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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雙涉險·說客

  第二四三章:雙涉險·說客


  臨安,宰相府書房中。


  “什麽,官家想要大赦天下?”受召前來議事的雲朗驚訝道。


  史彌遠依舊高坐於書案後,淡然道:“開國公的堂妹楊娘子,找他哭訴,說近日家宅不寧,接連收到匿名恐嚇書信,她出門還被襲擊,受了傷。”


  雲朗莫名其妙道:“這跟大赦有啥關係?”


  “寫信和襲人者,皆辱罵楊家是**,擅廢先帝所立皇子,擁護沂王繼位。”史彌遠的語氣居然很平靜,臉上也瞧不出喜怒來。


  雲朗卻氣惱不已:“這些刁民著實可惡,應該追查下去……”


  史彌遠截住了他的話頭:“因而開國公便去跟太後(楊桂枝)提議,由他出麵奏請朝廷大赦,除了能彰顯新帝仁德,楊家也可博得民間好感,消除麻煩。官家收到奏章後,頗為心動,征詢本相的意見。”


  雲朗問道:“相爺您讚同還是反對?”


  “當然反對,”史彌遠極為幹脆,“這哪是彰顯仁德,分明表露心虛,向敵對派示弱!”


  雲朗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楊家咋辦?”


  史彌遠沉聲道:“楊娘子的‘遭遇’太蹊蹺,她雖出身楊氏一族,但已外嫁多年,又跟新帝登基一事毫無關係,對她報複幹啥?”


  雲朗一怔,字斟句酌:“莫非這一切,都是楊娘子在作假演戲?”


  史彌遠冷哼一聲:“本相拭目以待,看還有什麽花樣冒出來!”


  汴京,鈐轄司後院,三間平屋依牆而建,隆德殿毒殺案的“疑犯”,便被軟禁於此。


  一大清早,最東邊屋子裏,傳出了抑揚頓挫的朗誦聲:“淩霜侯,胭脂流。一把菜,一合采。中薑枕頭,玉子雲油,炸八塊兒。豬潤招財,三河青苗,雪花扣手雪花流。星星傘,挑龍子老官。”


  李睨仰臥在小榻上,練罷一番吐納,翻身坐起,好奇道:“張會首,你這是做什麽?”


  由於“客房”隻有三間,海棠兒是女子,獨占其一,又怕張山和八寶共居會串供,蕭顯特地囑咐,將他跟八竿子打不著的李睨關在了一屋中。


  張山見李睨詢問,笑嘻嘻道:“此為本門‘貫口’,用春點編的《報菜名》,說的是柿子火腿,鹹牛肉,大蔥大蒜。如思煙,雞肉卷。酒,色唐草卷,炸雞塊兒。豬肝舌頭,水煮青菜,饅頭鮮肉。小米飯,麵條大米飯。”


  李睨淺笑道:“貴國官話我也通曉,方才卻聽不懂你所言,還當是武功的心法秘訣呢。”


  張山一咧嘴:“在下的本行是團春,也叫說像生,‘貫口’乃表演技藝之一,創建南盟經營商貿,其實為副業。”


  李睨嘴角微挑:“你都被羈押了,還有心思練功?”


  張山正色道:“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一天不練自己知道,兩天不練同行知道,三天不練,就連看客都知道了,作藝先立德,萬不可懈怠呀!”


  李睨疑惑道:“商人地位雖說不太高,終究比藝人強些。你卻重視賣藝勝過經商,實在令人費解。”


  “若將軍見到我的二師兄,便會明白了,”張山眼中流露著敬仰和感激,喃喃道,“沒有他,我現今仍是個坑蒙拐騙的混混……”


  城南驛館,西夏使節居住的院子內。


  三十餘名穿戴盔甲、腰佩刀劍的兵士排列齊整,前方站立之人,身著武將服色,黝黑的臉上充滿怒氣,麵對他們忿然道:“將軍大人受邀出訪到此,卻遭無理扣押,本隊長數次交涉,金廷卻一味搪塞拖延,實在欺人太甚,咱不能再等,必須有所行動了。”


  眾兵士紛紛振臂高呼:“願聽從四隊長號令,救出李將軍!”


  “好,咱們即刻前往鈐轄司。”這隊長一揮手,話音剛落,忽地由正屋裏傳來一聲巨響,他麵色驟變,說了句,“原地待命,我去看看。”


  他走到屋子前,小心翼翼地推開門,邁步進去,背後兩扇門猛然關上,他立即轉身,抽刀在手,見一個身材瘦削卻挺拔的年輕人抱臂而立,正目光熠熠注視著他。


  這隊長沒廢話,欺身而上,揮刀便砍,對方空手迎戰,亦不落下風,倆人轉瞬間已過了十來招。


  “停,別打啦,”年輕人主動退避幾步,擺手搖頭,“再打下去,正事兒都耽誤了。”


  這隊長也站穩了身形,厲聲問道:“你是何人?”


  “在下姓梁名晨,想跟理奴隊長談一談。”梁晨含笑道。


  對方一愣:“你怎知我名字?”


  梁晨嘴角微挑:“鐵鷂子兵分十隊,每位隊長皆為一時之悍將,尤其第四隊的隊長理奴,更是驍勇無雙,在下欽佩已久。”


  理奴瞟了一眼翻倒在地的圓桌,冷冷道:“你弄出這麽大聲響,引我進屋,究竟有何目的?”


  梁晨微微一笑:“方才隊長在外麵說,要去鈐轄司,打算公然動武搶人?”


  理奴眼神森冷:“是又怎樣?”


  梁晨慢條斯理道:“動手明搶便會與金廷決裂,即使成功了,也逃離不了汴京啊。”


  理奴自負道:“你肯定沒見識過我軍的威力。”


  梁晨給他“分析”現況:“你們‘鐵鷂子’是重甲騎兵,巷戰肉搏不擅長吧?在這汴京,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占,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施展不開呀。”


  理奴被觸動了,沉吟半晌:“你還沒說自己是什麽人,想幹啥。”


  梁晨神情嚴肅起來:“在下大宋皇城司親事官,欲與貴軍聯手……”


  “等等,”理奴有些驚訝,打斷道,“你是宋國的官差?”


  梁晨點了點頭:“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理奴忍不住再次打斷他:“誰和誰是敵人?”


  “金廷將我大宋的商團會首,和貴國的大將軍都羈押了,難道不是咱們共同的敵人?”梁晨從容道。


  理奴不禁笑了,語帶微嘲:“因此你想說服我,一起‘對敵’?”


  梁晨眉梢一揚:“難兄難弟嘛,理應守望相助、同舟共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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