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發托賣相，橫豎嗓音
第六十五章：發托賣相，橫豎嗓音
至尊賭坊，錢小聚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路過一個巷口，忽然被人一把拉了進去。他剛張嘴要罵，一看拉他的是八寶，就浮起一絲笑容：“呦，這不是範公子麽，這麽巧啊？”
八寶搖搖頭：“不是巧，特意來找你的。”
錢小聚笑容漸失：“您不會又被偷了錢袋吧？這可跟我沒關係啊……”
八寶一笑：“別緊張，我不是找你要錢，是來給你送錢的，順便再一起吃個午飯！”
錢小聚轉了轉眼珠，幹笑一聲：“我也拽句文：無功不受祿。告辭！”
他轉身就走，八寶在後麵喊道：“十兩銀子！”
錢小聚沒停步。
八寶接著喊：“三十兩！”
錢小聚還是沒停步。
八寶又喊道：“交個朋友呢？”
錢小聚心頭一動，停了下來，問追到他身旁的八寶：“去哪兒吃飯啊？”
八寶微微一笑：“寒舍！”
紀家橋的“郭宅”裏，郭蟈兒指著石桌上擺滿的美酒佳肴，對賞麵“赴宴”的錢小聚笑道：“雖然今兒是在家裏請你吃飯，但這酒菜可全是特地從醉鮮居叫來的，洗手蟹、沙魚膾、鴛鴦炸肚，蓮花鴨簽，還有香泉酒，夠誠意了吧？”
“夠，絕對夠！”錢小聚笑嘻嘻地回應著，把小院裏外參觀了一遍，感歎道，“有錢就是好啊，你倆的新居可真不錯，呦，這東屋還空著哪，地方太寬裕了！”
“來來，咱們吃起來！”郭蟈兒熱情地拉著錢小聚落座，給他斟上酒，“這第一杯啊，先得感謝你在淨慈寺《心經》失竊案裏相助，偷出了半天師的作案工具——磁鐵，才能揭露了他的罪行，最終將其繩之於法！”
錢小聚一咧嘴：“那件案子了結後你們也給了我酬勞，就不用再提了，還是說說這次找我來的用意吧。”
郭蟈兒一豎大拇指，讚道：“爽快！那就直說了，在淨慈寺時曾經見識過你的易容術，著實不錯，現今我們有點小麻煩，想請你幫忙化個大妝變個臉！”
錢小聚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嘖嘖嘴道：“那你得把這個‘麻煩’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先跟我說說啊。”
郭蟈兒笑道：“這是自然的，起因是我們和果家班合作，要上演一出新戲.……”
錢小聚聽罷，眨眨眼睛：“你們不會是想易容成那個惡丐宮長章吧？”
八寶說道：“還有尚九霄。”
“呃，”錢小聚一撇嘴，“這倆人我還真都見過，可是不好惹呀，太危險！”
郭蟈兒連忙保證道：“小錢，你放心，我們會嚴守秘密，事後外人絕不會知道你也參與這其中了。”
錢小聚目光閃爍，遲疑了半晌，才勉強道：“那好吧，不過我這易容術對於變臉還可以，如果身型差太多，就不好辦了，否則當初在淨慈寺，也不會被你們認出我的背影來。”
然後他指著八寶道：“範公子的身形倒是和宮長章相似，但是尚九霄就比較高大了，我看郭公子你不太適合。”
聽了這話，郭蟈兒不禁皺起了眉頭，忽然外麵“咚咚咚”地響起了拍門聲，他走過去開門一看，竟是秦時月來了。
看著走進院子裏的秦時月，錢小聚點點頭：“若是他來扮尚九霄，身型上倒還湊合。”
秦時月一愣，莫名其妙道：“這不是北瓦‘神偷’錢小聚嗎？你說的這話啥意思？”
八寶邊拉他坐下邊解釋道：“這不是小錢的意思，是我和蟈兒想了個法子.……”
秦時月聽完一拍桌子：“這辦法好呀，那就我來假扮尚九霄，我跟這惡棍打過不少次交道，算是很熟識他的動作舉止、語音腔調了。”
八寶喜道：“太好了，問題解決了，至於那個宮長章，就由我假冒！”
錢小聚一挑眉：“範公子，秦大名伶可是專門唱戲扮演各色人物的，你和郭公子說‘像生’靠的是嘴皮子功夫，能裝得像嗎？”
郭蟈兒咧嘴一笑，自信滿滿：“你太小看相聲這門伎藝了，我就給你講講什麽叫做‘發托賣相、橫豎嗓音’.……”
原來相聲雖然屬於語言藝術，但是要塑造一個或多個形象飽滿、特征鮮明的人物形象，僅靠語言是完全不夠的，這就需要演員通過自身素養發動一切可用資源進行刻畫了。
“發托賣相”便是其中手法之一，指演員通過自身肢體動作和麵部表情，尤其是眼神的運用，表演出人物的喜怒哀樂，與之關聯使用的另一個名詞叫做“橫豎嗓音”。
以傳統相聲《雙簧》為例，一前一後兩個人，後邊的人用不同語氣口吻或嗓音說話，前邊演員對口型並輔以肢體和麵部的變化進行表演，前邊的就叫“發托賣相”，後邊的則稱為“橫豎嗓音”。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說相聲的做表演，也一樣沒問題！
錢小聚咧嘴一樂，很爽快道：“好，既然你們都沒問題，那我也沒問題！”
夜色深沉中，緋綠社的汪會首正躺在院子裏的藤椅上邊喝茶邊哼著戲文，“咚咚咚”，有人敲響了院門。
此時他的家人都安歇了，隻得自己起身去開了門，一看敲門者，他很是意外：“宮團頭？”
宮長章擠進了門內，語氣焦慮道：“汪會首，我特地來跟你說一聲，秦時月和果家班那件事兒，我不摻和了，再出啥狀況，都與我無關！”
汪會首一愣：“您……什麽意思？”
宮長章緊皺著眉頭，低聲道：“原本這裏邊就沒我啥事兒，是尚堂主妒恨秦時月和大果兒相好，才非要對付他們的。可方才烈火幫的熊幫主派人遞話，讓我別多管閑事，你說，誰惹得起他呀？”
汪會首驚惶道：“熊幫主罩著果家班，在瓦子裏是人盡皆知的。當初我也不敢應承此事，是你們非逼著我幹的啊。”
宮長章一邊轉身往外走，一邊擺手搖頭：“我就是來交代一聲，勸你也趕緊想法子撇清吧！”
汪會首緩緩關上了院門，一顆心正在七上八下，就聽得“咚咚咚”地又響起了敲門聲。
他愣了一下，才打開門問道：“你怎麽又回來.……尚堂主，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