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重遊淨慈寺
第二一二章:重遊淨慈寺
夜深人靜,郭蟈兒低聲哼著小曲,步行回到了紀家橋的自家小院前,一推開院門,便看見八寶百無聊賴地坐在石桌旁,仰望著星空發呆。
郭蟈兒進了院子,順手橫上門閂,笑嘻嘻地走過去:“呦,還沒睡呐,瞎琢磨什麽呢?”
八寶沒好氣道:“我還想問你瞎忙乎什麽呢?一天到晚人影不見,連雲起堂的演出都耽誤了。”
郭蟈兒在他對麵坐下,抓起桌上果盤中的蜜餞往嘴裏塞:“我中午不是回北瓦了嘛,但武威來了,我就跟他出去吃飯談事兒了啊。”
八寶乜眼看他:“你這皇城司的密察越幹越起勁啦,說相聲倒成了副業。”
“切,”郭蟈兒一撇嘴,“你甭諷刺我,無影蝶一案是刑部派下來的,本來跟我無關。可為了這案子,趙泠也找我,武威也找我,我左右推不掉,也隻好勉為其難了。”
“那你忙了一整天,有啥進展嗎?”八寶問道。
“嘿嘿,我今天結識了一個小張的同行,你猜是誰?”郭蟈兒故作神秘之色。
八寶一愣:“張山現今在無憂洞裏臥底呢,還給你‘推薦’了其他騙子?”
郭蟈兒搖搖頭:“我讓武威介紹的,見麵一看,正是吳燕爾身邊的王婆子。”
“吳燕爾……她跟無影蝶有啥關係?”八寶不解道。
“沒關係,我就是反感她纏著趙泠,特別地討人厭。”郭蟈兒滿臉不悅。
八寶嘴角一挑:“這又關你什麽事?莫非你在吃醋,且還吃一個女人的醋?”
“我不管,反正不查清楚這個女人,我難受。哎呀,不跟你聊了,明天還得早起,我要趕緊去找周公啦!”郭蟈兒起身往西屋走,“晚安,師哥。”
“也不用那麽早到北瓦……”八寶高聲道,“你可以多睡會兒。”
郭蟈兒腳步不停,擺擺手:“我不去北瓦,而是重遊淨慈寺!”
次日清晨,峰巒聳秀的南屏山上,一輛華麗馬車在慧日峰下的淨慈寺山門外,緩緩停住。
車夫便是沂王府的侍衛小木,他擺好車凳,趙泠、海棠兒、吳燕爾和王婆子依次踏著凳麵下車,最後從車廂裏出來的,自然便是此次“夏遊”的幕後組織者——郭蟈兒啦。
“哎呀,不愧是王府的馬車,真寬敞,能坐這麽多人,”郭蟈兒邊“讚歎”著邊隨意一瞥,竟然又看到了黃琦玉的書畫攤兒,“郡主,您們先進去,我遇見個熟人,聊幾句。”
此時天色尚早,沒啥人光顧,黃琦玉悠然地翻著手中的閑書,打發時間。
郭蟈兒走到攤子旁邊,往空凳上一坐:“黃公子,我真服了你,啥錢都想掙,已經開了兩家書鋪子,還不辭辛苦來這裏擺攤兒。”
黃琦玉放下書冊,笑道:“世道艱難,掙點是點。郭班主到此是遊山,抑或拜佛?”
“噢,在下已跟慈幼局的總管事餘大人商定,為孤兒棄嬰籌款義演義賣,因而特地來寺裏許願,希望籌募會能順利舉辦,多得善款。”郭蟈兒將向趙泠提議“故地重遊”的那番說辭,又照搬了一遍。
黃琦玉聽了,微一沉吟:“既然是做善事,我也捐出一幅字畫義賣。”
郭蟈兒心裏嘀咕:你要捐的不會是贗品吧?
表麵上他卻盡顯感激之情,連連道謝。這時有香客來到攤子前詢問書畫價格,郭蟈兒便趁機告別離開。
進了淨慈寺的山門,郭蟈兒信步而行,邁入金剛殿內,見趙泠和吳燕爾並排跪於蒲團上,正在向彌勒佛銅像虔誠叩首。
他站到吳燕爾身後,有意無意道:“寶相莊嚴,佛法無邊,心中無愧,所求方靈。”
吳燕爾身子微微一震,默然不語。
叩拜完畢,海棠兒和王婆子分別扶起自己的主子,離開了金剛殿,在寺中各堂、軒、樓、閣間流連觀覽。
郭蟈兒則找到知客僧,求見淨慈寺的方丈——寒雲禪師。
禪房內,寒雲禪師和藹地請郭蟈兒落座品茶,聽他說準備幫慈幼局辦一次籌募會,欲邀寺中法師現場義賣佛經時,寒雲禪師微微點頭:“郭施主曾為修葺雷峰塔義演籌款,老衲甚感大德,如今既是給孤幼籌措米糧之資,屆時本寺自當派遣弟子前往,略盡綿力。”
郭蟈兒連聲稱謝,又與寒雲禪師閑談幾句,便起身告辭了。
回到金剛殿外院子中,郭蟈兒看見趙泠坐在古鬆下的石台上,秀眉微蹙,稍顯痛苦狀,趕忙疾步走過去,關切道:“郡主,你怎麽了?”
趙泠嘴角一咧:“方才不小心踩到顆珠子,把腳崴了。”說著右手一伸,掌心托著一顆晶瑩剔透、圓潤純淨的水晶念珠。
水晶在唐宋時被稱為“水精”,為製作佛道飾品的上選之材,當時女子們常將念珠佩掛於頸間,是一種極為時髦的裝束。
“謔,這珠子很漂亮呀。”郭蟈兒不禁誇讚道。
“是啊,單這一顆,便價值不菲呢。”侍立在吳燕爾身邊的王婆子忍不住接話,目露貪色。
這時海棠兒隨同一個小沙彌匆匆走到石台前,對趙泠道:“殿下,據慧清師父說,昨日曾有一位娘子進寺上香,來在此處時,頸上所掛的水晶珠串斷線,珠子散落一地,您手中這顆,應該是她拾撿時遺漏的。”
小沙彌慧清單手立掌:“郡主殿下,那位娘子昨夜留宿寺內,現今仍未離開。”
趙泠點點頭:“找到了失主就好,煩勞小師父歸還於她吧。”
海棠兒拿起水晶念珠,目光中流露出一絲不舍,轉手交給了慧清。
待得慧清走遠了,趙泠才微微一笑:“怎麽,喜歡那顆水晶珠子啊?過幾日本郡主帶你去盛家珠子鋪,讓你任選一顆作為生辰之禮。”
“多謝殿下。”海棠兒聽了,欣喜不已。
王婆子又忍不住多嘴了:“呦,不愧是郡主殿下,出手真大方,盛家珠子鋪可是咱臨安最有名的珠寶鋪之一。”
趙泠笑道:“其實七寶社也挺好,但那家店裏主要售賣的是貓眼兒、玉梳、琉璃、翡翠之類,論珠子不如盛家……”
看趙泠、海棠兒和王婆子“熱烈”地討論著,郭蟈兒心中好笑:這女人啊,不管年齡和身份地位如何,全都難免對珠寶的迷戀呀。
他又隨意一瞥,見到吳燕爾站立一旁,滿臉無聊兼不耐煩的樣子,不由得心頭一動,又琢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