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飲翠樓，遊桑瓦
第二三四章：飲翠樓，遊桑瓦
臨安府，清河坊韋家大宅。
韋崖獨坐於花廳內，唉聲歎氣，借酒澆愁，這可不是裝的，一想起被韋辛威脅著求大赦，他是真“愁”呀！
楊娘子步履安然地走了進來，以往若見夫君這副摸樣，怒氣必生，但經曆了鬼節的生死之難，她性情大轉，心態反倒平和了。
“大官人，又在思憶陶小娘？”楊娘子輕歎一聲，“這些日子我想通了很多，是我對不住她，若非我將她賣入倚紅樓，她後來也不會身陷無憂洞，最終慘死。”
韋崖搖搖頭：“娘子，你誤會了，我發愁是因為四弟，自從他被發配到天涯海角（海南島），家中生計日益艱難，昨兒我送了些錢糧過去，見其妻兒著實可憐，老娘都快要哭瞎了眼。”
楊娘子一愣：“你是說韋辛？他偽造茶引觸犯大宋律法，獲刑純屬咎由自取，還害得家人受苦，今後咱們多幫襯一點吧。”
韋崖頗為感動：“娘子，你確實改變不少啊。唉，四弟臨行前我曾去見過一麵，他當時痛哭流涕、追悔莫及，如能給個改過的機會就好了。”
楊娘子又一愣：“什麽機會，戴罪立功？天涯海角那蠻荒之地，也沒啥‘功’可立呀！”
韋崖費半天勁，總算把話頭引入正題，他趕緊說道：“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四弟不就有機會了嗎？”
楊娘子驚訝道：“我怎沒聽說朝廷要大赦？”
韋崖放下酒杯，起身長揖到地，懇切道：“娘子，能否大赦就全靠你啦！”
汴京城東，左二廂榆林巷。
一隊插著大宋旗幟的馬車，在巷口客棧前相繼停住，從頭輛車上下來的男子，穿戴著宋人服飾，身型雖不高大，舉手投足卻氣派非凡。
早已在門外恭候的大掌櫃急忙迎上前，笑問道：“您便是‘南盟’張會首吧？敝店能接待貴商團，榮幸之至。”
身為“南盟”會首的張山點點頭，拿出宋、金戶部簽發的公憑遞過去，對方仔細驗看後又雙手奉還。
張山高聲招呼道：“各位老板，可以下車了，咱們在汴京勾留期間，就下榻於此。”
榆林客棧規模尚可，不但將“南盟”客商全部安置妥當，寬闊的後院還容納下了這些輛馬車。
上房中，張山向大掌櫃打聽到，這裏離著皇宮不太遠，附近除了本城三大酒樓之一的翠樓，還有一座著名遊藝樂園——桑家瓦子。
張山滿意道：“貴店位置不錯啊，勞煩您派夥計逐個通知敝商團中的老板，今兒我們便飲宴翠樓、遊逛桑瓦了！”
翠樓處於東城最繁華地段，飛橋欄檻、珠簾繡額，頗具北宋時期東京第一名樓——白礬樓（又名：樊樓）的風采。
這汴京的酒樓，還有不少潛規距，例如酒量高的客人，才會登樓飲酒。
樓上牌額皆寫著“過山”字樣，酒客根據自己的酒力，選擇“一山”、“二山”之等級，而樓下散座稱作“門床馬道”，酒量低下者一般隻在那裏小酌。
三樓一間華麗“貴賓房”內，張山、小瓜和八寶、海棠兒圍桌而坐，桌麵上杯盤精美，菜肴豐盛。
張山將一杯金國名酒“十洲春色”一飲而盡，心情好到爆：“為來汴京，原本我都決定放手精心組建的‘南盟’了，誰知那天張林被沈知軍召見，就是因為之前我提議的‘邊貿交流’得到兩國批準，可以組團過境考察……”
“等一下，”海棠兒秀眉微蹙，“你話中的新鮮詞，都是向郭班主學的？”
張山笑嘻嘻道：“那是，海棠姑娘跟著我大師兄，學會了春點，但這些詞兒他沒教你吧？”
八寶瞟了他一眼：“我已收海棠為雲起堂的寄名弟子，這一路上多虧了她搭檔演出，才掙得足夠的盤纏。再說教她調（diào）侃兒也是為便於救人行動，比學無關緊要的‘新鮮詞’有用。”
張山見對方不太高興，連忙賠笑道：“大師兄，別生氣呀，我開個玩笑而已。說正事吧，下一步該怎辦？”
八寶略一思忖：“你在客棧不是讓夥計傳話給大家，吃完午飯後遊桑瓦麽？這計劃挺好，咱們下一步，就去逛瓦子！”
桑家瓦子因循北宋瓦舍舊製，勾欄是木製的，而且全封閉，隻留一門供觀眾進出。
大門入口處，貼了“招子”，花花綠綠的，上麵寫著當天戲目和演員姓名，掛有“旗牌”、絹質金字“帳額”，旗杆上高懸“靠背”。
內部分為前“戲台”和後“戲房”，以“鬼門道”相通，用畫著神像的“神巾爭”隔開。
戲台一側設有“樂床”，是放置樂器和樂隊演奏時坐的地方。
八寶走在桑瓦中，望著眼前景象，不禁回憶起鬼節之前，在臨安郭家小院裏舉辦的“迎新會”上，秦時月和白雲幻所描述勾欄原貌，還真是一點不差。
張山手指觀眾席笑道：“大師兄，這裏的瓦舍也有看台，比咱雲起堂在北瓦建造的更講究呢。”
陪同他們遊逛的“瓦管”很熱情地講解，看台分為神樓和腰棚。神樓正對戲台，供奉著梨園神靈牌位；腰棚則在戲台兩側，等級有“金交椅”、“青龍頭”。
“金交椅”是留給皇帝坐的，在戲台正中最近處。按照“左青龍、右白虎”說法，“青龍頭”在戲台左側下場門，“白虎頭”在右側上場門，都是最好的位置。
因為是受本國戶部邀約，“南盟”也算半官方來訪，商團一行人又被請到了桑家瓦子督管處，喝茶“聯誼”。
八寶見門外張貼著一張公告，用宋、金兩種文字書寫，不禁停步觀看，大致意思是：“金瀾禦酒節”即將開幕，特招攬民間藝人於盛典上演出，凡技藝精湛者皆可報名，經篩選審核後，進宮獻藝，並獲得豐厚酬勞。
進宮？八寶心中一動，很感興趣地問道：“貴國的酒節盛典，何時舉行啊？”
旁邊的“瓦管”含笑答複：“就在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