道是什麽緣故即便是讓我處於絕美的風景之中,仍舊打不起精神。就在這個時候,趙鐵錘找到了我,他滿臉堆笑似乎難掩心中的興奮,拱手說:“我討了一件美差,有意帶你一起去,不知道你能否應允?”我說:“還是你夠朋友,有了美差總是能想到我。”趙鐵錘連連擺手說:“先不要著急謝我,等我說完之後你再決定去還是不去?”我知道其中必有機關,趕緊說:“有話請講當麵。”趙鐵錘說:“此番是唐儉唐公奉皇上之命要出使西域,前往焉耆牙帳之所在。”我說:“看來這次你請錯人了,我與唐公之間有一些過節,他一定不會讓我隨行的。”趙鐵錘說:“我是個武夫,我知道這一路上有很多風險,所以想帶著你這麽一個智囊以保萬全。”


  我說:“既然你如此信得過我,我還有什麽可說的呢?”趙鐵錘說:“這一次你隻能以一名普通士兵的身份隨行,一路之上要注意隱蔽自己的身份,絕對不能讓唐儉發現你。”我說:“這個我恐怕沒有辦法保證,此次出使總共也就那麽多人,而我又與他是如此的熟悉,他想要在人群中發現我一點都不難。”趙鐵錘說:“你放心吧!一定會想盡辦法替你打掩護。”於是我來到蕭玉蓉暫時居住的地方辭行,沒有等我說出口,蕭玉蓉就說:“我知道你又討了一件差事,你去吧!希望你能夠平安回來。”這話讓我覺得格外對不起她,低聲說:“這一次去隻有風險沒有利益,我純粹是去給朋友幫忙。”蕭玉蓉說:“趙鐵錘這個朋友未必完全可信,你想想看,他打算讓你做他的智囊,卻不給你任何好處,說的難聽一點他就是在利用你。”我笑著說:“人生在世,誰能保證自己不會被人利用呢?更何況我也覺得這樣沒什麽不妥,至少可以試著讓我找到真正適合自己的生活。”


  這一次趙鐵錘算是討得了一件美差,他得以整天陪在製史的身邊,隻能夠每天在晚上抽出一點點時間跟我見麵,每次見麵時說的很少。所以隻能用這有限的時間討論最關鍵的問題,我以為他能夠從我這裏得到一些真知灼見,實際上我錯了。每次來見我並不是要向我討主意,而隻是把自己的想法對我說一遍。聽的多了,我也就死了那一條向他提建議的心,其實趙鐵錘這麽做也是有過多種考慮的。要是真因為我的建議而得到什麽好處的話。這好處要不要分一點給我呢?所以幹脆不接受我的建議,萬一得了好處,也可以保證自己得到的好處不打折扣,不被人算計。對於這樣的算計,我並沒有表現出不滿,反而覺得一切都情有可原。


  更有意思的是在這一路上,我認識了幾個新的朋友。這些人年紀未必比我小,卻並沒有像我這樣豐富的履曆。所以每當我要說起一些往事的時候,他們就會聚攏過來。久而久之我所經曆的事情已經被自己說完了,就開始把自己聽到的事情安在自己的身上說。人有時候就是如此,真正讓他們感興趣的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自己對故事的期待。如果你講的那個故事總能夠超出他的期待,它就會成為你所講的那個故事忠實的聽眾。久而久之,唐檢也發現使團當中有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士兵們常常精力不夠集中,唐儉非常的不滿,把手底下的人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很快這些人就查到問題出在了我的身上,紙終於包不住火了,我被壓到了唐儉的麵前。唐儉說:“我們終於又見麵了,你知道嗎?隻要我高興,我現在就可以下令宰了你?”當時趙鐵錘非常的緊張,生怕我把他給供出來。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轟出去殺掉以解除他的後顧之憂,在那一瞬間我對友誼的信心崩壞了。


  盡管如此,我還是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說:“我的命不值錢,你什麽時候想拿走就拿走,我知道在你的眼裏我永遠成不了好人……”不等我說完,唐儉立刻把話搶了過去,說:“既然你已經預料到自己大限將至,我也沒有什麽多餘的話講了,你就安心的上路吧!你要記住,死了之後千萬不能來找我,我不是害怕你的鬼魂,而是怕我手底下的能忍傷到你。”就在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唐儉身邊一個人說:“製史,我看這件事情還是從長計議比較好。苗山幽這個人固然可惡,但也不像是大奸大惡之人,再說千裏路途十分凶險。在我們自己想著趨吉避凶的時候,卻把凶事強加在別人的頭上,你覺得這樣合適嗎?”堂姐一聽這個人說話的語氣,不由得火冒三丈,說:“你知道嗎?人在說話之前應該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


  對方說:“製史若想完成使命就該明白這樣一個道理,凡事要從大處著眼,今天你給別人一條活路往後,山不轉水轉,萬一自己陷入了危難之中,也會有一條路讓你逃生。”在這位仁兄的極力勸解之下,我終於逃過了一劫,並且安然無恙的來到了焉耆牙帳所在之地。這是一個美麗的夜晚,北邊的天氣要比南邊涼快太多了,特別是在夜裏。當我睡在草垛上,望著滿天的星辰,心中的寂寞就像是不斷翻滾的巨浪一次又一次的撞擊著自己的胸口。就在這個時候,趙鐵錘來到了草垛底下,低聲說:“你如今畢竟來自長安,應該注意一下自己的行為舉止,不要讓當地人看了笑話。”我說:“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胡虜入中原已有多年,我的祖上到底是不是曾經與弧人通婚呢?果真如此的話,我的身上或許還流著草原人的血。”


  一聽這話,趙鐵錘勃然大怒,說:“我警告你,你可不要給我惹麻煩否則我讓你好看。”我躺在草垛上,雙手合十淡淡的說:“要是我真的躲不過這一關,那真的也是上天注定逃避不過。不過我要提醒你,在這樣的抑鬱,如果使團殺人,留給胡虜的觀感一定不會好,此時一定會非常的不高興……”趙鐵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笑著說:“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敢威脅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從上麵往下看,月光落在了趙鐵錘的臉上,那真是一張慘白的臉,他的雙眸透出濃濃的寒意,我說:“實話跟你說吧,我現在並不懼怕死,否則我何必放著安慰的日子,不過到這裏來呢?你要是真的有種,你就殺了我,說不定我還要在酒泉之下感謝你,感謝你讓我脫離了苦海。”一聽這話,趙鐵錘一下子將手裏的刀子丟在了地上,竟然哭出聲來說:“你可真是坑苦我了,想死在哪兒不能死,偏偏要跟著我?”


  我說:“不是我硬要跟著你,是你一定要帶著我。”兩個人就這樣爭執不下,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後半夜。趙鐵錘去睡了,這個時候我也感覺疲憊壓過了自己的頭頂。等到再一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是明日上午了,趙鐵錘陪著唐儉去見焉耆,按照事先的安排,焉耆雖然已經被手底下的人稱為可汗,但是嚴格按照禮儀來說,需要在正式繼位為可汗之前,先舉行一個冊封之禮。好在胡人對此不是很講究,所以即便他們做的有一點瑕疵,似乎也不礙事。通過這件事可以看得出來,焉耆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向唐朝展示自己的誠意,在接受完冊封之後,他對自己的部眾說:“唐朝是非常了不起的,就像是太陽一樣照亮四野,我希望能夠與唐朝的將軍、刺史、都督一起守衛唐朝的西北邊陲。”


  等到我們將要離開的時候,焉耆一再表示要挽留,唐儉說天子還等著他們回去複命,不得已焉耆才放行。因為這一次出訪非常的順利,所以大家的心情都非常的好,這樣殺我也就沒有了足夠的理由,而我在這個時候也表現的極為低調。趙鐵錘意識到我家與皇室之間的關係,於是他開始試圖修補我們之間的裂痕。他利用自己的職權對我有了很多照顧,我知道他擔心我報複他,我也讓他安心,我接受了這些照顧。回到長安之後,我立刻去找蕭玉蓉,那個時候剛剛趕上比賽結束,蕭玉蓉打算要走人了,我的出現讓他疲憊的臉上綻放出一絲笑容,這笑容既非常的甜蜜,又非常的慘淡。我說:“人生很苦,但我看得出來你經曆了很多幸福的事,以後會更多。”蕭玉蓉說:“不要說這種話,安慰我了,我一個修道之人,四大皆空身居方外,能有什麽幸福的事呢?”


  我以為我是一個非常重情的人,但在有些時候,我又覺得自己冷血無情。如果說我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但在一些特定的人身上,我又越陷越深,難以自拔。這一次選拔歌後的賽事一共有十一個人借此走紅,其中有三個人非常的引人注目,獲得歌後稱號的叫做孟洛陽,第二名叫做吳海口,第三名叫做楊大風。這三人非常的投緣,與此同時有一個叫楊曼穀的女人,因為來自異域又喜好穿男裝,獲得了很多長安婦女的芳心。這位楊曼穀排名第八,還有一位叫郭廣州的人,此人排名第五,十一人中年紀最長,據說此人在年輕時候非常好學,卻因為自己是女兒身而無法參加科考。後來家道中落,不得已來此參賽,為自己爭取一份生計。傅紹東排名第十,此人在十一人當中身形最長,早年間經曆坎坷,對烹飪極有心得。


  第十一名人稱徐十一,此人精力充沛,年幼時父母經常在田裏忙碌,而不在家,隻留她一個人在家裏照顧弟弟。總而言之這是十一個非常美好的人,在這一段時間我迷上了聽蕭玉蓉講故事講的就是這十一個人的故事,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懷疑自己聽到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吸引人最感動人的故事。不知不覺外麵傳來了雨聲,在這雨聲當中夾雜著幾聲悶雷。在這悶累聲音當中還夾雜著蛤蟆的叫聲,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你聽著來自大自然的聲音。這聲音會讓你感到恐懼,他會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不隻有你這一個生命,而你與這眾多的生命是沒有辦法溝通的。夜空中烏雲翻滾而人沒有辦法看到它,等到天亮之後推開門一瞧,外麵的街道已經被泥湯洗了一遍。蕭玉蓉看了我一眼說:“看來我暫時走不了了。”雖然她說話的語調似乎帶著一些遺憾,但看她的表情卻被一種叫做喜悅的東西所占領。


  很快這十一個人就被請到宮裏演出,皇上來到了慶善宮,在宴會之前接見了這十一個人。彼此建立之後,皇上說:“在眾多的百姓之中,你們是佼佼者,能夠在有生之年見識諸位美妙的舞蹈和歌喉,身為當朝天子與有榮焉。”孟洛陽說:“我們這些人身份非常的卑微,如果不是經曆跌宕家道中落,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陛下能夠如此看得起我們才真正是我們的榮耀。”雙方一番客套,皇上給了她們賞賜。之後表演開始了,十一個人的舞蹈和歌喉在瞬間讓全場的氣氛熱烈起來。當她們的表演結束之後正要離場,皇上說:“先不用著急走,把今天的演出看完再走。”語氣雖然是在商量,實際上甚至不得已她們坐下來觀舞,皇上特意讓人賜給她們膳食,規格與赴宴的大臣等同。


  這立刻引起一些朝臣的不滿,馬周第一個站起來說:“陛下,臣以為此舉十分不妥,她們歸根到底不過是一些末端之人,而陛下卻讓他們與臣等同列,陳以為這非常不妥,請陛下收回成命,允許她們即刻離開慶善宮。”皇上笑著說:“朕聽說宰相的肚子能撐船,現如今你也是能穿著紫衣的人,為什麽你的肚子就不能撐船呢?秦始皇統一六國,而天下人卻一直在指責他,是因為他坐天下隻想著自己建功立業,不在乎百姓的死活,而朕不同,以百姓的歡樂為歡樂,以百姓的痛苦為痛苦,如此擔精竭慮,才能在數年之內造就今天的治世。”馬周說:“陛下,臣並不是說陛下臣心百姓不對,而是說陛下應該敬重士大夫,沒有士大夫的輔弼之功,何來今天的貞觀治世呢?”皇上說:“朕說要存百姓,難道是朕一個人存百姓嗎?你們這些王公大臣不應該心存百姓?你說讓朕敬重士大夫,這隻記住那些心裏揣著百姓的士大夫。這十一人原本的出自好人家,隻因為生活跌宕,才走到這一步,如今憑借一藝之長出人頭地,你們卻恥於與她們並列?”


  魏征說:“陛下的心裏真的裝著百姓嗎?如果陛下心裏裝著百姓疾苦,就不應該沉溺於聲色之娛。”一聽這話,皇上麵紅耳赤。看著皇上一臉窘迫,長孫無忌終於忍受不了了,說:“魏夫子,我知道你像以帝師自居,你對陛下的要求簡直比太上皇當年對陛下的要求還要嚴格,動不動就敢當麵指斥陛下,可你憑什麽呢?憑你狂悖無禮?憑你不遵守人臣之道?憑你是建成的舊臣?”說到這裏,皇上有點兒繃不住了,趕緊攔截說:“今日是歡喜的日子,萬不可以在這樣歡喜的場合鬧得大家不愉快。很多人覺得魏夫子不敬人情,在朕看來,這是魏夫子最為嫵媚之處。”長尊無忌說:“陛下寬宏大量,不以為意,臣等卻看不過去。”


  皇上說:“你知道朕為什麽能對魏夫子寬宏大量嗎?是因為他是建成了舊臣,因為它他刻薄?都不是,朕看中的是他總能夠看到這自己察覺不到的錯誤,總能夠在關鍵的時候挺身而出,在內心深處真是非常感激他的。”一聽這話魏征非常的感動,說:“臣之所以敢壯著膽子向陛下進言,是因為臣知道隻要臣堅持陛下是會接受臣的建議的,如果是隋煬帝這樣的天子,臣下無論向他建議什麽都不可能采納,臣也就無話可說了。”皇上說:“聽說今天有兩個新作的曲子要演奏,不知道諸位能否聽得進去。”原來是《功成慶善樂》和《秦王破陣樂》已經經過反複排練,即將登上大雅之堂,月宮們一個個的非常的緊張,就連皇上本人都緊張的手心冒汗。如果這樣的音樂能夠被大家所接受,或許自己的事跡就會被傳得更遠,傳得更久。


  第一曲演奏的是《功成慶善樂》曲子一開始就彰顯出了治世氣象,以至於人們感覺到在音樂生出的一瞬間,整個屋子都亮了起來。每個人都看上去精神抖擻、眼睛發亮。皇上得意地捋著胡須,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自己正處於一種幸福當中,他們正在經曆一個傳奇的,具有深刻曆史意義的時刻。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豪邁感,音樂結束之後,現場響起了一陣歡呼聲。第二曲演奏《秦王破陣樂》聲音一傳出來,大家身上雞皮疙瘩立刻就起來了,座中很多人曾經跟著當年的秦王一起作戰。所以這些人的情緒非常激動,有很多人在音樂接近尾聲的時候,都已經忍不住落淚。皇上的眼圈泛紅,嘴裏卻說:“一首曲子到了這個程度,應該能夠流傳下去了。”就在這個時候,皇上注意到坐在那裏的十一個人,於是說:“你們先說說吧!這個曲子如何?”


  楊大風立刻把話接過去說:“這兩首曲子聽起來非常好,隻是他們未必如陛下說的那樣能夠流傳久遠。”皇上說:“為何這麽說呢?”楊大風說:“這二首曲子都是皇家的禦樂,演奏這樣的曲子需要的是一整套價錢昂貴的樂器。所以民間幾乎聽不到這樣的音樂,既然民間聽不到,又如何能夠流傳久遠的。”皇上說:“你的意思是應該根據現實的條件做一些簡化的版本嗎?”楊大豐說:“簡化之後就不是原來的味道了。”盡管楊大豐說了這樣一番話,皇上的心情,人就非常的好,性質非常的高,就在這個時候,秘書少監虞世南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大聲說:“臣做了一篇《聖德論》,獻於陛下。”皇上說:“你就當著眾人的麵念給朕聽?”虞世南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好意思,大聲的念起了自己寫的這篇文章,念完之後,現場變得出奇的安靜,皇上說:“這篇文章作得很好,隻是它出現的有些早。”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