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戰魅士潭水勢變
跟著斫邪的步伐,淩墨非逐漸來到了村子的中心,此處相比於外圍更是人跡罕至,即使走完一條小道也不一定能見到一個人影。
且不知為何此處的風竟比外圍更大,掀起的紅塵倒是隱隱化作人形,隨風而動好似血影遊行。待到了屋舍遮蔽成陰處,灰塵熒星點點宛如百鬼夜行。
淩墨非越是前進越覺得不對勁,便如芒刺在背,每一步都有心驚肉跳之感。似是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斫邪一臉歉意地解釋道:“這些都是那隻魅士搗的鬼,現在前往中央是因為陣法中樞便在中央,為了加強陣法不得不往。不過此舉也並非盡是弊處:現在前往可以為隨後斬妖時麵對魅士的心力壓迫提前適應,不至於被打的措手不及。”
淩墨非聞言後認為確實在理,況且隻要能夠加強陣法保護村民,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闖上一闖。
少頃,二人來到一處偏僻的房舍之中。此間位於巷子最深處,且破舊不堪,推開已有半邊腐朽,半邊頹圮的大門,帶來“咯吱咯吱”的響聲。入眼之處幾無完整之器,莫非破漏殘缺之物。
“此乃鄙人寒舍,或許太過破舊了,還望白鶴宗大人海涵。”斫邪站在灰土滿地的庭院裏,向著淩墨非微微頷首。
斫邪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對於淩墨非來說看見破舊的屋舍也並沒有什麽厭惡感,反倒更是覺得親切。畢竟在丈兩巷中這副破敗的模樣簡直是隨處可見,且同樣是在深巷中,少年倒有些回到了紅炎舍的錯覺。
見到斫邪的頷首,少年亦是趕忙回禮,為了彰顯誠意更是連著點了許多次,宛如小雞啄米,憨態可掬。同時說道:“我不在意的,不在意的,其實我也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我對這種感覺最熟悉了。”
就在此時的斫邪低了低頭,沒有人看見他的眼中閃過一道寒芒。
再進入看著搖搖欲墜的房屋之中,缺了條腿的桌子虛弱地倚靠於牆,其上有塊朱紅玉佩射出一道紅芒直通天際。
來到此處後,斫邪便開始顯得神色有些不自然,幾次張口,卻又沒有吐出一字,其貌逡巡。
見狀淩墨非疑惑的問道:“斫邪兄,怎麽了?”
斫邪似乎依舊猶豫不決,沉默片刻後這才說道:“白鶴宗大人,有個或許有些過分的請求不知當講不當講。”
此刻的淩墨非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能回答道:“隻要不做壞事,我都沒事的。還有不用叫我‘白鶴宗大人’,聽著怪奇怪的。看著你的年齡應該比我大,要是不介意的話就直接叫我淩墨非吧。”
聽到這樣的回答後斫邪似是安心不少,放下了抓著衣袖的左手,但隨即這隻手便又牢牢抓住了衣袖,最後躊躇許久,終是一咬牙向前抱拳。
“隻是依靠這枚玉佩的力量還不能抵禦魅士的心力壓迫,所以小人鬥膽暫借白鶴宗大……淩墨非你的赤鶴令一用,憑此加固陣法。且最近那魅士的修為又有突破,吞噬眾多村民後已經到達了乞天境後期,以我的實力如今已是不敵,即便過去也不過是拖油瓶而已。所以我希望淩墨非你能夠去幫助我們斬妖,而我則留在此處憑借赤鶴令保護村民們!”
聽完後淩墨非隻是右手一擦鼻子,嘿嘿一笑。“這有什麽大不了的,你早說嘛。不就是乞天境後期,我都是大圓滿了,不用擔心。”隨即少年便毫不猶豫地摘下腰間令牌向斫邪拋去。“你好好保護村民們,這些妖魔邪道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那魅士如今躲在山陰潭水之中,大人隻要往北方一直前走即可,也就是那一個方向。”說罷,斫邪便向著淩墨非深深鞠躬,“恭送大人斬妖!”
知曉那魅士所在後,淩墨非便轉身大跨步離去,向著斫邪所指北方前行,豪氣衝天欲入林斬妖。
一路上的村民們依舊是如幽魂遊街,無一絲生氣,見此淩墨非斬妖之心愈堅,來到屏障前待其開出一道縫後便化作一道雲煙縹緲而去。
然而還未到斫邪所述的潭水處,淩墨非便看見一隻扁平狀的生物在樹林中穿梭,鬼鬼祟祟似在尋找屏障的空隙。
適才在前往破宅的路上,斫邪曾描述過那魅士的模樣:扁平長嘴爪牙利,細眼鼻大孔朝天,四肢趴地尾似蘆,背滿鱗刺銀芒映。故此淩墨非一見到那身影與那隱隱折射而出的光芒便知自己已經找到了目標。
少年二話不說便化出劍氣,操縱靈氣使其劍罡增長,對著那魅修便一劍斬落而下。而那魅修的反應也不可謂不敏捷,一個翻滾便躲過了這一劍。
但對此淩墨非卻早有準備,以魄氣加持另一道紫色劍氣,對著仍停留在空中的魅修橫掃而去。眼見在空中的魅修對這一劍已是避無可避,誰知它的尾巴卻憑空而拍,借力身形又是向上幾分,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這一式。
而淩墨非卻顯然沒有放過它的準備,借住這般氣勢撲棱向上一躍,腳下浮現出一朵紫色祥雲。而在遠處的魅士在這朵祥雲出現的一瞬便如在空中被人以大錘打落一般猛然墜地。淩墨非再乘勝追擊,又是踏出一步,腳下陡生藍色祥雲,而那匍匐在地的魅修又是如連遭兩重擊,砸在地上帶起兩陣土灰。
接著這層土灰的掩護,那魅士趕忙轉身離去,在那密林的遮蔽之下很快便消失地無影無蹤。
“可惡,若不是我的彩霞步如今隻能兩踏,方才定要叫那惡賊留命於此。”看著不見魅士蹤跡的密林,淩墨非憤憤地跳腳自責。
但好在那魅士去的倉促,地上仍舊殘留著些許痕跡。順著這些痕跡,淩墨非逐漸來到了山林更深處。此處已是山林中央,四麵環山。其中草木叢生,挺拔喬木的枝葉將陽光遮蔽地嚴嚴實實,唯有幾縷光斑透過葉間空隙偷偷溜入下方的灌木叢中,也為淩墨非帶來了為數不多的光源。
在如此的環境之中委實是有些壓抑,這也更讓淩墨非對斫邪的話深信不疑。心中想著:這隻魅修果不其然會使心力之術,好在我先前在鼉蘆村中便已適應了這種壓迫,如今確實好了許多。
終於伴隨著披開一層草木,燦爛的陽光肆意地撒在淩墨非的臉上,使得他一時睜不開眼來。與此同時,方才那些鬱悶的心境亦是一掃而空,有如酣眠至自然而醒之快感與舒暢。
然而這放鬆的心情隻是持續了幾個眨眼的功夫,待淩墨非仔細一看眼前,便發現了那隻魅修如今正在其中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
“呔!有什麽好看的,是在想著怎麽對付我嘛?惡賊,速速領死!”言罷,兩道劍氣便又是浮現於淩墨非的手上,劍罡大綻直劈向潭水之中魅士。
那魅士卻也不還擊,潛水避過這兩劍後口吐人言道:“我觀察你的‘罪魂’,你這一生也沒有做過什麽壞事,甚至有著愛人愛物之心,如今又為何要助紂為虐呢?”
“啊?我助紂為虐?”淩墨非眉頭微蹙,手中的攻勢隨之一緩,覺得似乎確實有哪裏不太對勁。但隨即他便想到,這隻魅修極為擅長心力之術,恐怕這也不過是他的手段之一罷了。鼉蘆村的慘況他迄今曆曆在目,此次絕不可放虎歸山。
想通此節,淩墨非下手不再心軟,劍劍直逼要害,而那魅士見淩墨非絲毫不聽自己的話,迫不得已也開始反擊。
魅士如今位於潭水之中,占據地利。它以尾巴攪動潭水底部的淤泥與沙石,使本清澈無比的潭水變得渾濁不堪。而它則隱匿其中,借此讓淩墨非無從下手。
同時時不時浮出一條如蘆葦般的尾巴,激射出一道道水箭向淩墨非而去。
淩墨非憑借水箭飛出的方向,不斷揮劍。而此時的魅士也早已轉移位置,不願暴露行蹤。如此一來,場麵一時僵持不下。二者誰都奈何不了對方,最後就隻是比拚靈是否充沛的時候了。
而若是與同境之人比拚氣,淩墨非絕對是勝券在握,更何況此時此刻的魅士隻不過是乞天境後期,連大圓滿都沒有到達,淩墨非即使是雙手齊用亦是立於不敗之地。
感受到自身魅氣已所剩不多,那魅士無可奈何隻能跳出潭中,張開血盆大口直撲淩墨非。牙齒之上更有虛影顯化,是一隻與它模樣相同的異獸模樣,白色的虛影怒目嗔視,似要將淩墨非撕碎。
而淩墨非隻是一道劍氣橫揮而去,便破掉了它的術法,同時帶著數十顆沾血的牙齒與其一同摔落在地。
但它並沒有就此罷休,反而目中怒意大增,四肢反轉,身體首尾倒置,一條尾巴飄忽不定如變幻莫測的鞭子般向淩墨非打來。
淩墨非倚仗著修為上的優勢一級劍氣的銳利無比,一力破萬法,不去在意那蘆尾的變幻莫測,隻是一劍向其背部斬去。
就在那條蘆尾已經到了淩墨非的麵門僅半尺之處時,便如失去了支撐軟塌塌地墜落於地,帶著濺起的土灰與潭水。
此時的魅士一條尾巴已被砍下,傷口處噴湧而出的血水與那泥水混合在一起形成汙泥,令人望之作嘔。
此時,潭水後的山洞中忽然跑出數十個人影,皆瞪著淩墨非目眥盡裂,老少者抱著受傷的魅士慟哭不已,而青壯則是一個個向前站在淩墨非的麵前形成一堵肉牆。
他們紛紛怒斥道:“斫邪的幫凶!你這個惡人!你要殺就先殺我們!我們鼉蘆村的人沒一個是孬種!”