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內訌

  第二四一章：內訌

  完顏平南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蕭顯和同夥密談時，應該隻討論了行動細節，卻沒明說謀殺對象姓名，為防止你能聽懂他們的語言而泄密，就補上這句加以迷惑，還生怕你昏迷前聽不清楚，所以特地用了你熟悉的本國官話。”


  郭蟈兒沮喪道：“不錯，如此一來，就算我被囚禁後能逃脫，去向金廷報告，也影響不了他們殺害真正的目標，這位蕭大人應變好快，心機也好深啊。”


  “蕭顯平日裏一副忠肝義膽之態，不料竟包藏禍心，背主叛國，但不知與他合謀者是誰呢？”完顏平南雙眉緊鎖，“他拿李睨當幌子，假意欲離間金夏關係，莫非……”


  “你懷疑李睨？”郭蟈兒一愣，想了想，“你會說大夏語麽？”


  完顏平南點點頭，說了幾句，郭蟈兒卻搖搖頭：“音調聲腔都不像，若能親耳聽見李睨的聲音就好了。”


  “還真有這樣一個機會，”完顏平南沉吟道，“三日後，大理寺和宣徽院、鈐轄司聯審此案，到時涉案人員將悉數到場，我可以帶你旁聽。”


  “太好了，”郭蟈兒興奮地一拍大腿，“就這麽定了。”


  完顏平南笑道：“你不怕我騙你自投羅網？”


  郭蟈兒一咧嘴：“我的直覺讓我相信你。”


  “多謝信任，”完顏平南又話鋒一轉，“對了，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秦公子和梁車夫也從驛館失蹤了。”


  郭蟈兒心中一動，故作擔憂狀，對方寬慰道：“放心，我和貴國特使一定找到他們。”


  “我大宋派人來了？”郭蟈兒很高興：朝廷沒見棄雲起堂，趙與莒夠意思！

  竹屋內，皓兒躺在小榻上，半睡半醒，可愛的小臉滿是驚懼之色，額頭滲出細微汗珠。


  蕭暉坐在榻旁，拿著一塊雪白絲帕為他擦汗，目光中盡顯疼愛憐惜。


  郭蟈兒推門進來，看見這一幕，走到近前抱臂而立，皺眉道：“他必定遭受過重大刺激，才落下了這個病根。”


  蕭暉身子微微一震，問道：“你有法子醫治麽？”


  郭蟈兒搖搖頭：“此病非一朝一夕能治愈的，再說我又不是大夫。”


  蕭暉站起身，直視著他：“可皓兒是因為你，才肯說話，還會笑了。”


  郭蟈兒無奈道：“不知起因，我也沒轍。”


  蕭暉遲疑片刻，低聲道：“兩年前，他親眼目睹了一場殺戮……”


  皇宮，隆德殿內，金哀宗望著瑰麗殿堂，想到昨夜的酒醉金迷地，轉瞬成為奪命修羅場，他精心籌謀的“聯盟大計”化作泡影，還陷入了棘手的外交困境中，心情相當鬱悶。


  這時完顏平南進殿覲見，金哀宗屏退內侍宮女，獨自聽取了對方的“案情匯報”，不禁龍顏大怒：“朕待蕭顯不薄，他居然設毒計坑害大金，所為何來？”


  完顏平南提醒道：“陛下，蕭家畢竟是遼國遺民……”


  金哀宗心頭大震，喃喃道：“遼亡已近百年了，蕭顯父祖皆仕於本朝，他怎會還放不下國仇？”


  完顏平南不好接口，金哀宗歎息一聲：“自貞祐三年（1215年），蒙軍攻占中都（燕京）後，一直對汴京虎視眈眈，朕現今殫精竭力，欲維持住平穩時局，豈可被蕭顯敗壞。平南，毒殺案就交給你了，一定不能讓其陰謀得逞！”


  黃昏時分，殘陽如血，晚霞渲染的天空下，汴京多了幾分蕭索意味。


  榆林客棧後院裏，大宋商團正在會聚議事，喧嚷聲不絕於耳。


  其中嗓門最大的，當屬之前在盱眙軍榷場，曾經與張山發生過爭執，怒斥其“霸道”的茶商包裴，此刻他大聲道：“南盟來汴京目的是博易，張二郎惹上麻煩被羈押，還連累咱們受困於此。依我說，理應另選會首作為代表，去與金國戶部交涉，按照原定計劃，進行商貿活動。”


  他的提議還真得到不少人附和，小瓜坐在石桌旁，嘴角一撇：“包老板真會落井下石，這麽快就想奪權啦？”


  包裴冷笑道：“我是為了大家著想，群龍不可無首，誰知盛典上的毒酒案啥時能破獲，張二郎還要硬占著茅……位子耽誤正事？”總算他顧及“形象”，臨時改口，沒說出那句眾所周知的粗話。


  小瓜冷哼一聲：“各位老板有啥意見啊？尤其讚成選新會首的，都報一下心中人選唄。”


  一位看樣子文質彬彬的“儒商”，從容淡定道：“宋某認為，南盟乃張會首所創，現今他身陷困境，咱們更該同心協力，給予支持。”


  小瓜站起身，深施一禮：“宋老板高義，我替山哥向您致謝了。”


  “不過，倒是可以推舉一位臨時‘代’會首，主持此間大局。”宋老板話鋒一轉，“我看好小瓜，由他擔任最合適。”


  “我反對……”包裴剛喊出這仨字，便被其他人此起彼伏的讚同聲，給蓋住了，不禁目瞪口呆，深刻感受到了張山的“威望”。


  小瓜得意地瞥了包裴一眼，拱手笑道：“承蒙各位老板抬愛，在下必定為南盟盡心竭力，不負厚望！”


  待到散會時，已是夜幕降臨，繁星滿天。


  小瓜回到自己居住的客房中，點亮了燈燭，猛然見一人在牆邊小榻上盤膝而坐，驚得差點叫出聲來，等看清對方相貌才鬆了口氣：“郭班主，是你呀，嚇我一跳。”


  郭蟈兒笑吟吟道：“你方才麵對挑釁刁難，不是挺沉穩麽？我都沒想到，一個小孩子，竟敢承當代理會首，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呀。”


  小瓜自信地一笑，語音鏗鏘：“正所謂有誌不在年高，無誌空活百歲，秤砣雖小，能壓千斤，舟槳空長，終被水沒……”


  “等等，”郭蟈兒打斷他，“你還會說《八扇屏》呐，‘小孩子’這段貫口，張山教你的？”


  小瓜搖搖頭：“山哥說我不在門裏，啥也沒教過。他每天都早起練功，我聽多了就記住啦。”


  “這小子真守規矩，”郭蟈兒很開心，“而且當上大老板還不忘遛活兒，我沒看走眼啊。”


  小瓜也滿懷喜悅：“郭班主，看到你，我心就更踏實了，咱接下來怎麽做？”


  郭蟈兒目光湛湛，沉著道：“你的任務隻有一個——穩定代管好南盟，完成博易預期目標。至於我，要去尋兩個見不得光的‘黑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